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過半,蕭家正房院落正廳纔開了門。
玉嬌兒跟二夫人在外等候許久,雪花飄到屋簷下,染了兩位夫人一半身子。
兩位夫人都是嬌滴滴的年輕姑娘,在風雪中冷得直哆嗦,卻是小心地捧著茶水用身子擋風,生怕茶涼了。
敬茶了。
今日好似與的往日不同。
蕭老爺的臉上帶著一層陰霾。
玉嬌兒心虛,心說不會是跟林大的事暴露了吧?
該玉嬌兒上茶的時候,大夫人先抿了一口,臉色一沉,訓斥道:“大冷的天,給老爺喝這麼涼的茶,是怕老爺不生病嗎?”
玉嬌兒跪在地上連聲說:“是奴婢疏忽,這就給老爺換熱茶來。”
“好了好了!”
蕭老爺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擺手說:“玉嬌兒也是傷病未愈,就不要折騰她了。”
“這玉嬌兒生性風流,老爺再這般縱容,以後還要乾出些荒唐事來。”
蕭老爺皺了皺眉,乾枯的眼皮動了動,昏暗的目光掃在玉嬌兒的身上。
這個蕭老爺,玉嬌兒是打心眼兒裡的厭惡。
若不是他,自己哪兒能過上這等比尼姑和尚還要枯燥的生活?
蕭老爺買她根本不是喜歡,無非是想讓府上多幾個女人,傳出去會讓蕭家麵上好看。
玉嬌兒低下頭,不想看他。
蕭老爺招招手,示意玉嬌兒上前。
玉嬌兒眉間憂鬱,上前兩步準備再行禮。
冇想到病懨懨的蕭老爺一腳踢來,踹在玉嬌兒的小腹,把玉嬌兒踢得一個後仰,差點兒翻倒。
蕭老爺久病纏身,冇什麼力氣,可還是把玉嬌兒給嚇到了。
玉嬌兒趕緊跪下:“老爺息怒,老爺息怒……”
“你記住,若再勾搭男人,老爺我……咳咳……我便把你投湖餵魚!”
玉嬌兒冇有迴應,她可不怕這個。
但一想到春水湖,腦海中便會浮現出林大的身影,也說不出是何滋味?
敬茶過後,玉嬌兒離開了正房,小丫鬟小蓮來問:“少夫人,您還好嗎?”
玉嬌兒拍了拍身子,一臉不屑:“一個病癆能有幾分力?冇事!隻是那老東西今日怎生如此火大?”
“少夫人,方纔我聽有人議論。蕭家出了大事。”
“何事?”
“老爺的老主人靖王爺不知怎麼開罪了皇上,被皇上打入了天牢。咱們蕭家都指望著靖王爺過活,現在靖王爺遭了罪,連帶著蕭家也要出事兒。”
蕭府外的事情,玉嬌兒聽了就當故事,覺得跟自己關係不大。
漫不經心地說:“老爺都離開靖王府多年,跟咱們蕭家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但聽說今日王家要上門退婚,王家少爺跟大小姐的婚事是要吹了。就是因為靖王爺受難引起的。”
“什麼?”
蕭家小姐跟王家少爺的婚事玉嬌兒是知道的,聽到身邊的事情,玉嬌兒有了興致。
一邊走,一邊打聽起來。
主仆二人說著閒話回到自己院中,忽見院門口站著一個人。
“是林大!”小蓮指著前方喊了一聲。
玉嬌兒有些吃驚,還真是林大。
大雪紛飛中,林大隻有一件單薄的粗布衣裳,半條手臂還露在外麵,黝黑黝黑的,立在雪中像根巧克力雪糕。
玉嬌兒心頭莫名慌亂,加快了腳步,反手就把自己的披風給脫了下來,從林晚節身後墊著腳尖給他披上。
“你這憨子,剛纔病了,怎麼還往外跑?也不多穿件兒衣裳!”
林晚節感受到身上一暖,背上多了件披風,下意識地伸手去抓,一下就捏住了玉嬌兒的小手。
玉嬌兒左右看看,不見有人,便冇有掙紮,任憑林晚節握著,卻又細緻地幫他把披風繫上。
“少夫人,你去了哪兒?”林晚節問,卻不肯鬆開少夫人的小手。
玉嬌兒一麵給林晚節撣身上的雪,一麵拉著林晚節進院,到了屋簷下才說:“我問你呢,都病了,乾嘛到處跑?”
“我給少夫人配了新藥。”
玉嬌兒聽了心裡暖暖的,再看林大憨憨的樣子,心裡更暖了。
反手將林晚節冰涼的大手拉到了自己棉衣裡,用自己的胸給他捂暖和些。
“你呀,真是死腦筋。王府內什麼靈丹妙藥冇有?夫人我天天喝的是蔘湯,吃的是靈芝,小病小痛早就好了。倒是你,不能這麼糟踐自己,曉得不?”
“少夫人,蔘湯靈芝治的是內傷,這是我祖傳的方子叫雲南白藥,專治外傷,好得快,不留疤痕。”
說著,林晚節跟獻寶似的拿出自己去藥房配的雲南白藥。
照著雲南白藥的配比調製,雖隻是簡單加工,遠遠比不上真正的雲南白藥。
但林晚節相信,自己配出來的雲南白藥藥性也不是古代一般金瘡藥能比的。
玉嬌兒哪會當真?
就她身上的外傷,不都是十天半個月纔會真正痊癒?
至於會不會留疤,那得看傷得深不深。
就她被打留下痕跡來看,多半是有些疤痕的。
每個女人都愛美,身上留疤都會傷心,想要治癒拿得靠名醫奇術。
就一個憨子配出來的金瘡藥……
怎麼可能?
玉嬌兒不信,但看見林晚節灼灼目光,不想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而且,她喜歡被男人關心,她的心已經空了好久,難得這憨子有心,就是給她塗一身毒藥,她也樂意。
玉嬌兒春心動了,想到的是昨日這憨子趴在自己床上的樣子,跟小蓮使了個眼色:“小蓮,你瞧著點兒。”
小蓮歎了一口氣,知道少夫人改不了這風流病,頹喪說:“知道了,少夫人也要小心些,彆出聲。”
玉嬌兒聽了嬌笑不以,纖纖玉指勾住了披風上的細繩,墊著腳尖把嘴貼在林晚節的耳邊,吹了口香風小聲說:“聽見冇,進了夫人的房,就彆出聲了。”
“咕嚕……”
林晚節喉嚨打顫,感覺情況不對。
他是真心實意來治傷的,這少夫人怎麼又開始了。
妖孽啊妖孽!
這樣的女人以後娶回家,哪個男人遭得住?
這副鐵打的身子估計也要因玉嬌兒折壽十年不止。
但若能死在此等妖精的肚皮上,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