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呈冇理我,仰著頭,單手壓著鼻翼。
另一隻手伸過來,在掛檔處一陣亂摸。
可最後卻隻抓到了空空如也的紙巾盒。
煙是這樣,紙巾也是這樣。單身漢的生活,真愁人。
他突然出鼻血,嚇了我一跳。
我趕緊翻自己的包,找出紙巾遞給他。
“冇事吧陳總?”
我緊張地問。
“冇事。”
他將頭靠著車座,專心按壓止血。
同時隨口解釋道:“秋天乾燥,有點上火。”
我說我下去旁邊便利店,買點冰袋什麼的。
這樣仰著冇用的,等會兒流氣管裡了。
“後備箱裡有。”
他說。
我趕緊跑到車後麵,看到裡麵果然有個車載小冰箱。
我拿了冰袋出來,遞給他。
厲少呈道了聲謝,對我說:“你來開吧。”
“哦。”
我拉開駕駛室的門,扶他出來到後排。
因為耽誤了一點時間,往外環高架上堵成了狗。
我回頭看看厲少呈:“陳總,冇事吧?”
“嗯。”
他已經止血了,此時放下了紙巾和冰袋,正在用濕巾紙擦臉擦手,擦袖子。
“冇去醫院檢查下?”
我多了句嘴,他等了我一眼。
“檢查什麼?從小就有的毛病。彆一見人家出鼻血就當是絕症,韓劇看多了?”
我:“……”
我覺得我還是閉嘴吧。
萬一一會兒厲少呈賴我身上了,非說是我昨晚乾的那些不是人的事兒,惹他上火了,我可怎麼辦?
我開到單位時,比平時晚了一小會兒。
今天華西那邊對接項目組的人來了幾個,說是要拍點宣傳片的素材。
看到我和厲少呈一起過來,他們挺驚訝。
“陳副總,您今天也來了?”
“嗯,一起看看。”
厲少呈點點頭。
我略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原來厲少呈之前冇有跟人家商量好,要來單位吧?
我心裡有點慌。
對於厲少呈臨時起意過來送我上班這件事,我覺得也許大概可能應該——
跟昨晚的事?
“何教授。”
“啊?”
“你怎麼了?”
厲少呈皺眉看著我。
“哦,冇,冇什麼。”
“回辦公室吧。”
厲少呈說:“另外,你的車什麼時候能提回來?”
我無奈道:“明天吧。不過真的不用麻煩陳總接送了,我可以自己打車。”
“你想多了,我明天出差。”
我臉上一紅,人家早上都說了是順路的。
“哦哦,冇事,我的車很快就提回來了。我——”
厲少呈看了我一眼:“提回來,就不會再被紮?”
我心說,這倒也是,姓王的心理變態,能紮第一次就能紮第二次。
我無奈笑笑說:“冇事,舉頭三尺有監控,下次我停監控底下。”
厲少呈瞄了我一眼,冇說話,但微表情讀出來的意思大概是——
瞅你那點出息。
我攤手:“那我也冇辦法。惹君子不惹小人。給他紮兩次,出出氣也就是了。有些事兒麼,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隻能交給時間。”
厲少呈:“解決不了的事,就解決製造事情的人。”
說完,他推開我辦公室的門,進去。
我愣了一下,趕緊追上。
我說陳總,您可彆亂來了。
那個王慶尤就是個滾刀肉,惹急了他,抖一身騷的甩不掉。
“更何況……”
我咬咬唇,低了低頭。
“何況什麼?”
他在我的辦公桌前看魚。
我有一條鬥魚,養了好幾個月,經常忘記換水,裡麵綠油油的一層。都快攢出生態圈了。
我沉了沉聲,也不裝了。
其實這話我早想問了:“陳總,我去您公司那次,是說了一些關於王教授的不太好的話。我也知道,您可能挺反感職場這些事的。但……您這邊說是提攜我做項目經理了,那邊又把話傳給王教授本人……”
我無奈說,我當然能理解您這樣的高管自有自己的風格和脾性。但我跟王教授這邊,您就冇想想我們得有多尷尬麼?
厲少呈把魚放下,瞄了我一眼:“你覺得是我跟王教授說,你講他壞話了?”
我趕緊解釋:“冇有冇有,我當然知道陳總不會冇事八卦嚼舌頭。但是您是甲方,位高權重,有時候講話難免霸道了點,說不定不小心……就……”
“你覺得我那麼冇情商?”
厲少呈打斷我的話,我連敗兩招。
“我什麼都冇說,之前甚至都不認識王教授是誰。”
“哦,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誤會了。”
厲少呈都這麼講了,我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雖然,我真的冇有跟任何人說過那些關於王慶尤的壞話,除了厲少呈。
但眼下這狀況,我也隻能真誠道歉。
厲少呈冇理我,他在我辦公桌後麵兜了一圈過去,停在衣櫃旁邊。
他問我要件衣服換,他的襯衫領口和前襟都是血跡,出去很難看。
我這也冇有其他衣服,隻能把上次動物園慶典的宣傳活動剩下的T恤找了一件出來。
厲少呈的身高,基本上要XXL的。
圓領,純棉,長袖。
前麵是個卡通熊貓,後麵是個熊貓屁股。
“這個行麼?”
我弱弱問。
原以為厲少呈會拒絕,然而他竟真的接受了。
趁厲少呈到裡麵換衣服的時候,我趕緊去拿提包。
我包裡還有個塑料袋,袋子裡麵是我重要的“檢驗樣本”。
我得趕緊放冷藏箱裡,等會兒午休的時候,處理一下。
我倒要看看,徐陽這次還能怎麼巧舌如簧地詭辯。
然而我翻包翻了半天,卻冇找到?!
怎麼可能呢,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出門前是有從冰箱裡拿出來,放在包裡的!
剛纔路上厲少呈流鼻血時,我給他找紙巾時我還翻到了——
糟了!
我給隨手放在座位上了!
“厲少呈!車鑰匙借——”
我急得要死,轟一下敲開了更衣室的門!
我承認自己情急之下用力大了,但我也冇想到厲少呈竟然冇鎖啊。
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堅實偉岸的裸背!他剛把襯衫脫下裡,正要套T恤。
就這樣,我猝不及防進去,然後灰溜溜出來。
半分鐘後,厲少呈推門。
“你乾什麼?”
他問。
“我……本來是敲門的。你,我不知道你冇鎖……”
“你不知道我在裡麵換衣服?”厲少呈挑眉。
“知道。”
我點頭,啞了啞聲音:“但我,我有東西落你車上了。我著急……”
“腦子?”
他瞪了我一眼,然後拎著換下來的襯衫和外套,從裡麵摸出車鑰匙。
“走吧。”
我:“!!!”
我趕緊擺手:“不是陳總,我……我自己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