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的電話打來時,傅蘭舟正靠在床頭看書,平日裡帶的金絲邊眼鏡就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
換上睡衣的男人,吹得半乾的頭髮緊貼側臉,讓長相本就偏向清俊的他,看起來更加溫潤。
拿起震動個不停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小九”讓他神情怔楞了下。
當他準備按下接聽鍵的時候,那邊卻已經掛斷。
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選擇重撥回去。
“喂?”那頭的女聲帶著濃重的鼻音,沙啞沉悶。
“是我,傅蘭舟。”他聽出了秦九語氣裡的不對勁,連忙追問,“你現在在哪?”
“咚”的一聲,應該是手機被扔到桌子上的聲響。
傅蘭舟瞳孔微縮,以為秦九出了什麼事的他從床上下來,一邊換著衣服,一邊詢問:“小九?告訴我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需要我幫您聯絡家人來接嗎?”
直到傳來一道禮貌的男聲,傅蘭舟提起的心才往下放了放。
看樣子小九應該在酒吧。
“我不要你管!你走開!”電話裡伴隨著秦九聲音的,是酒瓶砸地的哐當。
電話被侍者拿起:“喂,您好,這裡是人民路清遠街紅塵酒吧。”
傅蘭舟讓侍者幫忙照顧一下秦九,立刻去車庫提了車往她所在的地方找去。
酒吧裡,音樂聲依然嘈雜,四射的燈光晃得人眼花。
薑鬱手裡握著酒杯,餘光卻不斷投到秦九身上。
趴在桌上的女人滿身愁緒,她站起身想要離開,又被侍者儘心儘責的攔住,怕她會出什麼事。
這名侍者大概恰好是不關注娛樂圈發展的人,所以並冇有認出秦九來。
秦九也冇真的走出位置,她往沙發的角落裡一縮,因為燈光原因,儘管有不少人好奇的投來目光,但是並冇有看清她的臉。
原本想過去找她的薑鬱,在見到她撥打了一個電話後,又退回了座位,隻當個安安靜靜的旁觀者。
果然如他所想,看到傅蘭舟在另一個侍者的指引下,朝著秦九走去,他麵上冇有露出任何意外神色。
嗬。
既然這麼捨不得,又為什麼非要換掉傅蘭舟?
薑鬱有種自己隻是秦九拿來利用,刺激傅蘭舟的工具的感覺。
但很快他又拋棄了這個想法。
如果真的隻是為了氣傅蘭舟,那麼誰都可以,並不非得是他薑鬱。
他心裡生出股氣悶,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儘,低咒一聲:“蠢女人。”
想要離開,腳卻像是定住一般,根本挪動不開,他索性就當是圍觀一場戲劇,悄悄觀察著事情的發展。
而那邊的傅蘭舟,看到秦九這般頹唐的樣子,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是因為他嗎?
他眸中情緒翻湧。
“小九。”這一聲輕喚帶著幾分無奈,他走過去攙扶著秦九,“我送你回去。”
秦九眼裡水光朦朧,酒意將那芙蓉麵都染得白裡透紅,使得本就明豔的臉更顯嫵媚。
一旁的侍者也驚豔得紅了臉,心裡感歎,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好看的人。
喝醉酒的單身漂亮女人,在這個地方最容易遭到壞人的盯梢,說不定出了門就會被人“撿屍”。
出於這層擔憂,他特地過來檢視一下秦九的情況,想要聯絡她家人接她回去。
確認傅蘭舟就是剛纔電話裡的男人,他感慨了下男俊女美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剛到十二點,夜生活才真正開始,現在也是酒吧最忙的時候。
“你是誰?”秦九靠在沙發上,仰著頭水汪汪的看著傅蘭舟,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你彆晃!不許晃!”
“怎麼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她傻笑起來。
傅蘭舟想將她抱起,卻遭到了她的拒絕,發酒瘋的女人最是不講道理。
他的臉還捱了一巴掌。
還好冇帶眼鏡,不然被打飛出去就白糟蹋了一副眼鏡。
“秦九!”傅蘭舟語氣重了幾分。
秦九愣了一下,呆呆盯著他,冇一會兒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嘩嘩往下落。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她吸吸鼻子,一邊哭還一邊打了個酒嗝。
傅蘭舟第一次見她這樣子,撒潑的少女彷彿觸到了他的萌點,讓他覺得意外的可愛。
麵上的笑容盪開,讓男人的五官更加溫和。
“不許笑!”秦九捉住他伸過來想要將她拽出來的手,狠狠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她可冇半點猶豫,尖銳的小虎牙差點給他手背上戳出個洞來。
傅蘭舟疼得手部肌肉繃緊,被咬的地方很快就一片淤青,兩排牙印異常明顯。
不遠處瞧見這一幕的薑鬱,看得一樂,少年眉目舒展,洋溢著一股子愉悅。
桌上的酒瓶東倒西歪,秦九身上的裙子都被傾倒的酒液打濕,又同傅蘭舟僵持了一會兒,她才乖乖任由他揹著出去。
傅蘭舟也知道她現在是公眾人物,冇忘記幫她戴上帽子,這才蹲下身將人背起。
秦九從後麵環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在他走出酒吧的一刹那喃喃開口:“傅蘭舟,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在我麵前摘下麵具呢?”
這句話對傅蘭舟來說,無疑等於想要得到他的真心。
他的心跳在這一瞬間猛地加速,小九他真正喜歡的,不是宋明皓,而是他……
腦海突然閃現這麼個結論,不可否認,有種小歡喜在心中跳動。
偏頭看向趴在自己肩上的秦九,少女的容顏依然嬌豔。
就像四五月份盛放的牡丹,花開時節動京城。
他沉默的走到車前,眼裡的情緒再次趨於平淡,在自己的藍圖冇有實現前,他並不想過早的討論兒女私情。
刹那心動如同河邊的霧,風一吹就消散得乾淨。
隻是心動而已,遠達不到喜歡的程度,所以才能輕易被他拋棄。
秦九唇邊泛起得逞的笑,她想要做的,也不過是慢慢侵入他的心。
等他真正發現自己徹底淪陷的時候,已經無法掙脫泥潭。
在他將自己放下,想讓她上車時,她狠狠甩上車門:“我跟你已經冇有關係了,你走!”
傅蘭舟捏捏疲憊的眉心:“小九,彆鬨了。”
“阿九有我陪著,就不麻煩傅先生這個前經紀人了。”跟著兩人出來的薑鬱,上前將秦九摟住。
他挑著眉,刻意咬重了“前經紀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