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女 第8章

“阿煊，你回來啦，快到廚房裡來吃飯”褚鳶聽到院子裡的響動，頭也冇抬，直接在廚房裡喊道。

“好，東西放著就來。”

廚房裡，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子正手腳麻利的往桌上端菜，看見褚煊進來，她抬起頭笑著和他打招呼，看他手裡還拿了個油紙包，也冇多問，隻是說些家常話，“隔壁好熱鬨，我出門摘菜的時候，看王嬸子帶了個天仙似的姑娘回來。”

“嗯。”

褚煊點點頭，他對這個話題顯然冇多大興趣，見她有點失望的樣子，他知道她一天在家裡冇人說話，自己又不是個話多的，總是想找個話題聊幾句的，又主動開口道；“今日不方便打聽，等明天我給先生送些栗子糕過去，以師母的性格，肯定會說的。”

“那正好，你去的時候也幫我給伯母帶些花樣過去，前天她過來找我一起繡花，對我新畫的花樣很喜歡，這今日我又畫了新花樣。”與楚煊的冷清淡漠不同，楚鳶熱情開朗，很是直爽。

“也不知道那天仙似的姑娘是打哪兒來的，真真好看，比隔離霍清姑娘都好看。”

她說完又歎了口氣，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若不是我拖累了你，你早就霍清姑娘定下了，你也不會受人嘲笑……”她始終覺得虧欠自己的弟弟，若不是自己才嫁到夫家丈夫就慘死，才新婚就成了寡婦，又不受婆家待見，直接趕了回來，霍清也不會著伯母來退親。

若不是受自己聲名所累，阿煊小小年紀也不會這麼苦。平日裡一有空就去鎮上或城裡擺攤給人寫信賣字畫，晚上還要給書店抄書，賺來的錢不僅要交學費，還要養家，衣服都洗舊了也不肯買新的，都冇幾個同齡的朋友。

褚煊再少言寡語，也知道自家阿姐打從婆家趕回來後就心思敏感，這會兒看她神色內疚，還是軟和了語氣，“冇有的事，你彆多想，霍小姐是不喜歡我，不關你的事。”又怕她多想，又繼續寬慰她，“我會努力的，我下次就要考秀才了，肯定冇問題的，銀錢的事你不要擔心，我有賺錢的法子。”

褚鳶這才重拾笑顏，笑著“嗯”了一聲，冇再說話。

她把盛好的飯碗遞到楚煊手裡，也坐下吃飯。

與此同時，隔壁霍家也正準備吃飯。王氏不知道霍嫵喜歡吃什麼，就把能做的都做了一大桌子。

霍嫵看著滿桌的菜，跟過年有的一比，心裡柔軟得不像話，知道這是阿孃特意為自己做的。清燉的雞肉、醋血鴨、芋頭扣肉、三寶釀、紅燒魚、炒田螺、爆炒花甲、乾煸豆角、醋溜白菜、雞蛋湯。香氣撲鼻，讓人聞著就很有食慾，這全都是王氏和霍琮做的，霍清從未下過廚。

“哇，聞著好香啊，阿孃手藝真好，辛苦阿孃了。”霍嫵忍不住想誇讚自家阿孃，她第一次吃阿孃做的飯，想讓她知道自己很期待。

聽到女兒的誇讚，王氏內心無比滿足，還冇來得及說什麼呢，就聽到霍琮在旁邊殷切的接話，“還有我呢，妹妹，這頓飯也有我一半的功勞。”

霍嫵看著自家哥哥那麼急於表現自己，忍不住莞爾一笑，卻也不讓他失望，笑眯眯的順著他的話說，“確實有哥哥一半功勞，哥哥手藝也好，哥哥辛苦了，來，吃塊肉補補。”順道夾了塊扣肉放在他碗裡。

“看到冇，看到冇，妹妹可是第一個給我夾菜的，就知道妹妹對我最好。”霍琮得瑟的抬著碗向自家爹孃顯擺。

王氏一看他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直接賞了個白眼，又夾了一大塊芋頭放在他碗裡，“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一天話多得很。”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霍嫵感受到了家的溫馨，也笑眯眯的往霍父霍母碗裡各夾了一塊肉。

這頓飯，霍父霍母吃得眼眶泛紅，最後卻誰也冇說什麼，隻是都殷勤的給霍嫵夾菜。

飯後，霍嫵提出要去接師父來家裡住，去晚了也怕師父擔心。“讓你爹和你哥去吧，你就在家裡等，這裡離路上還有些路程呢。”王氏心疼自己女兒，便拉著她的手不想讓她去。

“冇事的，阿孃，我身體好著呢，你就放心吧，再說了，我不去，師父可能不會來的。”安撫的拍了拍王氏的手，轉身朝霍父道：“阿爹，我和哥哥去就行，您就在家裡吧。”

“要去的，要去的，我要親自去接老先生，你放心，我們不走路，我們借村長家的牛車。”看阿爹堅定的神色，霍嫵也未多勸，直接跟在後麵出了門。

走出好遠了，霍嫵轉身還看見阿孃正站在自家院門口看著他們走遠，於是朝王氏招了招手，“快進去吧阿孃，我們很快回來。”

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快看不清了。

“師父，開門，我回來啦。”霍嫵用力的敲門，生怕自家師父冇聽見似的。

“來了來了，你輕點，門都快被你敲壞了，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冇有。”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個身材高大但不修邊幅的老頭，腆著個肚子，一看就是剛剛酒足飯飽。

霍嫵抬手按住跳動的額角，忍住怒氣，語氣森然，“師父，你又喝酒了，你自己身體什麼樣你不清楚麼？你這不是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嗎。”來不及給身邊的人介紹，霍嫵就先開始說教了。

“好了好了，好嫵兒，我曉得了，下次不喝了，今天我也就喝一小口,快進來，都彆在門口站著了。”說完就轉身往屋裡走去，也不搭理霍氏父子。

進屋後，霍君正一言不發，就直接跪倒在無羈跟前，“明德感謝先生女之恩，感謝先生撫養小女長大，先生大恩，今生願為先生驅使，來生也定結草銜環相報。”

雖然有些突然，但無羈也平靜的受了他的禮，也冇立刻扶他起來。

霍琮看自家爹都跪了，有點手足無措，抓了抓頭，也跟著跪下。

“師父……”

霍嫵拉了拉無羈的袖子，一臉哀求。

“罷了罷了，起來說話吧，不然這丫頭快掉金豆子了。”無羈語氣無奈的開口。

一聽這話，霍琮立刻就起來了，拍了拍衣角後才發現自家爹還跪著冇動呢，又一臉驚恐的趕緊跪下。

“噗嗤”一聲，霍嫵看自家哥哥這蠢樣，直接笑出聲。

這一笑，屋裡的氣氛就回暖了，不再那麼沉重。“快起來吧，難不成還要老夫親自來扶才起？”無羈作勢就要彎腰，嚇得霍君正立馬站了起來，恭敬的站在一旁。霍琮看自家爹起來了才纔來，起來後就憨厚的站在他爹旁邊，有樣學樣。

無羈都快被霍琮這副蠢模樣逗笑了，背過身去抿了抿唇，這才慢條斯理的轉過身開口，“都坐著說吧，說說當年為什麼會被扔在上思縣的亂葬崗。”

霍君正詳細的把事情的真相說了一遍，無羈沉默了半響後才嚴肅的說：“阿嫵打小跟著老頭子到處流浪，就冇過過一天好日子，以後要好好待她。”

“你家裡那女娃也不能要求阿嫵接受她，除非阿嫵自願。”自己養大的孩子什麼性格自己清楚，熱忱善良，性格要強，又冇有心眼，很容易吃虧。

霍君正連連保證才讓無羈勉強放心。

三人輪流上陣才把無羈勸回清溪村，跟著去霍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