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問人途 第2章

待到蘇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

這一次的傷很重，隻差一絲，那隻利爪便會擊碎他的心臟，讓這個少年再無醒來的機會。

蘇祁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長到他回顧了自己這些年，所有的點點滴滴，長到他想起來了每一次生死之間的瞬間，最終的畫麵定格在了，一個大胖小子折給他的半串糖葫蘆。

蘇祁忍著劇痛，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很破舊的小房間，房間裡有一股子黴味還有很淡的土腥味。

麵前是一個**歲的男孩，正在屋子裡打掃衛生，這孩子很瘦，身上的衣服也打著補丁，見到蘇祁醒來便主動開口和他說著話。

“大哥哥你終於醒了，你放心，這是我家，因為傷員太多城裡的臨時醫館留不下那麼多人，很多百姓就自己主動接了一部分傷員到家，幫忙照顧，我爺爺說，我們這樣的小人物，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力所能及，為大炎國做出一份自己的貢獻。”

男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有光。

通過和男孩的閒聊，蘇祁得知了很多這段時間昏迷的資訊。

作為他唯一的兄弟，周浩曾過來看過他，給他留下了十兩銀子。

男孩叫二狗，家裡還有一個爺爺，父母早亡，兩人相依為命，雖然他們很渺小，但也想為這陵水城，為了自己的國家，做出一份貢獻，所以將蘇祁接回了家中，像這樣的百姓，陵水城之中還有很多，大炎國中也有很多。

這樣可愛的人們，構成了大炎國，一個充滿著人情味和煙火氣的國家。

二狗一邊拿著白粥喂著蘇祁，一邊充滿憧憬的說著。

“祁大哥，我以後也要當一名武者，去行俠仗義！保護弱小，就和你一樣！”

粥熬的很稠，但是很明顯還是陳年的老米，不過蘇祁吃的很香，笑著問二狗。

“為什麼要行俠仗義呀？”

“因為我聽說書先生說，武者以武立命，堅守正義者可為俠，雖然不懂，但是我覺得當個大俠真的好帥!"

說出這句話的二狗眼底全是興奮，或許哪個男孩小時候冇有一個拯救世界的夢想，幻想著自己是個大俠超人，到處行俠仗義。

“好，那你可得好好長身體，練武可是非常辛苦的，待到我恢複了，我先教你點基本功，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哥哥得麻煩你一下。”

“這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呀？”

“床頭的銀子看見冇？你拿著去給我把酒壺打滿。”

“啊？不是吧祁大哥，你傷還冇好呢！醫館囑咐了的。”

“小屁孩你懂啥，酒就是我的命，冇有酒比殺了我還難受，去的路上給你自己買兩串冰糖葫蘆吃，快去吧。”

......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便是三個月，蘇祁的修為在傷好了以後也得到了精進，達到了煉體九重，在這個年紀的少年之後，說一聲出類拔萃也不為過。

蘇祁在這過得很開心，他並冇有回到，那個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小院子，隻是去把自己的積蓄拿了過來，也再冇去李家當護衛，每天教二狗練武，自己一個人喝著酒，不知道在想什麼。

院子裡二狗正蹲著馬步，手上還放著一根木棍，全身都在發抖，卻一直在堅持，冇有一句抱怨的話。

“停下，不準休息，現在出去繞著院子給我跑二十圈！”

“是！祁哥兒。”

蘇祁很喜歡二狗這個孩子，他的天資在蘇祁看來，整個陵水城之中絕對是最好的，根骨極佳，人也很能吃苦，哪怕人快要暈厥了也會繼續堅持下去。

待到二狗像一條死狗一樣從院門趴著回來的時候，他又對著蘇祁問道：“祁哥兒，到底什麼樣的人纔是真正的俠呢？”

“我也冇文化呀，但是我覺得，大俠在每一個人的心目之中，都是不一樣的，總而言之我覺得不欺負弱小，可以幫助他人，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人皆可為俠！人人心裡都有屬於自己的那位俠。”

蘇祁一把拎起他的衣領讓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大步向著門外走去，他想起來在東門城頭上，那個抱著妖獸跳下城牆同歸於儘的衛兵，或者對於某些人來說，當時的他就是俠。

此時此刻的二狗，他覺得蘇祁的肩膀，並不寬大厚實，但是卻讓他知道了自己心目中的俠是什麼樣子的，可能從這一刻起，俠字才真正的刻入了，這個孩子的心中，再也無法抹去。

走在街上，蘇祁看見些有意思的小玩意，也不吝嗇錢財，給二狗買了很多，但二狗隻要了很少的東西，他最喜歡的是蘇祁給他買的一個玉佩，玉的質地很差，上麵歪歪扭扭的刻著一個祁字，也是，一個學堂都冇上過幾年的少年，拿著一柄頓了的破刀又能刻出什麼花兒呢。

......

飯桌之上，蘇祁大口喝了一口酒，沉吟了一會後說道：“二狗確實是練武的料子，待到十歲宗門招收的時候，必然會被宗門招入其中，隻是前往帝都的開銷卻是不低，少說一路過去數月光景不說，錢財最少也得準備十幾兩，二狗這孩子和我有緣，所以我決定出了這份錢。”

“祁小哥，您對二狗的照顧，老頭子我實在是無以為報，能遇上您是我老王家幾輩子的福分！”

聽到蘇祁這番話語，二狗爺爺頓時拉著還懵懂的二狗給蘇祁跪了下來，連磕三個響頭，蘇祁一把子力氣卻又不敢強行拉老爺子起來，唯恐傷了他。

“王老爺子，我已然下定決心，我要離開陵水城，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路，去真正的見識一下這世間的風景，待到明日一早我便會啟程出發。”

二狗的眼神中透露著不捨，雙眼紅紅的卻冇有落下淚來，因為蘇祁告訴他，真正的男子漢從不輕易落淚。

蘇祁摸了摸二狗的頭，將這些年自己的手記給了他，囑咐著一些關於練武，但是手記上冇有記錄的東西，隨後一個人回到他暫住的房間，看著給二狗家留下二十兩後，還剩下的二十多兩銀子，忽然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光，很亮。

次日清晨，蘇祁早早的準備好了出行的乾糧，重新磨利的長刀，還有他最是喜愛的酒，二狗和他的爺爺將其送到城門口。

當蘇祁走出幾步以後，二狗忍不住喊道：“祁哥兒，我以後一定要成為天下第二！”

“為什麼不當天下第一呢？”

蘇祁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二狗雙眼泛紅。

“因為有祁哥兒在呀！”

“我可不敢想自己是天下第一。”蘇祁擺了擺手，冇再回頭。

“那我就成為天下第一，到時候我說祁哥兒是天下第一就行了！”二狗兩隻手放在嘴邊對著蘇祁大喊。

“你個臭小子，下次再見我可不要老是紅眼睛了。”蘇祁大步向前走去。

一個麵容堅毅的少年走向遠方，這一年少年十九，踏上了尋找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