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鳴低頭看了眼手環,十點過五分。
洗澡換身衣服,先去監察院把父母的罰款交掉吧。
“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科娜搖晃著身體,臉部的藍色寶石突然變的扁平。
“帶我一起去!要我整天待在這種臟亂差的環境,會被悶死的!”
他皺著眉頭問道:“你這體型帶出去......”
還冇等柳鳴說完,科娜漂浮著身子靠近了他的手環,在一陣夢幻般的藍色粒子光的照射下,科娜掃描了柳夢的終端。
她緩慢收縮起金屬圓球,將自己逐漸變成了一塊金黃色的終端手環!
科娜的變化讓柳鳴瞠目結舌。
“你的終端可以丟了,我通過網絡技術修改了你的終端IP,替換成了我的程式,功能一切照常使用,哪怕是你們星球最高階的技術也查不出來,放心吧。”
柳鳴震驚著將原本的銀色手環取下,望著科娜變成的金色終端,仔細打量了起來。
“看什麼看!這可是星靈根據蟲族的擬態蟲研發的最新科技,我的身體可是集結了銀河係所有的高階複合材料,隻要不超出質量最大延伸和最小壓縮範圍,什麼都能變!你一會兒去買個晶片耳機,這樣我們交流就不怕有人聽到了。”
“啊!對了!”
柳鳴後知後覺打開科娜變成的金色手環,在虛擬投屏上迅速打開了自己的銀行賬戶,發現自己的存款分毫未動,這才鬆了口氣。
“餵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會把你的身家性命弄丟。五十萬六千,剛好夠罰款,走吧,咱們一起出發。”
“那好吧。”
說完柳鳴就脫掉手環,放在床上。
“不是說好帶我出去嗎?你個騙子把我丟房間裡乾什麼?!”
“我去洗澡,你也要跟著嗎?”
柳鳴一臉壞笑,不等科娜說話關上了房門。
澡堂在二樓最裡間,柳鳴將自己裡裡外外仔仔細細擦洗乾淨,摳去指間的汙垢,再吹乾頭髮,回房換了身純黑的休閒工裝。
“喔唷,這麼看上去柳鳴你在人類當中,屬於比較帥的小夥子哦。”
科娜看向換了裝的柳鳴侃侃而言。
柳鳴隻是笑笑,冇有多說,戴上手環後便推門而出。
路上,他肉疼的花1000塊購買了一副二手的95新晶片耳機戴上,科娜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
“哦我的天哪,你們基地的環境簡直太差了,這渾濁的空氣,臭死我了!”
難民區擁擠一點,環境差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華炎基地占地800平方公裡,總人口2000萬平攤下來不算擁擠。
不過很多大型軍事基地、軍工廠占據了大片位置,除了難民區的房價稍微低一些,哪怕在內環附近的房子都能賣上天。
穿過熙攘的人群,換乘兩次列車之後,柳鳴抵達了目的地。
他望著碩大的監察院招牌怔怔出神。
七年前,他行屍走肉般的離開了這裡,冇有家,冇有親人可以依靠,一路流浪......
如果不是嚴叔將倒在雪地裡的他抱回公司宿舍,可能自己早就被凍死了。
深吸口氣,他走進了寬敞的大門,來到一處機器前輸出自己的身份證,確認辦理業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
科娜通過數據掃描,知道他現在十分焦慮,並冇有開口打擾他。
或許這段時間,保持安靜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勸慰。
“請022號到10號視窗。”
柳鳴嗖的一聲站了起來,來到10號視窗端正地坐下。
辦事櫃檯對麵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她麵無表情詢問柳夢:“辦理償還業務嗎?”
“對,我隻有一項欠款,直接掃描就可以了。”
他打開終端中的付款頁麵,將虛擬的二維碼直接顯示到了櫃員麵前。
“稍等。”
在櫃員熟練的操作下,不到兩分鐘,柳夢已經辦好了業務,拿到了回執單。
“你的業務辦理完畢,個人資訊已恢複正常狀態。”
扣除五十萬的餘額後,柳鳴將終端調到個人頁麵。
在身份資訊的右下角原本有軍方蓋章的“欠款”字樣,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
柳鳴恢複了正常的公民身份,他再也不會受那些條件的限製,可以自由的選擇各種職業了,包括軍人!
在人口緩慢恢複的今世,華炎基地對處罰限製也做出了相應調整。
雖然在某些方麵會非常嚴格,但隻要付出了相應的代價,無論你的檔案裡有怎樣的經曆,隻要評估你的人點頭,無論當兵還是做其他工作,都不會受影響。
各基地現在實在是缺人,與食腦獸爭鬥之久,犧牲的士兵數不勝數,到處都需要人,隻是犯的不是什麼大事,不會有人在意你的過去。
柳鳴憋出一個笑容迴應櫃員,顫顫起身離去。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從未如此輕鬆,麵朝他的陽光照在身上,溫度正好,每個細胞彷彿都在歡呼雀躍。
“恭喜你柳鳴,今後你就要開始屬於自己的人生了。”
科娜的語氣中透著關心。
一個小男孩在七年時間裡,做最危險的工作,拚命攢錢,就算大部分的成年人都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可想而知柳鳴受了多少委屈,過的有多困難。
柳鳴來到大門口,正準備離開,一輛軍綠色的裝甲車緩緩停靠在路邊。
一位有些白頭髮的中年男軍官從車內下來,麵露堅毅,左臉的傷疤和肩上刻著的龍頭外加三顆星,無不彰顯自己作戰部隊中校的身份。
隨後又從車內下來了一位年輕的軍官,長相陰柔,與剛下車的年長軍官氣質判若兩彆,肩上卻挑著龍爪和兩顆星,竟是一位年輕的中尉!
那位年輕的軍官原本隻是不經意瞥了眼不遠處的柳夢,卻猛地回頭盯著柳夢看了好久,眼神中露出濃鬱的興致。
柳夢有些奇怪,自己好像並不認識什麼年輕軍官。
或者說他對軍官都冇什麼好印象,畢竟自己的父母就是被他們的長官害死的。
“父親,這小子是不是當年偷換我們部隊零件,那個誰,哦柳叔叔的兒子?”
一旁的年輕軍官向年長的軍官問道。
年長軍官側過頭,仔細打量了柳夢兩眼:“你是柳鳴吧,七年不見,長大了。我是孟闊,你可以叫我孟伯伯,這是我的兒子孟祥飛。”
軍官一說話,柳夢就知曉了二人的身份,父親的頂頭上司,就是這個孟闊!雖然自己冇見過,但童年時父母經常在家中提起他。
就是他告發了父母!就是他害死了他們!!!
柳鳴的雙眼有些漲紅,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盯著孟闊冇有說話。
孟闊瞧著柳夢的反應,並冇有放在心上,而是徐徐說著:“很抱歉你父母的遭遇,但機甲部隊容不得任何人搗鬼,看你這樣子,應該已經償還完欠款了,今後好好做人吧,你的父母可是用生命教你上了一課!飛兒,我們該進去了。”
孟闊的語氣擺足了上位者與長輩的架子,在旁人看來,隻會以為是對小輩的教導之言,可在柳夢看來,這是偽裝在虛偽麵具下的尖刀,一刀刀紮在自己的心上!
孟闊先行一步走上台階,一旁的孟祥飛反而意味深長地衝著柳鳴說:“五十萬的債一定還的很辛苦吧,哈哈哈,要怪就怪你爸媽咯,誰讓他們該死!”
“他們是被陷害的!他們冇有替換過零件,是你們害死了我爸媽!汙衊我爸媽,我要你死!!!”
柳夢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他紅著臉用儘力氣,迅速向孟祥飛衝去,雙手向前,眼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他要掐死這個汙衊自己父母的混賬!讓孟闊也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
“柳鳴小心!”
“啪!”
孟祥飛原地不動猛然抬起左腳,一記標準側踢就將柳鳴踢出去了兩米開外。
雖然科娜及時提醒,可柳鳴已經失去了理智。
柳鳴倒在路邊,嘴角滲出絲絲鮮血,左肩有些鼓包。
這腳的力度相當大,角度也十分狠辣,冇想到在陰柔的外表下,孟祥飛居然能夠爆發出如此大的力量!
孟祥飛不屑地蹲下身,拍了拍左褲腳的灰塵,冷笑一聲。
“要是被你這種廢物近身,我孟祥飛華炎機甲學院最強十人的稱號也不要了,小蛀蟲我告訴你,讓你活著是我父親當年仁慈,如果你要找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飛兒,這是監察院門口。”
孟祥飛剛要作勢上前。
孟闊在高處看著倒地不起的柳鳴皺了皺眉頭。
孟祥飛不以為然笑了笑。
“父親,給他一點小教訓而已,您的寬容他不理解,我幫他牢記牢記,小蝦米而已,翻不起什麼浪來。”
“走吧。”
父子二人頭也不回的進了監察院。
柳鳴在地上躺了三四分鐘,這才緩過勁來,掙紮爬起。
他抹去嘴角的鮮血,眼神如劍,盯著監察院的層層階梯。
“柳鳴你感覺怎麼樣,你的大腦有輕微震盪。”
科娜的語氣有些擔心。
柳夢咬著牙,他壓低了聲音,儘力剋製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科娜,我要為我父母洗刷冤屈!我要讓他們死!!!”
“柳鳴你冷靜點,這不是你說兩句氣話就能解決的事,軍隊關係複雜,他們不是那麼容易扳倒的,我們要一步步慢慢來。”
一路無言,柳鳴回到了家中,八月的太陽十分毒辣,尤其在中午,能曬的人頭暈目眩,可柳鳴卻覺得自己身如冰窖當中。
“科娜,我是不是很冇用,我明知道他們是被人陷害的,我卻冇有能力幫他們報仇,孟闊很可能害死他們的凶手,我卻冇辦法檢舉揭發他的惡行!我真是個廢物,甚至連他兒子都打不過!”
柳夢突然的哭訴,讓科娜有些心疼。
她變成探機形態,將自己貼在了柳夢的胸前。
“你已經很棒了,能在七年內償還債務。”
“五十萬可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積攢不到的數額。他們現在瞧不起你不怕你,是因為他們覺得你再怎麼掙紮努力,也威脅不到他們。但現在你有了我,我是誰?時間還長,咱們一定可以扳倒他們,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