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你們放開虎威!”
稚嫩的童音驟然驚起,
江洛川不知從哪拎出一把劍,他眉目肅然,凝著浩氣,死死盯著獨眼。
“呦,江小將軍毛都冇長齊就會使劍了呢?”
獨眼不屑地吐出一句粗鄙的話,
“哈哈哈哈。”
其他山匪就鬨然大笑。
“你…你們笑什麼笑!既然知…知我身份尊貴!還不趕快識相地放我和虎威離開!”
畢竟是五歲的娃娃,
江洛川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土匪嘲笑幾句就開始底氣不足,胳膊發抖。
“哈哈哈,放你們離開?爺爺我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把你抓住又怎會放了你?實話告訴你,有人出高價讓爺爺取你的項上人頭!你且安心受死吧!”
獨眼猖狂一笑。
那些山匪聽完立馬走上前將江洛川輕而易舉的拿下。
“虎威,我…對不起…”
江洛川狼狽地被丟到沈明意麪前,他嘴角一撇,掉下來幾顆豆大的淚珠。
“哎,你哭甚?男兒有淚不輕彈,有我在,會冇事兒的哈”
沈明意剛安慰一句,眼角就瞥見一抹寒光。
“江洛川!後退!”
她大喊一聲,一把將其推開。
寒光落下,江洛川臉色煞白平安無事,可一顆長滿腮胡的腦袋卻骨碌碌的掉落至他的腿旁。
“呸!他孃的,這小子倒是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
獨眼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旋即擦拭起刀上的鮮紅。
“虎威..”江洛川呆愣良久才反應過來“你殺了虎威!我跟你們拚了!”他紅著眼眶,像隻狂暴的小獸不住地掙紮。
“你急什麼?彆擔心,爺爺這就送你和他團聚。”
獨眼狠辣一笑,握著大刀再次向江洛川砍來。
“嘭!”
沉重的大刀被人生生攔下,
竟是剛纔那名稚童,隻見他伸出軟嫩的手指輕輕一捏,那把比他還高的大刀就憑空碎成齏粉。
“放肆!吾乃這望月山的新雨半仙,爾等俗人竟敢在本仙的地盤上戕害生命,擾吾清修,該當何罪!”
那稚童搖身一變,
竟變成了雲華天的司命上君。
“什麼狗屁仙人!老子纔不信邪。”
那獨眼看了一眼瑟縮的手下,強撐氣勢,掄起拳頭就準備教訓新雨。
“不知死活的敗類!”
新雨隨手一揮,
“啊!”
一根竹竿自天而降,直直穿過獨眼的胸膛,留下一個碗大的血洞,短短幾息間就讓他由獨眼又變成了缺心眼兒。
“你們其他人還要來麼?”
“不了,不了,仙人息怒!仙人息怒!”
剩下的山匪見此情景紛紛雙腿顫抖,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
已經迴歸本體窩在雲上的沈明意見此情景後槽牙都憤恨的無比痠疼。
這新雨真純純有病!
好端端的把她拉來捱打受罪送人頭 !
雲清殿門口,
青書正眉目憂愁地與另一位仙官談話。
"雲術,少君他為何還是昏迷不醒?你實話告訴我!少君的傷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少君他身遭重創,神基震盪,不亞於在誅神台走了一遭。”
雲術歎了一口氣。
“這麼嚴重...”
青書聲音顫抖。
“唉,你放心,少君他自是有救的,隻不過方法特殊,且隻有尊上才能做出決斷,你先好好看護少君,我這就去向尊上請示!”
雲術眉頭緊皺,他用衣袍輕輕抹了抹額頭的汗就招呼著仙童匆匆忙忙地往外趕。
門外,
迴歸本體的沈明意剛尋著記憶找到雲清殿,就差點雲術撞個正著。
“小仙失禮!小仙失禮!”
她連忙低下頭彎腰賠禮。
“嗯,無妨。”
雲術飛速瞥了沈明意一眼,見是個階位低下的女仙,就隨意應了一句,快步離去。
依舊來到那棵繁豔的木棉樹下,
沈明意越想越氣,
那新雨上君絕對有病!好端端的讓她去捱打受罪送人頭!
“可惡的神棍!”
她忍不住罵出聲,
“沈仙子,誰可惡呀?本官找你好半天了,你去哪了呀?”
“嗬嗬嗬,我是見這個花很可愛,一個人在這自言自語呢,仙官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這個,本官來找仙子確有事相求,你也知道,少君他一直昏迷不醒,本官有心照顧可實在事務繁忙不能時時看護,仙子既是少君朋友,能否幫本官照顧一下少君?”
青書神情仄仄,卻態度和善。
“大人說話太客氣了,少君昏迷不醒,小仙也十分擔憂,仙官就放心去忙吧,小仙一定會好好照顧少君的!”
沈明意甜甜一笑,分外乖巧。
“如此,那就勞煩仙子了。”
“應該的,應該的。”
目送青書離開後,沈明意急忙來到主殿門前。
她輕手輕腳推開殿門,
映入眼簾首先是一個繡著霜龍的精緻銀屏,穿過銀屏,暖白柔軟的地毯上一尊雕琢講究的香爐正冉冉升煙,檀香細軟,珠簾未卷,淡光浮瀲,兩盞長信宮燈站在一旁幽靜安燃,中堂置有一長方矮幾,幾案清蕊玉盞,古琴默然。右堂室則擺了淡青色紗簾籠罩的梨花木架,架上堆滿各式書籍,墨色煙畫,下方的書案上筆墨紙硯,勻稱齊整,這裡的一絲一毫都透著無比的深遠與雅緻。
而雲九澤此刻就靜靜地躺在內閣的床榻上,遠遠望去,他高挺的鼻梁上泛起柔玉般的光澤,鴉青色的長睫在臉上投下一道暗影,整個人看上去像冰玉一樣,清雋凝遠,貴氣剔然。
“對不起,”
沈明意來到雲九澤床邊,她跪坐在床邊,低聲道歉。
是她拉著他去救鳳息夜,最終導致他傷上加傷,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水..”
就在沈明意自責的時候,床上的人突然吐出一個音節,
“你醒了啦?”
沈明意喜上眉梢,她扒上去一看卻發現雲九澤隻是無意識地呢喃並冇有要甦醒的跡象。
“你是想喝水嗎?”
“水..”
"嗯嗯!好!你稍等!"
沈明意端起旁邊的的茶盞拿起湯匙一點點的往雲九澤嘴裡喂。
“神明意!你在乾什麼?我讓你去救鳳息夜,你圍護在雲九澤床邊是什麼意思?!”
天玄石的聲音冷不丁在腦袋裡響起,驚的她差點把水撒在雲九澤的身上。
“你管我!我樂意!”
沈明意咬牙反駁,
“我不管你誰管你?到時候介麵毀壞了,我看你怎麼辦?”
“我不怕,反正鳳息夜他現在命懸一線根本就做不了亂。”
“你!”
天玄石氣急敗壞。
“咚!”
虛空掉下來一顆金丹重重砸在沈明意的額頭上,
“這是什麼?”
她起來左右觀摩,
“這是本尊賞你的金丹,身為本尊的界主卻冇有一點大局觀!本尊不想管你了,你就靠著這顆金丹自生自滅吧!”
.......
火氣那麼大乾嘛?
沈明意嘟嘟囔囔把那顆金丹踹在懷裡。
殿內檀香嫋嫋,燃起雲煙像一根無形的蛛線般越過珠簾沙幔,細細飛繞環綿,讓人神思安眠,這幾天和著種種驚嚇的疲倦一瞬間仿若洶湧的浪花水般撲卷襲來。
“啪!”
沈明意兩眼一閉,腦子裡那根清明的弦徹底中斷。
院內的木棉樹依舊花枝繁密,緋色悄然,一陣柔和的風吹來悄無聲息地摘走一朵麗色後隨著蒸騰的仙霧奔至一處寒泉。
這處寒泉自高台垂落,細涓清寒,上綴懸亭,下接翻滾雲煙。
“啟稟尊上,經臣診斷,那鳳息夜與少君均為神基受損且情況不容樂觀!”
雲術對著雲宴恭聲回稟,神色肅然。
“神基受損…可有醫治的法子?”
雲宴坐在亭中,他的麵前擺了一盤玉棋,一枚白玉棋被他撚磨了良久都冇有放下。
“回稟尊上,尋常仙藥隻會起到調理的作用,可謂是治標不治本。何況少君他現在的身體極度虛弱,也經不起太多消耗..”雲術停了一下又繼續道“臣倒是知道有一種法子可讓少君痊癒,隻是此法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便…”
"說吧"
“是!相必尊上也知,自古以來,不少神仙都會下凡曆劫度緣來提升修為,得證仙道。臣以為可以讓少君通過下凡曆劫來修複神基,若這劫成功度過,少君自會痊癒,隻是少君他現在身受重傷,若這劫冇有渡過,那麼...”
這劫冇有渡過,便會神魂飛散...
雲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此法有利有弊,事關少君,還請尊上仔細定奪!”
叮叮咚咚,泉水飛漱,七彩的仙鳥穿梭於縹緲的雲霧中,時不時發出幾聲悅耳的鳴叫。
亭內一片默然,
過了良久,
“去,傳本尊旨意,讓司命給阿澤還有鳳少君擬個凡人的命本。”
叮咚~
那顆被執了很久的白玉棋在此刻終是被落了下來並且發出清脆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