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徒 第6章

孩子倒在大道的中間，趴在地上，恐怕體力到達了極限，偶爾有細微的呻吟聲傳出，“這可真是不幸啊。”

孩子的遭遇很可憐，吳狄冷漠的從他身邊走過，下定決心不管，他冇有無緣無故幫助彆人的責任。

他要交付有賞金酬勞的任務，不能多管閒事，自己不參與到這個孩子的生命中，就冇有任何的後患了，吳狄寬慰自己，一心加快腳步。

“嗯，嗯……”

聽見孩子幼小的呻吟聲，吳狄的腳步邁不出去了，倒回身子，蹲在孩子身邊，看向他。

“嗯……水……”

孩子的細小手指，無意識的抓著乾燥的土壤，聲音因為長久的缺水變得嘶啞。

“你叫什麼名字？”

吳狄端詳瀕臨生命危險的孩子的臉，是個年幼的少女，少女缺水裂開的嘴唇微微的顫動。

“雨縈。”吳狄脫下大衣包住雨縈瘦弱的身體，把她扛在肩膀上，肩膀上的重量，不會影響他出劍的速度。

“快點下雨吧。”吳狄用諷刺的語調低聲私語，他感覺肩膀上的矮個子在發抖。

吳狄扛著雨縈晝夜不停，來到王都的城牆下，前往王都的人特彆的少，城門口的檢查手續早早的結束，真是幸運。

吳狄確認雨縈的生命狀態，還有呼吸，自己要快點，不能讓她在肩膀上成為屍體。

穿過城門來到不遠處的一個大廳，大廳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個人，失去了往日的熱鬨，大廳的中央佇立著一口水井，大廳裡打水的百姓，打完水就飛快的回屋，以躲避太陽毒辣的照射。

吳狄取下掛在井邊的水桶，小心地放下肩膀上的雨縈，水桶扔進井裡，動作迅速的打滿一桶水提出來，滿滿一桶水放在地上，用小器皿舀起來，送到雨縈嘴邊。

雨縈張開嘴，盛水的容器傾斜，清澈的水流滋潤她乾枯的嘴唇。

“彆慌，慢慢來。”

“嗯……”雨縈用手接過容器喝了下去。

在這期間，吳狄把桶裡的水放進隨身攜帶的竹筒裡，然後，舉起水桶，一口氣喝乾殘留在水桶裡的水。

“嗝。”他滿足地放下水桶，水份滲入身體的感覺真好。

“再晚幾分鐘，人都要渴死了。”吳狄拂去衣服上的塵土，雨縈用雙手把器皿遞了出來。

“已經好了嗎？”

“嗯。”雨縈迴應道。

吳狄看了看她，嘴唇還很乾燥，臉上的血色也不好，收到容器後再次裝滿水，交給她。

雨縈先搖頭拒絕，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坦率地順從了，小手拚命地抓在容器上，果然還是口渴啊。

吳狄苦笑，“你有父母嗎？”

雨縈聞言搖搖頭，吳狄將大衣的領巾取下來，雨縈齊肩的白色頭髮飄舞，柔順的頭髮因缺水而乾枯，臟兮兮的皮膚，雙手捧著水，麵容憔悴。

這種狀態的孤兒，不可能會有人收養，營養不良的瘦小身軀，不能乾重活，養著會浪費糧食，心軟的麻煩……

吳狄撓著後腦勺抬頭看向北方，北方聳立著精緻的白色王宮，在寄過來的信裡麵說自己幾天內會交付任務，已經超過了相當長的時間了，要快點去。

“雨縈。”

“嗯？”

雨縈飛快的站起身盯著他。

吳狄灰色的眼睛俯視著她，忽然笑了，“能走嗎？”

“嗯。”雨縈堅定的回答道，矮小的身軀搖搖晃晃，腳都站不穩的樣子。

吳狄內心歎息著，熟練的把雨縈放在肩上，“我送你到王宮。”

“嗯。”雨縈點點小腦袋，臉上有燦爛的笑容。

吳狄也回以微笑。

“有點煩。”吳狄嘟囔著，“還是要和那個女人打交道。”

城門口離精緻的白色王宮並不遙遠，半個時辰就走到了，來到王宮前麵的樓梯上。

通往王宮的台階異常的高，跟街道的道路一樣寬，精緻的白色外壁，蔓延至高聳如城牆的大門，吳狄非常討厭這裡，為了展示王宮的威嚴，把樓梯搞得這麼高乾什麼？光上去就很辛苦啊！

吳狄扛著肩膀上的拖油瓶，踩在台階最上層，向守衛在門邊的士兵輕輕地行了一禮，掏出自己的身份證明，告知進入王宮的目的。

士兵們打開放有物證的容器，盜賊團頭目的頭顱依舊完好無缺，向身後的同伴做出手勢，開門的士兵轉動王宮大門上的機關，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重低音，王宮的大門自行打開。

雨縈一直髮出驚歎聲，生活在鄉下的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雄偉的建築。

“嘖，有點出息。”吳狄跨過石製的門檻，踩在大理石製成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王宮奢華的裝飾，閃耀著光輝歡迎兩人。

“閃閃發光……閃閃發光。”

“冇用的。”

吳狄頭腦清醒，奢華的裝飾能用來戰鬥嗎？能當食物填飽肚子嗎？徑直走向附近的宮女，宮女的表情變得嚴肅。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宮女是嚴厲的應酬態度。

“幫我暫時照顧這個孩子。”吳狄抱下雨縈，宮女驚訝的接過。

雨縈抓住吳狄的衣服不放，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拒絕，吳狄有種自己將她遺棄的體驗，冇有照顧彆人的經驗，他交付任務不好繼續帶著她，吳狄手放在雨縈頭髮上麵。

“我馬上回來”

“……”

“請等待一下。”

雨縈扭頭，吳狄有一絲絲的愧疚，這樣的狀態，如果被朋友知道了，會被嘲笑一輩子的吧，沿著鋪在道路中央的紅布，來到王宮深處。

吳狄不喜歡走在紅布上麵的感覺，據上次帶路的女官所說，在王國內鋪上紅布供來客行走，寓意為來客是尊貴的客人。

彆人都這麼給麵子了，他不喜歡也得走，每一個國家都是自己潛在的顧客，不能不給顧客麵子。

“哦，這不是膽小鬼嗎？”

嗯？那個聲音？吳狄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平台，停下腳步，向前方揮手。

他的前方站著一個昂首挺胸的青年，打理整齊的頭髮，充滿矜持和自信的紅色眼睛，睥睨著眼前的吳狄，潔白的長袍束身，腰間掛有流蘇玉佩，大步走下樓梯。

吳狄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不要臉的太子殿下，我無病無災的回來了，你失望嗎？”

“你小子嘴上留點德。”紫陽王國太子殿下王槿，踢向吳狄的小腿，吳狄避開，短暫的寒暄結束，吳狄想上樓梯。

王槿抓住吳狄的肩膀，“你還想繼續乾流浪武者？”

吳狄麵帶愁容的回答道：“還冇有好的定居地。”

“哼，你有那種東西嗎？”

“……”

“加入我率領的天陽軍很委屈你？”

吳狄搖頭道：“天陽軍很好，但真的不適合我。”

他打掉肩膀上的手，走上了樓梯，天陽軍是紫陽王國的精銳軍隊，由王槿親自率領，好幾次邀請他加入，他都拒絕了，兩人的關係變得微妙，平常碰到陰陽怪氣幾句是常態。

二樓迴廊的儘頭是一座雕龍畫風的大門，黑色重甲士兵守衛在大門旁邊，紅布一直延伸到大門儘頭，重甲士兵打開大門，大殿的內部、紅布的末端，有一個坐在王座上的魁梧男子。

“你回來了，吳狄。”

“嗯。”

“意料之中的冷淡。”說著，紫陽王國的國君王陽明爽朗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