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春無奈的歎了口氣,繼續說:“我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海南王,雖說朝廷冇有下詔說你們海南是叛匪,但是,這些年來,誰都知道,朝廷卻一直都想剷除你們!不是因為我朝這些年來正直多事之秋,老夫早已將你們海南蕩平了!”
“哈哈哈!蘇老英雄不愧為蓋世英雄!行事還是如此雷厲風行,說出話來依然是如此的犀利。正是因為,朝廷軟弱無能,喪權辱國,我海南纔會有興師北上的!”
蘇元春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我朝雖滿目瘡痍,但是,卻也在屢試改革,也曾有過複興之征兆,隻可惜天時不濟,中途夭折。其原因多為西方列強的入侵,乾擾了我朝的改革進程。不過,我泱泱大朝終會在不斷的努力中,逐漸強大的。”
陳中看著這一代英雄,還在幻想著清廷有朝一日能夠振作中興,真的為蘇元春感到悲哀。
殊不知,此刻北京城內,慈禧那個老太婆卻正在天朝大夢的幻想中花天酒地,奢靡享樂呢!
無奈,自古忠臣良將最為可貴的氣節便是忠誠。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這種品性,不論是敵是友,都會對他們充滿了崇敬。
眼前的蘇元春便是此種豪傑。陳中知道,說服這樣的人比殺了他還要困難。
這個人物難道真的無法改變了嗎?陳中試圖想再努力一次。
他很清楚記的那段曆史,蘇元春雖然在其舊部張勳等人,極力上奏為其力爭之下,最終冇有被斬立決,但是,最後蘇元春還是被充軍新疆,四年後病死迪化。第二年朝廷纔給蘇元春平反昭雪,同時付史館立傳。
陳中想,難道自己真的無法改變蘇老英雄的這段人生悲劇嗎?
“蘇大人,本王想問你,韓信的這段曆史你一定聽說過吧?”
“知道,大漢的開國大將軍!為劉邦建立漢室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最後的結局呢?”
“被呂後誘殺!”
“蘇大人,你可曾想過,為什麼這樣一位漢室的大功臣,卻落得個如此結果?
當年,秦滅亡後,西楚霸王項羽和漢王劉邦,雙方為爭奪全國的統治權展開了最為壯烈的楚漢戰爭。
作為劉邦麾下的一代名將韓信,曾以數千兵力,對陣20萬趙軍。
韓信麵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他命令將士們背水一戰,戰鬥打的驚心動魄。最終,韓信將軍以無比的勇氣和智慧,帶領漢軍擊敗了趙軍。
後來,韓信在與楚**隊作戰時,又施以十麵埋伏的計謀,製造楚軍的危機,逼得項羽在烏江上自刎而死。
在楚漢爭奪天下的那段曆史中,韓信都是在這場曆史戰爭的每一個具有重大意義的轉折點上,決定戰爭勝負最為關鍵的戰將。可以說,韓信為劉邦奪取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
但是,漢室建立,韓信卻在功成名就之後,未能善終。蘇大人,你還想過嗎,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在得天下後,劉邦這個小人,卻驅其妻子呂後,誘殺韓信於長樂宮的鐘室之中。這位漢室元老級的名將韓信,最終的結局卻是如此之窩囊!可是,回顧這段曆史時,蘇大人,你想過嗎,韓信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之下場?
《左傳·昭公十一年》中說的好: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呢?那是,因為韓信功高蓋主,劉邦擔心其尾大不掉,無法控製,危及他的政治統治!
蘇大人,從今天許會生調查你的材料上看,你已經上了清廷的黑名單了!
所以,蘇大人此劫在所難免。早上我雖然假扮道士,向你道破這個天機,並非欺騙與你,我說的話句句屬實。
今天你也看到了,許會生所整理你的罪狀,若要上湊朝廷,每一條都是治你於死地的!”
蘇元春聽完陳中這一番話,不再激動了,而是陷入了沉思。為官這麼多年,他非常的清楚,陳中說的全都是事實。
可是,蘇元春這個滿腔報國的戰將,卻怎麼也不能說服自己,與這個曾經為之戎馬半生的大清反目。
即使,朝廷治自己死罪,隻要問心無愧,他相信總有一天,朝廷也會為自己平反昭雪,給自己留下一個清明於史冊。
如果,此刻,自己與清廷對立,就會成為亂臣賊子,那麼,永遠都會揹負上不忠的罪名。
於是,他淡淡的說:“海南王,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每個人的想法和做法各異。你有立宏誌,取天下的抱負,老夫卻要做個忠烈的死士。我也很清楚,當今我朝**亂綱,軟弱無能。
可是,我身為天朝的臣子武將,定當為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雖然,以一己之力,去扶大廈將傾,猶如杯水車薪,但是,這些改朝換代的事情還是留給你們做吧,此生,本提督絕不背叛初衷!”
“好!蘇大人,本王冇有看錯你!本王敬重你為一世英雄,更敬重你如此氣節!本王尊重你的選擇!可是,蘇大人,本王隻是有點惋惜,你這樣一個忠臣良將,卻不能為本王的所用!”
“海南王,老夫也說句心裡話。之前的廣西玉林會戰,你所率的海南軍隊,在極其弱小和形勢困危的情況下,還能果斷回頭痛擊法軍,老夫很是佩服。不過,王爺那時你如此用兵可是一步險棋啊!難道你就不怕我在上思的軍隊,對你進行圍剿嗎?那樣的話,你們幾乎是冇有迴天之力了。”
“哈哈哈,蘇大人,我當時就賭的就是你的人品!我相信,我軍在與那支曾經血洗我圓明園的法軍作戰時,你一定不會襲擊我,如果,你不顧及你所穿的那身清軍軍裝,我想,蘇大人也定會拔劍而起,與本王一起痛擊這些洋鬼子的!”
“王爺所言極是!那一戰,兩萬法軍在你們的炮火下全部消失了。最終,他們吃了個啞巴虧!真是痛快!當時,我多想再與這些法國的洋鬼子們大戰一場!”蘇元春講到此,竟然興奮起來。
陳中與蘇元春促膝暢談了一夜,似乎,這位老英雄還意猶未儘。
他們都很清楚,蘇元春今天選擇這個結果,也就是宣告了自己金戈鐵馬、馳騁疆場的那段鐵血人生的黯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