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二十七年,正月廿一,白帝城遠郊,胡家村
胡老頭已經收拾好了乾糧,準備一早出門。
“這半個月打到不少野物,得了不少好皮子,接下來的兩個月不愁吃喝了。”想到這半個月以來的收穫,胡老頭的臉上又洋溢著笑容。胡老頭將那些皮子一張一張鋪在自家的平板車上,鋪的滿滿的,拉著平板車出了自家院門。鄰居見胡老頭拉著一個鋪滿好皮子的平板車出了門,也走向前向胡老頭說道:“胡老頭,你這老傢夥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得了這麼多好皮子,這誰看了不迷糊啊。”
胡老頭聽見旁人的誇獎,臉笑得都快開出花了,擺了擺手回道:“咱運氣好罷了,嘿嘿。”
“要是運氣天天都這麼好,就不愁這月供了。”鄰居看著這麼多皮子,低下頭苦笑著道。
胡老頭聽了這話,臉色拉了下來,歎了口氣,拉著平板車往村口走去,路上同村的人看到胡老頭拉著的滿是好皮子的平板車,都不由得過來和胡老頭有的冇得搭話,想從胡老頭那討教討教,胡老頭同他們說了兩句,臉上又洋溢著驕傲的笑容,拉著平板車,步履輕快的出了村。
一路上,胡老頭都心情舒暢,拉著平板車,嘴裡哼著山謠,慢悠悠的往白帝城走去,走了兩個時辰,胡老頭有些乏累,看到前麵有座小山,山下有塊隱匿的樹林,便往那邊去了。
胡老頭可不想在這道路上休息的時候給彆人看到自己這一車的好皮子,萬一有歹人動了心思,恐怕不止會失了這一車皮子,自己的小命也不保。
到了樹林,胡老頭將一車皮子拉到樹林裡,將原本蓋在車上用來遮住皮子的一大塊粗麻布掀開,躺在了皮子上麵,愜意的閉上了眼。這樹林的氣息永遠是那麼沁人心脾,哪怕自己做了那麼多年獵人,還是那麼喜歡,何況昨日剛下了雨,這味道更加的清新。突然,胡老頭聞到了一絲血腥味,這血腥味不是來自自己的皮子,而是夾雜在這樹林的味道裡,時有時無。
作為一位有多年打獵經驗的老獵人,這味道自然是逃不過胡老頭的鼻子。胡老頭慢慢的朝那血腥味的來源尋去,不一會兒,便發現了這味道的來源。隻見一位穿著富貴的年輕人躺在草地上,那人渾身是傷,身上的衣服不知被什麼劃的到處是口子,露出了一道道駭人的傷口,而最讓人心驚的便是那胸口上不知多深的血口和那道脖頸上一指長的刀口。胡老頭不免嚥了口唾沫,哪怕自己殺了那麼多野物,也從冇見過此等駭人的場麵。胡老頭輕輕過去,試探著此人的鼻息,可惜,已經是個死人了。胡老頭又看到這人腰間的玉佩和那把精緻的匕首,動了歪心思,胡老頭取下了玉佩和匕首,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嗯,是好東西,胡老頭點點了頭便連忙將兩件物什放進自己的懷裡。正準備離開,可剛走了兩步胡老頭便倒轉回來,對著這人歎了口氣說道:“好歹我也拿了你東西,這荒郊野嶺的野狼多的很,留你在這怕是留不了全屍,我找個地方把你埋了吧,誰叫我拿你東西呢。”說著便回到平板車旁,將皮子都卸下來,藏在了一處樹洞,接著又把車拉到那人旁。胡老頭抱起那人,放在了平板車上,胡老頭看著車上的冰冷的屍體,又把目光移向了那兩道駭人的刀傷,嘴裡喃喃道:“可惜了,一表人才,隻是不知得罪了哪位仇家,竟然下如此狠手,今日遇到了咱,你也算幸運。”說完便拖著車,朝樹林外走去。
“哼嗯”胡老頭拖著車到了一塊空地,正準備停下時,聽到後麵那具屍體發出了一聲呻吟,胡老頭腿腳一僵,後背一涼,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緩緩轉過頭看向平板車,心中又舒緩下來,也許是自己聽錯了?這大白天莫非還能見鬼不成,胡老頭想到,不免又看向那人的屍體。恍然,胡老頭覺得自己看錯了,隻見那人脖頸和胸膛處的刀傷竟消失了!胡老頭揉了揉眼睛,俯下身去看,果然消失了!真見鬼了!胡老頭正準備跑,卻又聽到板車上的人又呻吟了一聲,聽起來很痛苦,本打算拔腿跑的胡老頭聽到了這一聲痛苦的呻吟,心又軟了下來。
胡老頭一咬牙,抬起微微發抖的腳往板車走去,胡老頭伸出手放在那人的鼻尖處,奇怪,竟然有了氣息,胡老頭又伸出手握了握那人的手,竟然!竟然是暖的!可是一炷香前,這人明明是個冰冷的屍體!胡老頭本想跑,可是見這人氣度不凡,又恢複了氣息,讓胡老頭難以抉擇。片刻後,胡老頭心中一橫,彷彿做出了重大的決定,隨後胡老頭拉著載著那人的平板車回到了自己藏皮子的地方,將原本蓋在皮子上的粗麻布撤下來,蓋在那人的身上,又從四周找了些樹葉蓋在皮子上,然後匆匆拉著車回村了…
一進村,村裡的人看到胡老頭匆忙的拉著車往家裡去,臉上都露出詫異表情,這才幾個時辰,胡老頭回來了,不應該啊,那板車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看到這,許多人的表情都不正常了起來,各自浮想聯翩。
胡老頭慌忙地打開院門,將車拖了進去,然後關上院門,匆匆來到車邊,背起人就往屋裡走。胡老頭將那人輕輕放在床上,又不知從哪裡翻出了幾枚丹藥喂到了那人嘴裡,喂完藥後胡老頭又急匆匆地出門去了。胡老頭準備去尋些草藥,到時敷在那人傷口處。胡老頭畢竟是個常年在野外尋生活的人,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他,不一會胡老頭就抱著一堆草藥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雲峰隻覺得自己身上火辣辣地,口乾舌燥,隻想著喝水,於是他嘗試著睜開眼,看到了眼前的形形色色,陳雲峰知道自己冇有死,於是便哭了出來,他不想死,他的新生活纔剛剛開始,他的好日子才正式啟程,他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隻是看著這周圍的場景,陳雲峰又疑惑了起來,他嘗試著起身,但身體各處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放棄嘗試,突然他的餘光看到了什麼,陳雲峰將目光移過去,隻見一位穿著奇怪的老者映入眼簾。這位老者正趴在床邊睡著了,他的身上穿著麻布衣服,版型複古,有點像古裝,而那老者的頭髮就像女人那樣盤起來,被一條粗布拴著。彷彿是被陳雲峰的目光直盯盯的審視著,胡老頭隻覺得後背發涼,從睡夢中驚醒,他一睜開眼,便看到陳雲峰那淚眼婆娑的目光正死死盯著自已,彷彿在欣賞一件玩物,這讓胡老頭心中一震,立馬從床邊起來,看著眼前的人。
陳雲峰一直疑惑的看著麵前這個老頭,直到這個老頭站了起來,眼有怒色地看著自己,陳雲峰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禮貌的行為,連忙道歉:“對不起,大爺,我不是故意的。”
胡老頭一直看著這個人在想著剛纔這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自覺的起雞皮疙瘩,直到那人說了話,胡老頭才緩過神來,看著這人紅紅的眼眶還有那臉頰上的兩道淚痕,胡老頭哀歎了一聲。
陳雲峰聽到這個老頭歎氣的聲音,感到一絲疑惑,於是開口說道:“大爺,你怎麼了,這是哪裡啊。”
“這是咱家,聽你說話的聲音,看來你的傷冇什麼大礙了。”胡老頭眼神複雜的看向麵前這個年輕人,心中不免感歎,這人恢複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他那消失的兩道傷口和起死回生的樣子,這一切簡直不可思議,這人不會是妖怪吧,那自己拿了他的東西,他發現後不會吃了自己吧,那可不行,自己還冇活夠呢,還有那麼多銀子冇花完,還有……
“大爺,我想喝水。”胡老頭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待著彆動,咱給你呈。”說完,胡老頭便從桌上拿起一盞茶杯,給陳雲峰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陳雲峰。陳雲峰下意識的想伸出手接過茶杯,但手臂的疼痛讓他動也動不了。胡老頭看到了陳雲峰的窘樣,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怎麼把這茬忘了,他現在渾身是傷,還冇恢複好。於是便對陳雲峰說道:“你彆動,咱餵你喝。”說罷,便扶起陳雲峰,將茶杯遞到他嘴邊。
陳雲峰渴極了,喝了一杯還不夠,又喝了三杯,終於才覺得渾身舒服了,可是目光又被自己的身體吸引了,隻見自己穿著類似於漢服的衣服,隻是破爛不堪,衣服破口處隻有一團團草藥覆蓋在上麵。
胡老頭見陳雲峰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身體,便試探著問道:“你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嗎?”
聽了這話的陳雲峰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來了什麼,便對胡老頭說:“我記得我為了救一個孩子在江裡溺了水,然後聽到消防車的聲音,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胡老頭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心想這孩子,不會傻了吧,什麼消防車,自己隻有平板車,這哪裡有江河,自己是在樹林裡發現他的,何況最近的江河遠在百裡之外呢,白帝城哪來的江哪來的河,這孩子是真傻了,一定是這樣。
“那你姓甚名誰總該記得吧。”胡老頭又問道。
“我叫陳雲峰。”陳雲峯迴道。
“咱姓胡,咱們村兒的漢子都姓胡,你就叫咱胡大爺吧。”
“好,胡大爺。”
“你就在咱家好好休息吧,等你的傷養好了再做打算。”胡老頭對陳雲峰說道。
“那就多謝大爺了。”
“胡大爺,這是哪裡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陳雲峰心中有一萬個問題,特彆是看到這房子裡的物件,還有兩人穿的衣服,心中浮現了一個想法,但又很快排除了,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就向胡老頭問道。
“這裡是胡家村,屬白帝城地界,今日是明德二十七年,正月廿一。”
“臥槽,不是吧,真穿越啦。”陳雲峰聽到胡大爺的話,一臉不可思議,在心中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