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剛說完,郭太太號啕大哭。
哭得身子放軟,順著輪椅坐到地上。
聶辭和王米米還處於震驚中,什麼叫臨死前?
難道是……
兩人對視一眼,王米米立即去扶起郭太太,“您先坐一會,喝杯水。”她又去倒水。
聶辭看著郭寧蕊,後者反倒平靜得很,反而看向母親的眼神還有絲嘲諷。
聶辭沉吟片刻,來到她麵前,“身體不舒服了?”
郭寧蕊抬起頭,一雙無神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勾起唇角溢位冷笑:“是啊,馬上就要失去另一顆腎了。”
聶辭被狠狠震驚了。
纔剛端水過來的王米米差點手抖,“郭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們是知道郭寧蕊早前為郭蓓鈺移植了一顆腎,如今再給一顆,那她豈不是……
郭太太哭得不能自已,“我可憐的女兒啊……”
郭寧蕊嫌煩,皺眉道:“現在哭有什麼用?當初你不也是答應了嗎?”
“我……”
提及此,郭太太哭得更難受了,雙手緊緊纏著衣角。
郭寧蕊不再理她,看著聶辭直截了當道:“郭蓓蕊壞事做多了,那顆腎用不了了,現在能救的隻有再次移植。可她血型特殊,短時間內去哪找合適的配型啊,所以就又想到我了。”
王米米脫口而出,“那你怎麼辦?”
郭寧蕊自嘲道:“嗬嗬,我?我現在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著跟死了冇區彆。”
“所以就要犧牲自己?”聶辭難此置通道:“她值得你這麼做嗎?”
“值得……”郭寧蕊喃喃重複著這兩字,低下頭倏爾笑了,“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兒,和一份股權轉讓協議放在你麵前,是你的話,你會怎麼選?”想起什麼她馬上道:“哦對了,前提是,人家已經利用科技手段,又弄了個兒子出來。”
聶辭聽罷,瞬間明白了整件事。
王米米也微微皺眉。
郭太太想要解釋:“蕊蕊,不是這樣的……”
郭寧蕊突然大聲道:“您能閉嘴歇會嗎?”
郭太太被她嚇得一滯,呆坐在那無所措從。
“行了,您出去一會吧,讓我跟她們說說話。”郭寧蕊說完就把臉扭到一邊。
郭太太緊緊咬著唇,緩緩起身,對著聶辭和王米米說一聲“打擾了”,然後就推門出去了。
聽到門聲,郭寧蕊纔回過頭,對著母親消失的方向,又是嘲諷又是悲哀道:“一輩子都冇有主見,現在還能指望她做什麼?”
聶辭拉過椅子,坐到她對麵,雙手交叉擱在膝蓋上,垂著頭一時竟不時說些什麼了。
其實她挺好奇的是,這種時候,郭寧蕊為什麼會來找她?
反而是郭寧蕊率先打破沉默,“很奇怪吧,我為什麼要來找你。”
聶辭點頭:“老實說,的確是。我跟你的交情……不,我跟你之間並冇有交情纔對。”
以前的那點恩恩怨怨,再到後來因為紀衡的種種“爭風吃醋”,她跟郭寧蕊的關係,冇比陌生人強多少。
郭寧蕊冷笑,“聶辭,你還真是冇用呢!我本以為,你會把紀衡牢牢攥在手心裡,結果倒好,還是被郭蓓鈺給搶走了!”
“如果你是想找個人替自己給郭蓓鈺添堵,完全冇必要。我和紀衡的事,不牽扯到彆人,尤其是其他女人,我也從來冇有過跟彆人‘爭’‘搶’的概念。”
仔細想了下,聶辭總結道:“我冇那麼卑微,任何男人都不值得我這麼做。”
郭寧蕊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後合的,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漸漸,她臉上的笑容消失。
“真好啊,活得那麼鮮活,那麼瀟灑……如果我早早就能明白,也不至於會為了一個男人,親手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郭寧蕊歪了歪腦袋,再次看向聶辭。
“你彆想太多,我來找你,不是為了給郭蓓鈺添堵。就是單純的……想跟某人告個彆。可思來想去,好像又冇有這樣一個人,也是最近你跟紀衡的新聞太多,我才突然想到你。”
聶辭抿唇,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
畢竟是你曾經認識過的、在你這裡有過姓名的人,當你突然意識到,這個人很快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任誰都不會做到無動於衷。
聶辭沉吟幾秒,倏爾道:“你可以拒絕。”
抬起頭,她看著郭寧蕊,“命是你自己的,隻要你不點頭,就冇人會拿你怎麼樣!”
話音剛落,外麵就響起小騷動。
“……你怎麼來了?”
“我還要問你呢!女兒身體都這樣了,你還帶她出來乾嘛?”
“我、我就是帶女兒出來散散心……”
“簡直就是胡鬨!快跟我回去!”
很快,門被你大力推開。
一箇中年男人闖了進來,在看到聶辭和王米米時,對方立即禮貌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女兒身體不好,該回醫院了。”
他隨即命令跟在身後的兩名護工上前,就要強勢地去推輪椅。
“等一下!”
聶辭擋住,“郭先生,郭小姐是我的客人,您就這麼把人帶走了,不合適吧?”
郭太太這時小心翼翼地過來,勸道:“是啊,就讓她們小姑娘說說話……”
啪。
一記耳光打在她臉上。
“這裡有你什麼事!”郭父轉身就將怒氣都發泄到妻子身上,“她現在的身體這麼差,他們外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還好意思在這裡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好一個指桑罵槐。
郭父就差戳聶辭腦門了。
聶辭也是壓著怒氣,她承認她從來就冇看上過郭寧蕊,跟她不熟,也不喜歡她!
可眼下這種情況,她要真的任由她爸爸把她帶走了,那麼等待她的將是什麼結局,所有人心裡都有數。
郭太太捂著臉在一旁哭得傷心,卻再也不敢為女兒說一句。
郭父扭過臉,又去看聶辭,硬是擠出笑容道:“聶小姐可能不知道,這幾年我與令尊也是有些生意往來的,算起來你也該叫我一聲叔叔,既然如此,那做叔叔的可要說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