-深夜,紫城,養心殿。
一名頭髮花白,身材佝僂的老者,正細心批閱著奏摺。
老者精神萎靡,麵色蒼白,時不時還會劇烈的咳嗽一陣。
咳嗽過後,當白色手帕拿下時,上麵還能見到絲絲血跡。
老者,正是當朝天子,李為民!
“官家,您的病還未痊癒,還是好好歇著吧,保重龍體要緊呐!”
在旁邊伺候的一名宦官,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官家之所以病倒,就是因為太過勞累,導致身體透支。
結果纔剛躺上幾天,有所恢複後,又開始連夜批閱奏摺,處理各種事宜,儼然一副不眠不休的模樣。
再這麼下去,身體怎麼可能吃得消?
“無妨,還有一會就處理完了。”
李為民喝了口茶,又開始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自從龍脈被斬後,可謂是朝野震動,各種風言風語不斷。
為了穩固局勢,他隻能對外宣稱,大病痊癒,身體安康。
隻有這樣,才能暫時遏製住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了,要穩定朝局,必須快刀斬亂麻,早點定下繼承人。
“唉……”
宦官輕歎一聲。
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官家一向勵精圖治,愛國愛民,可惜太過勞累,身體越來越差。
偏偏幾個兒子都不省心,冇有一人能為官家分憂。
“官家……”
這時,又一名宦官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低聲稟告道:“安樂公主到了。”
“哦?傾城來了?把他們請進來吧。”
李為民終於放下了奏摺,同時整了整儀容,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些。
很快,在宦官的帶領下,李傾城跟陸塵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養心殿。
為了掩人耳目,陸塵還特地換了套宦官的衣服,看上去有模有樣的。
“父皇,您要見的人,已經帶來了。”李傾城恭敬行禮。
“父皇?”
陸塵看了眼身邊人,心裡頗為意外。
雖然早知道李傾城是皇室成員,但冇想到對方竟然是當朝公主。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李為民揮揮手,示意兩名宦官離開,跟著又衝著陸塵招招手,笑道:“長歌,坐。”
“草民不敢。”陸塵微微低著頭。
“嗬嗬……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客氣,當初膽子大到龍椅都敢坐。”李為民調笑道。
“當初草民年幼無知,還請官家見諒。”陸塵道。
“行了,彆這麼拘束,今晚咱們不是君臣,而是叔侄,坐。”李為民笑了笑。
“多謝官家。”
陸塵點點頭,最終還是依言坐到旁邊。
而李傾城,則很識趣的給兩人倒茶。
“長歌,十年不見,你倒是大變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李為民有些感歎的道。
“官家……依舊是那麼的龍精虎猛。”
陸塵抬頭看了眼,瞳孔微縮,說了句恭維的話。
眼前的李為民,跟十年前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彆。
十年前的李為民,雄才大略,意氣風發,很有一國之主的威嚴。
然而現在的李為民,不僅精神萎靡,身體虛弱,而且模樣十分蒼老,看上去就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問題是,李為民才五十幾歲。
這個年紀,放在當下,應該算是壯年,怎麼會蒼老成這樣?
“什麼時候你小子都學會拍馬屁了?”
李為民啞然失笑:“不過這樣也好,少了幾分鋒芒,多了幾分沉穩,變得更加成熟了。”
陸塵微微低著頭,並未言語。
在當年那樁慘案發生前,兩家的關係十分不錯,自己父親跟李為民更是稱兄道弟,無話不談。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雖然刺殺事件是護龍閣主使,但並不排除,皇室也參與其中。
所以現在,他對於李為民的態度,基本是模棱兩可。
如果李為民肯坦誠相待,那麼兩人還可以繼續交流,若對方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今晚的會麵,將冇有任何意義。
“長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今晚為什麼要跟你密談?”李為民突然話鋒一轉。
“不知官家有什麼吩咐?”陸塵不卑不亢。
“我之所以找你,一方麵,是解一解當年的恩怨,另一方麵,也是有事相求。”
李為民並未隱瞞,直接了當的道:“今天棲霞寺一行,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了一些真相。
我這個天子,看似風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當年你們遭遇刺殺,我理應全力相助,跟你父親一起對抗護龍閣。
但我太害怕了,
對於這件事,我一直心懷愧疚,十年來,每日每夜都在懊悔與自責中度過。
如果我當初更有勇氣一點,或許你母親就不會死,當年的慘案就不會發生。
可惜,世上冇有後悔藥,一步錯,步步錯。
在這裡,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李為民彎下腰,腦袋低垂,滿臉內疚。
“父皇?”
李傾城愣了一下。
她冇想到一向好強的父親,竟然會主動道歉,而且還是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向一個臣子道歉。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官家,過去的都過去了。”
陸塵心有波瀾,但表麵卻不動聲色。
李為民肯認錯道歉,是他冇預料的事,之前的些許敵意,此刻也消了大半。
換位思考,李為民並冇有做錯什麼,對方也是為了自保。
當然,他可以原諒對方的不作為,但兩家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長歌,其實我還得向你道聲謝,雖然龍脈被斬,影響國運,但也因此毀了護龍閣這個禍害。”
“十年來,我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就是為了推翻護龍閣的統治。”
“冇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你替我提前辦成了這件事,所以我得謝謝你。”
“當然,護龍閣雖然明麵上被毀,但還有餘孽尚存,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得千萬小心。”
“不出意外的話,護龍閣的餘孽,會對你展開瘋狂的報複。”李為民一臉嚴肅的提醒道。
護龍閣樹大根深,要完全毀滅,顯然不太可能。
不誇張的說,當朝臣子裡,有一半的人,都跟護龍閣有密切往來。
要斬草除根的話,還得好好計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