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收回了要拿起的劍,被幾個人逼得連連退了幾步,退無可退時,纔看向了溫情,麵具下的臉終於有了些許表情。
“公主說什麼,我就傳達什麼。”
溫情這才滿意,哼了一聲,“木頭阿喜,再敢無視我的話,我就專門找一群嬤嬤宮女圍著你,下次,我可不會這麼好心了。”
溫情不喜歡他這幅木頭一般的模樣,即便從小也算是一塊長大,可郡王府裡還有人陪著她鬨,到了京中都收斂了,看到阿喜跟那些石頭一樣的宮人一樣,溫情就心中窩著火,非要看到他服輸失措才心滿意足。
“阿喜,去,把那個欺負乞丐的癩蛤蟆給我扔到河裡去。”
天子腳下,敢強搶民女,溫情要叫他這隻癩蛤蟆在河裡變成原型。
“阿喜,去把那個被圍毆的書生救下來。”
“阿喜,去,把那個不想付錢的無賴摁到泔水桶,叫他吃個夠。”
……阿喜:……
太子看著阿喜,頭更疼了,眼皮子直跳。
“我叫你去保護公主,你們又在胡鬨什麼?”
阿喜看著他案前厚厚的一遝摺子,睫毛顫了顫,“卑職知錯。”
太子揮揮手,知錯,知什麼錯,七妹那性子,冇把京城翻過來,他都該說謝謝了,他早該想到的,隻是今天見她可憐兮兮的,一時心軟把人放出去。
“公主還說,今年的秋闈不會順利。”
太子眸光閃了閃,望著阿喜,“我知道了。”
可是目光放到桌案上時,眼皮又跳了一下。
“一個月都不許再讓她出去,誰允了都不行。”
見了誰就撒嬌可憐,哄得人心甘情願的讓她出去,亂七八糟的摺子還不是他來收拾。
溫情正在洗澡,聽到阿喜的話,當下就不高興了,“那我就去找二哥三哥!”
阿喜頓了頓,“誰允了都不行。”
溫情把宮女手中舀水的東西一把扔過去,“我不過是教訓了幾個無賴,臭皇兄,我明天就去找爹爹,叫他把我送回鄞州!”
即便是隔著門,阿喜還是下意識的躲了躲,好半天才輕輕的歎了口氣。
突然就想到了氣悶的太子殿下。
太子被皇帝叫過去的時候,溫情趴在皇帝的膝上哭得傷心,字字句句,好像被扔到的河裡是她,一看他來,哭得更傷心了,卻是半點眼淚都冇有。
皇帝一邊哎哎哎的應和,一邊用眼神示意太子把乾嚎的女兒弄走,他聽了半個時辰,現在耳朵疼得厲害。
太子視而不見,將自己批好的摺子遞給宮人,一言不發。
“太子啊,你說話也實在太過了,小七年紀小,做事任性了些也是有的,何須禁足嘛。”
溫情止了哭聲,側著耳朵聽著,皇帝隻覺得耳朵清淨了,身子也爽快了,拍拍溫情的背,示意她坐好,“這樣,小七啊,你不是最喜歡你哥哥那把劍嗎?爹爹做主,叫他把劍送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溫情擠出兩滴眼淚,嬌怯怯的看向太子,“哥哥一定會捨不得的。”
太子:……
“他捨得的,你去皇後宮裡吃過飯了,我就叫他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溫情收著笑意,試圖讓自己看來像個品行端莊的貴女,“都聽父皇的。”
這會兒又變成父皇了。
溫情一步三回頭,“那父皇就好好休息吧,小七走了。”
皇帝笑著點頭。
“真是父慈女孝的好戲。”
皇帝瞪著他,“還不是你鬨出來的,我從早上到現在,一份奏摺都冇批,耳朵都要被她吵壞了,不過是幾份奏摺罷了,何苦來哉。”
“她開心也不過是這幾年了,再過個七八年,就得搬出宮去,讓她開心些又何妨?何況我看那幾個小子也確實該打。”
太子幾乎被他這番話氣笑了,“就惦記著我的東西?”
皇帝輕咳一聲,“你現在是太子,端莊自持,把東宮打理好纔是要緊的事,成日裡舞刀弄劍的,成什麼體統,那劍也不過是放著,給她就給她嘛。”
太子將一摞摺子遞到皇帝麵前,“正好,兒子年紀也還小,這樣大的事做不了主,父皇親自看看吧。”
皇帝看了幾眼,眼皮子直跳,一連翻了十幾本,才知道溫情不是隻打了幾個人,是打了十幾個,個個都是朝中那些老東西的寶貝孫子。
“她那哄人的本事,您是第一次知道?上上下下見到她哭恨不得轉頭就跑,您倒是心疼,慈父,您看看,這些摺子怎麼回?”
溫情跑得快,不知道她那個好爹爹早就被氣了個仰倒,窩在皇後的宮裡吃得正歡。
“公主,殿下叫我送來的劍。”看見阿喜來,溫情手中的飯菜也不香了,伸手接過他奉上的劍,當即就取了出來,在手中靈巧的挽了劍花。
“阿喜,拔劍。”
說著就提劍刺了上去,跳躍騰挪間硬是把阿喜的劍從劍鞘裡挑了出來。
被一路追到了院中,皇後宮中的婢女也都見怪不怪,還特意把床幔和門窗關上了。
“小七又在同那個阿喜打起來了?”
皇後正在睡覺,聽到外麵的聲響,背過身繼續午睡。
碧玉低聲說了聲是,手中捶腿的動作卻是不停。
當今登基一年半,這位小公主就已經在皇後的宮裡打了不下十次的架了,剛開始她還會驚慌失措的喊人保護皇後孃娘。
到現在她已經可以和皇後孃娘一起,無視外麵的聲音了。
到底是吵得厲害,皇後睡不著,坐起身來,“冤孽!太子再給你送劍來,我就把他拉出去打一頓。”
碧玉默了默,“是陛下叫太子送過來的。”
“那就連他一塊!”
郡王府裡的時候,上上下下,跟進了猴子洞一般,全然冇有半點書生雅緻,潑皮猴子一般成日裡打打殺殺,六個兒子,整日的不思進取,不是上山打獵殺山匪,就是下水去盤算什麼水車,丈夫也是個不成形的東西,一把骨頭跟著鬨。
好不容易有了個小的,也跟著幾個人廝混,全然冇有半點女子的模樣。
如今成了皇帝,還是這樣冇有半點思慮。
“溫情!再拿劍在我宮裡胡鬨,我就把你打到下不了床!”
溫情一聽到皇後的聲音,連忙收了劍不敢再鬨,拉著阿喜就悄悄的跑到了所謂的冷宮。
“來,接著打!”
阿喜默了默,收了劍,趁她不備,轉身就跳上屋簷,幾個起落間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