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綠林道 第6章

柳青隨即抱拳道：“好漢辛苦了，我是在外學藝、久未歸家之人，現在身無分文，還請見諒，放在下過去。”

劫道的惡狠狠的道：“不，不行，不拿出錢來消災，誰也休想過去。”

柳青甚是為難，寧與明白人打一架，不與糊塗人說句話，喝醉酒的人同樣糊塗！

正沉思間，劫匪突然奔過來，忽的一下揮捧當頭打來，他要給柳青一個下馬威，看他服是不服？

柳青急忙一閃身，劫匪一棒打空，罵罵咧咧的道：“他媽的，你還敢躲？”

柳青怒極反笑：“我要不躲，豈不被你一棍棒打個腦漿迸裂？你要不高抬貴手，就彆怪我還手了！”

劫匪道：“今晚就是我，我老子不掏錢，也休想過去。”

柳青道：“要是你爺爺呢？”劫匪道“是我爺爺也不行。”柳青又道：“要是你祖宗呢？”劫匪道：“是我祖宗…那可以過。”

柳青哈哈大笑：“果然是有親三分像，不親又一樣，要是你祖宗，你是不敢阻攔的。”劫匪怒道：“我祖宗早就入土為安多年了，不成神也成了鬼，怎能攔截的住？”

柳青一聽他講的也對，有些事還真講不過他。劫匪不耐煩了，舉起棍子，左一棍右一棍，棍棍朝他身上打來。

柳青左躲右閃，步步後退，藉機解下包裹。

他的刀和甘玉蘭的劍，早已被光州軍巡所按規定收繳去了，裡麵還有兩件舊衣服，他擰了一下，捲成棍形，迎上哨棒，纏住棒梢，往身旁一帶，劫匪斜衝過來時，他搭腳一踹，劫匪噔噔噔連退幾步，仰麵朝天倒在地上。

“你，你打誰？”劫匪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說，柳青道：“冇人打你，是你自己打人累倒的。”劫匪嘴裡不肯信，心裡卻明白，怒道：“你還敢打我？”

他雙手柱地爬起來後，在地上低頭轉了幾圈，怎麼也找不到他的哨棒。

柳青晃了一下手中哨棒道：“你的棍子在這裡。”

劫匪衝過來雙手去奪，柳青身子一側，棍子左右連點，都敲在他的胳膊肘上，疼得他哎喲連聲，左右手互相連捂胳膊不已。

柳青又轉到他背後，朝他腿肚子上又是一棍，打的他往前撲倒，像個豬拱地。

柳青忍不住哈哈大笑，丟了棍子邁步就走。

莊的周圍有護庒河溝，他從莊門前走過去，大部分人家燈光閃爍，走到家門口忘望瞭望舊門樓，心情激動，敲了敲門。

隨著汪汪幾聲叫，一隻狗從院內跑過來，對著門外叫個不停。“誰呀？”一個破鑼嗓子問道。

“是我，成叔，請開門。”柳青答道。

“是哪個鄰居？你想借什麼工具，我趁著給你拿過來。”柳成邊走邊說。“你不說就算了，我開了門，你自己到院裡去拿，我不再跑一趟了。”

柳成把大門打開一看，不禁呆住了：“你…你是柳青？”柳青微微一笑道：“是我，成叔，你好嗎？”

柳成轉身跑到院內，叫道：“柳員外，柳青柳公子回來了！”柳青隻好跟進院內，對那隻不大的黑狗道：“黑虎，不認識我了嗎？”

那黑狗警惕地望著他，不時忽前忽後地跟著，有時還嗚嗚地叫兩聲。

一家人都在屋內，聞言迎了出來，拉著他問長問短，悲喜交加。

柳成道：“柳員外，是不是再給公子做點飯吃？”柳跛子連聲道：“做，做，馬上做飯，多做點好吃的。”柳青道：“娘，剩的還有飯嗎，我吃一點就行了，我不太餓。”

他母親哪裡答應，叫大姐二姐去做飯，柳成去燒火。

柳青斷斷續續把失蹤的事說了一遍，又說起快到家時，遇到了劫匪。

柳跛子問起劫匪的模樣，歎了一口氣：“唉，又是那個好吃懶做的柳奇乾的事。你不知道，以前那些學過武術的同伴，個個有了外號，什麼三腳貓，四門鬥，特彆是那個柳劍，得了個狗不理的外號，偷搶奪拿，坑蒙拐騙，小小年紀還經常調戲良家婦女，可說是無惡不做 ！”

柳青道：“狗不理什麼意思？好像有一種包子叫狗不理。”

母親說：“是這麼回事，有一天，柳劍走到鄰居家門口，把他家的小孩子捉弄哭了，他就喚那家的狗過來，想玩哄一下小孩彆哭了，但是狗白了他一眼，理也不理。

鄰居說，你以後彆來我家玩了，你看，就連我家的狗也不歡迎你，對你理都不理！從那以後，柳劍這狗不理的外號就叫開了。”

柳青聞言，啞然失笑。

母親又道：“幾天後他家的狗被人藥死了，雖然一直懷疑他，但有啥證據？”

父親道：“這還是小事，他見了女的就想要調戲，不論歲數大小，長得美醜，老少皆宜，這簡直成了他的愛好！

還會說什麼現在有花不去采，莫到無花空折枝的幾句破爛詩，幾乎每天都有人到他家裡去鬨事，叫罵，父母給人家賠禮道歉，打躬作揖，丟儘了臉麵！對他家噴的吐沫星子也能把人埋住！

整天弄得雞犬不寧，他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到處炫耀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個狗也不吃，狗也不理的人渣！”

母親說道:“這樣的人早晚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會得到報應地。”

柳青吃了飯，一家人又敘了半夜，方纔睡下。

第二天，村中的同伴聽說柳青回來了，紛紛來家找他說話，多年不見，問這問那，親熱無比。

柳奇見了柳青，說我昨晚上在路上遇到一個人，把我碰倒了，好像與你高矮差不多，柳青也不好意思，心中好笑，但又不能點破，說長得很像的人很多，是不是無所謂。心想當年的大師兄竟淪落至此，令人歎息。

最後談起了柳劍的為人，個個氣憤又無奈，同伴們將要告辭時，隨著門外一聲聲狗叫，進來一個身材碩長的少年，道：“叫說柳青回來了，人在哪裡？”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來人正是柳劍，數年不見，也長得較為英武了。

他看著黑虎在腳邊汪汪的叫，好似失了麵子，不由緊皺眉頭，眯著白眼，彎腰朝黑虎一伸手，嘖嘖嘖的喚著，趁它不備，突然一腳踢在黑虎身上，黑虎痛叫一聲，跑到一邊。

他這才滿意地站起來，拍了拍手，笑嘻嘻的道：“大家都在啊？”

大多數人裝冇聽見，對他理也不理，若非在此聚會，隻怕早就退避三舍，唯恐沾上一點臭名聲。

柳氏出於禮貌，勉強笑道：“柳劍來了，到屋裡坐。”柳青對他點點頭，柳劍連說彆客氣，到了屋內，白眼珠子轉了幾圈，看見桌上的水果，立即拿起兩個，朝大家一舉：“來，大家吃呀。”

柳華道：“我們不吃，你想吃就吃吧。”

柳劍張口哢吱哢吱就啃起來，心想機會難得，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麵子值幾個錢？不能當吃當喝！

看著大家不屑一顧的目光，他突然哈哈大笑，自嘲的道：“你們真傻，串門有好東西不知道吃。”在眾人的驚詫目光中，搖頭晃腦，出了大門揚長而去。

同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個個搖頭，陸續告辭。

柳青在一旁也唯有苦笑。

在家休息了兩天，他給父母要了錢買了禮物，去甘師傅家登門拜訪。

少年的心性，使他與同伴們又玩在了一起，他們知道柳青學了幾年武藝，閒時每逢兩夥人玩打架的遊戲，便叫他到自己這一邊。

後來有人提出，咱們既然有這個條件，不如學古代的俠客，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於是他們白天踩點，柳華分好工，在夜半偷了一家有錢的富戶，拿出一點錢偷偷放在幾家貧困的老年人門邊，剩下的全部瓜分。

此事過後，大家一發不可收拾，接連作案，越發瘋狂，有人還在路上劫道。

柳青也覺得這樣做不好，父母也多次警告阻止，他便常常藉故不去。

後來巡捕們得到了訊息，明察暗訪，四處捉拿嫌犯，搞得同伴們四處逃竄，不敢回家。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柳青與幾個同伴去報名參軍，卻冇有去成。

忽一日，柳青聽說有人向師姐甘玉蘭提婚，不由得心頭巨震，立即讓父母托媒婆去求婚，卻冇有得到同意。

柳青實在不明白，決定去親自問個究竟。他偷偷找到甘玉蘭，問起原因。甘玉蘭幽幽地道：“我母親本來對我們一起從外地回來的事很忌諱，說男女授受不親，在一起那麼多天，彆人肯定說閒話，如果我們定了親，更證實了眾人的猜測。”

柳青急忙道：“那有什麼呀，我們的事不用彆人管。”甘玉蘭道：“你不管，可是有人會管，我父母會管，我不能不顧及父母的感受。”

柳青長歎一聲，低頭默然不語。

甘玉蘭又道：“聽說你回來後與同伴們打家劫舍，胡作非為，不知不覺淪為了市井無賴，是也不是？因此我父親也氣的病了幾場，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柳青羞愧的道：“是，是我們不好，連累了師傅的名聲，”甘玉蘭道：“你先回去吧，我以後再慢慢給父母商議，溝通一下。”

柳青垂頭喪氣的回來，一連幾天不想出門，他家的狗也失蹤了好幾天，這更讓他心煩意亂。他對這條狗有很深的感情，因為小時候救過他的命。

那年，他才五六歲，那天，他在護莊河溝邊玩耍，狗也在身邊，他一個不小心滾到了水裡，黑狗見狀跳到水裡，但救他不起，於是趕緊跑回家喊人，用嘴去咬大門外柳成的褲腳。

柳成正在劈柴，不知何故，見這狗還帶一身的水，就不耐煩地用腳把它踢到了一邊，但是黑虎不管不顧又去拽他的褲子，弓著身子往外拉，而且嘴中嗚嗚不停的哀嚎。

“這狗今天怎麼了啦，難道有什麼事發生嗎？”柳成心中疑惑，便決定隨它去看個究竟，這才發現柳青掉進了水裡，連忙下去把他撈上來……

饒是如此，柳青也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嚇得父母擔心不已，可以說柳青的二次重生，是這一人一狗救下的！

這些事在他長大懂事後，父母給他說起了這些往事，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忘了成叔和家裡的這條狗。

聽父親說，柳成以前不姓柳，在自己出生的第二年，他要飯來到柳家莊，莊裡人見他身強力壯，便把他介紹給田多地廣的自家，也是給他一口飯吃，同時也多了一份勞力，兩全其美，也能夠在農忙時少雇一個短工。

那條狗也是他在路邊撿回來的，因為是黑色的，就給它起名叫黑虎，卻冇有老虎的一點威風，見了人搖頭晃腦，好像是永遠長不大，半高不高的。

所以他知道狗是最通人性，最忠誠的動物，母親也常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狗最能與人患難與共的！

用柳成的話說是，你命裡有貴人幫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救你那也是天意，不必感謝。話是這樣說，但救命之恩，豈能輕易忘記？

現在想一想，福氣冇受到多少，罪卻冇少受，想考秀才，舉人，也冇實現，唉，農家子弟想當官，出人頭地，比登天還難。

正在這時，大師兄柳奇來到家中，告訴他師傅死了，要與同伴們商量一下，前去悼念。

什麼？師傅死了？柳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吧，師傅是練武之人，怎麼這麼快就不在了？

柳奇告訴他，師傅是在練拳後，出汗洗澡，受了風寒引起的。柳青知道有一半原因，可能是徒弟們的不宵行為氣的。

吊念師傅回來後不久，又傳出了一個訊息，當真讓他五雷擊頂：甘玉蘭接受了來自金華富商子弟，小俠艾虎的求婚！

師傅的去世，反而促使甘玉蘭早嫁，讓他始料未及！

意中人的移情彆嫁，讓他倍受打擊，痛苦不堪，由此學會了喝酒，把父親的酒也常常喝完了，經常喝的東倒西歪，母親罵他，父親打，鄰居勸，卻也改變不了他多少。

這天，他找到大師兄柳奇，宣佈要賀號戴花，他要出名，出個大大的名。他現在萬念俱灰，不想就此平凡的活著了，他要好好的折騰一番，闖蕩一下。並邀請同伴們，在鳳陽府鳳來大酒店去吃喝一頓，他要大擺酒宴，隆重的祝賀一番。

父親聞言氣得不行，不肯給他一個錢。但是柳青明要他不給，就偷偷地用鑰匙開箱拿錢，帶著同伴們去了鳳來大酒店。

柳青買了許多小禮物從樓下灑下來，引來許多人圍觀，他身披大紅花站在樓上，同伴們前呼後擁，由大師兄柳奇高聲宣佈：

“各位觀眾，南來北往的客商，男女老少爺們兒，大家好！

我柳奇代表本地少林俗家弟子們，隆重宣佈，從今日起，鳳陽府，柳家莊柳青，綽號白麪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