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夜的呼喚,靜靜的無人迴應……
錯綜複雜的路徑,像是一張規整的蜘蛛網般,困擾著夜行的人們。身處其中,卑夜這是一臉悠閒的,過往每一次也同這一次無一般估摸著時間,這會兒瑪奇亞應該還冇回到家裡,自己還可以在外麵多閒逛一會。
毫無征兆的一個男人的求助聲傳來。
(搶劫,還是?)
心裡推測的同時,卑夜已經在趕往聲源處的路上。
終於在一處拐角陰影中的一切都呈現在卑夜純白的瞳孔中,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一個駝背的“巨人”?
而那“巨人”的手臂上正捆綁著一個熟悉的影子。
是白天“奪走”自己花束的舞女,記得人群中有人喊她的名字:
“愛斯梅拉達。”
“救命!救命!!”
少女發出求救,僅時一瞬的功夫,冷色的白光閃過。鮮血中綻放的花朵,在“巨人”的身上四濺,疼痛令“巨人”發出震天的吼叫,伴隨大口大口的粗氣聲,少女已經被卑夜抱在懷中。
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巡邏的軍隊已至,似乎有人提前知曉了卑夜的身份。
“騎士長,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
轉頭望時,黑袍男人的影子已然不知所蹤剩下的那“巨人”在原地殘喘著,說著一堆模糊不清的話語,被騎士們壓了下去。
……
其夜的呼喚,靜靜地,該如何去迴應呢……
已然驚愕中的少女就這樣看著卑夜又拿回了那朵奇麗的花。
遲遲冇有任何反應,將少女的身子立正後,少女才緩過神來。熟悉的瞳孔,緊盯著。
“那個,騎士大人,您的白馬呢?”
“你很期望我騎著白馬嗎?”
反問著少女莫名的詢問,另一邊則是在心底:
(所以……馬纔是騎士的標配?)
一陣鬱悶,少女似乎慌了神,意識到自己的錯話。
“不,不是。您的名字是……”
不知是不是卑夜的記憶出錯了,少女失去了在舞動時的放縱自由,帶著幾分該說是害羞嗎……
“卑夜。”
簡短的回答,不等少女的答謝,開始仔細端起那花束。
花生整體的樣子簡潔,脈絡莖枝在統一的淡紫色調下,側看時才能顯現。柔軟細膩的花瓣,嫩葉自然舒展著,之上便是精緻又小巧的花蕊,光是盯著就會忍不住好奇,讓人愛不釋手的感覺。
“那朵花,你要拿回去嗎……”
“恩……因為對我很重要。”
“是彆人送給您的嗎?”
“算是吧……”
“那,那個人是像我一樣的女孩嗎……”
奇怪的話語。
“不……”
連續的詢問,卑夜一一作著答覆,眼中陷入了某種沉思和不安的少女。犯錯孩子般,低著腦袋。
不清楚少女詢問的目的何在,可這副樣子,不說些什麼,恐怕難以圓場。
“你……是叫……愛斯梅拉達吧。”
“是!”
出乎意料,唉,歎了一口氣,卻又將花束放回了少女的手中。
“給你……替我好好照顧它吧……”
被賦予了特殊使命的花束相較於之前隨手一位觀眾的花束,兩者的價值,很明顯,在少女眼中會有所不同吧……
一雙美麗的眼中,似乎閃爍著星光。
啊,從多少次……幻想著夢中那位純白的騎士……
“恩!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做出了約定,戀戀不捨的。
“我還會見到您嗎?騎士大人。”
“會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少女的笑容忍不住綻放,又像是害怕花朵會枯萎小炮消失在了拐角處。
插曲一般,對於夜的呼喚,慢慢的還未結束……
……
位於城市邊緣的一座餐館內,魚龍混雜中,一個忙碌的身影如此熟悉,一頭特意為自己的孩子染上的髮色,似乎未曾變化過的麵容。
名為“瑪奇亞”的少女在其中如此令人醒目,而在座位上髮色與其巫無一般的少年,正是那天被少女撿到的孩子,是叫做“艾瑞爾”吧……
“喂,艾瑞爾,那邊的就是你的母親吧?很年輕啊……”
年齡,不相上下的年輕人,一手圍上少年的脖頸,語氣輕浮的調戲道。
“纔不是呢,她隻是……”
少年的眼角不自覺撇向了少女的方向,埋怨中夾雜著些許不明的情感,一股腦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大喝一口。
“她隻是?”
“什麼?什麼?”
來自朋友間,不懷好意的戲話,似乎使少年的不滿達到了頂峰。
“少說廢話!”
紅暈染上了少年的臉龐,很明顯,少年已經有些醉意了。
忙碌間,少女像是平常母親督促自己的孩子般,像座位上的少年喊話:
“艾瑞爾,記得早點回家。”
說完,少女便急匆匆地端著臟亂的飯碗跑上了樓梯。
一行人齊刷刷地再次盯著少年。
“是叫你早點回家呢。”
“是這樣呢……”
迴應他們的隻有少年的沉默。
……
睏意上頭,是夜在呼喚我入夢呢。
不打招呼的推開木門,進房間裡昏黑一片,摸黑點著油燈,散發的光亮四溢,僅是一盞燈,就足以照亮的房屋,寫下了一身銀白又厚重的盔甲,身上就隻剩下單薄的衣裳。
將油燈置於木桌上,卑夜便上樓“躺屍”去了。
柔軟又充滿樹木的氣息是卑夜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喜歡不過的了。
簡樸的木床上,一位白髮少女正躺著,看樣子在做著什麼美夢……
一旦不久前,少女才能這樣自由的睡著,雖說適宜了很長時間,好在是習慣了,隻是至今都無法像人一樣說話,末日還因此期待了好久,想著被一個少女叫“哥哥”的感覺,成了卑夜的殘念……
嗅到了熟悉的氣息,睡夢中的少女猛然睜開眼睛,其中的火光近乎全無,瞳孔也像是恢複了原本的色彩般,天空,對映著太陽的光芒,這樣的少女……
“阿嗚……”
明顯是在叫某人呢,也冇什麼可拘謹的,畢竟在一起都睡了好長時間了。
很快的,卑夜入夢,夜的呼喚被迴應著……
……
輕輕撫開門,冇有任何聲響的,那份母親的溫柔似乎已經深入了少女的每一個動作,像是一次次夜裡為自己的孩子蓋好被褥,輕輕地關上房門。
此時房間通明,有人回來了。
“是‘卑夜’吧……”
“還是冇有任何變化呢……”
將身上的披肩,帽子整齊的疊放起來後,一臉笑意著,邁著步伐上了樓,熟悉的身影在床,白髮的少女和少年安詳的睡著……
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樓。
又是木門被打開的聲音。
名為“艾瑞爾”的少年此時一拐一拐的,從門外走進來,察覺到自己的孩子狀態不對,身為其母親的少女,關心的迎了上去。
“歡迎回家,艾瑞爾。”
“今天怎麼樣……”
“還好……”
為自己的孩子卸去多餘的包袱。
利用少女不解的是,孩子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樣子。
剛準備離開的雙手,卻突然被抓在半空中。
“怎麼了?”
“吻……”
“什麼?”
“給我一個吻……像小時候每次回家那樣……”
少年的語氣行動變得越來越偏激,最後,甚至於將油燈打翻在地。
下意識地作為母親的少女,將手向少年的臉上拍去。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帶著臉龐傳來的陣陣疼痛感,才令少年短暫的清醒了過來。
一陣沉默之後……
“果然……是因為他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
也不等少女回話,鬨委屈般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門,留下少女一人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
是夜啊,終究要半途離去無法一直陪伴著此生。
卑夜睡得很淺,哪怕有一絲動靜,他也會從夢中驚醒,何況是這麼大的動靜。睜開雙目,漆黑的木房頂看不到任何光亮,唯一的窗戶大開,夜晚的涼風吹去,一身的冷汗,隱隱有什麼變故,不是自己,那麼……
將白髮少女從自己的身上挪開起身,再看時,一股莫名的羨慕感集中在少女的臉上……
有時卑夜何嘗不想這麼沉沉的睡著,不被任何所打擾啊……
卻也隻是一種奢望罷了,歎了一口氣,踏著木階梯,慢慢走下了樓。
若有點亮光,按平常來講,少女應該是很節約的,還是說……
很細微的哭泣聲瀰漫,已經無法用什麼東西形容了,撫開簾子,一位少女正趴在木桌上抽泣著……
“發生什麼了?”
卑夜用著關心的語氣詢問,像是也被少女感染了一般。
少女哽嚥著回答:
“恩……恩……艾瑞爾……他……”
……
“他離開了嗎……”
“我去將他帶回來……”
處於叛逆期的少年也是最關鍵的時候,在少年的一生中,所以為了不讓他犯什麼不可挽回的過錯,也是為了少年,不要變得像自己一般,變成自己的樣子……
“要小心點……”
“安了,我可是騎士長……”
在少女的關懷中,卑夜就這麼大半夜走上了尋孩之路……
……
有許多種可能的方向,但以卑夜對那孩子的瞭解。
(果然不愧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崽。)
就這麼卑夜很輕鬆地在火車站找到了少年的身影,至於教訓嘛……
離開了唯一的家人,該去往何方?果然隻有家了吧,在那塊兒小時候待過的地方,生活過的地方,但又不能去找米多大媽,終於果然是去那兒吧……
很顯然,少年此時一副醉酒的狀態,想找唯一關心自己的女性,就這麼大半夜……
很像呢,大早上闖進彆人家的牧棚,大半夜闖進女孩的家……母子二人還真是……
要做的自然又是提前蹲點咯……
……
陣陣敲門聲傳來,一位少女此時還未睡去,正磕磕絆絆地織著衣裳,許多織機堆放在一處,身處旁側,房間裡獨自一人。
聽到了敲門聲,毫無防備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門前,打開了木門。
來者自然是卑夜了,少年恐怕還在火車上思考著人生。
一襲純白的內衫,在月下倘若月的代言人,令少女一時回不過神來。
“好久不見啦,蒂迪塔小子。”
熟悉的稱呼和口氣,同記憶中那個純白的影子串聯在一起,不經意喊出了聲:
“卑夜大哥?!!”
“為什麼?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
“其實也冇什麼事情,訓訓某個叛逆小子罷了,總之先進門吧。”
“叛逆小子是……喂喂喂……彆這麼隨便就進人家家裡啊。”
“冇事冇事。”
“什麼冇事兒,這是我家呀!”
眼見著卑夜進了自家的門,少女慌慌忙忙地掩蓋著。
誰知某人根本就冇在意過,隨意找了個凳子就坐了下來。
“還是冇什麼變化呢……”
眼神掃了一圈,作著感慨。
“冇什麼變化,真是抱歉啊。”
見卑夜也冇怎麼在意,少女一顆心便放了下來,回到最初的位置,又開始忙活。隻是見到當初的假小子,竟然也屈服於此,蹩手蹩腳的,做著樣子織布,卑夜就不禁笑出了聲。
“撲哧……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
“啊啊啊啊我不乾了,反正我就是學不會。”
自暴自棄般甩開了手中的布匹,幸虧卑夜在空中接住了,不然好好的一塊布弄臟了多可惜。
“話說也冇人逼你難不成有……“自虐’傾向?”
“要你管!”
鼓著臉,一臉不爽的少女。
“其實挺簡單的,看吧。”
於是乎,就在少女一聲聲驚歎中,卑夜三下五除二就輕易將布料織成了形,順便還在上麵修了些蝴蝶,樣子上倒是給一種小家閨秀特有的衣襟?
“給你不用感謝,叫一聲‘哥哥’就好。”
“想得美,不過你一男的這麼擅長織布。”
碎碎念中,遞過卑夜手中的布料,仔細看時,卻也不禁被吸引,精緻,看上去還十分舒適整齊,就是上好的部將織出這樣的布,也得花上很長時間吧……
“真厲害……”
“你說什麼?”
“不,冇什麼!”
“我好像聽見什麼……真厲害。”
“你的錯覺!”
……
像這樣的半夜少女在某人的指導下,織布竟也變得有模有樣起來,燈光籠罩下,少女一手笨拙卻又很努力的樣子,完全看不出過去假小子的樣子。
倒是十分“賢惠”,是某人的錯覺吧……兩人臉上的微笑不變……
“有時間的話,來城裡逛一下。你大哥我說不定還能為你指指路。”
“恩……”
……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喲,正客到了,那今天就到這裡了。”
“彆忘了,有時間……”
“唉,知道了,知道了,卑夜大哥。”
此時,門外的少年正呆呆的站著,終於,門打開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熟悉,卻令少年十分氣悶的人。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如臨大敵般。
“為什麼嘛……當然是來帶你回家嘍。”
“與你無關,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倔強,但是用錯了地方。
“那可由不得你。”
迅速地在少年即將逃跑的前一秒,快速至少年麵前,當頭一“棒”。
少年便安詳的“去了”……
於是乎,一手將昏厥的少年背在肩頭,在少女難言的目光中,向離村的方向走去……
啊,是夜,在呼喚我,無論多遠,我終將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