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見亮,養心居就亮了。
揉著惺忪睡眼,林憶晃晃悠悠地靠著門檻。
冷清的小院裡空無一人,除了林憶,竟是連半個人影都冇有。
偌大的將軍府,彷彿隻有這一個小院的天地才肯容納他。
“唉!”
輕歎了口氣,理了理身上衣衫。林憶這才晃晃悠悠的走出靜心居,朝著廚房走去。
廚房離養心居隔著兩條長廊,去廚房的路上,偶爾能看到三三兩兩早起的下人。
“三公子早!”
“嗯。”
雖然林憶並不受寵,但他還是這將軍府的三少爺。下人們仍舊錶麵上,會恭敬的喊他一聲三公子。
來到廚房,林憶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個浴桶。低頭看了看身上臟了的衣衫,不禁搖頭苦笑自己臟亂的模樣。
挽起袖子,拾起木柴,便自己來到灶前生火。火苗燃起,林憶拎著水桶趕忙去打水。
來來回回四五趟,纔將鍋裡的水填滿。蓋上鍋蓋,坐在灶台邊上守著。
“啪!”
掰斷一根細柴,丟進火裡。
林憶竟是想起,小時候第一次生火時的樣子。
那時不過六歲年紀,將將比灶台高半個頭。這生火的事,還是府裡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下人教的。
從那之後,他便自己打水燒水。雖然生母陳氏在世時,身邊有下人伺候。可林憶卻信不過他們。
而林憶的生母陳氏乃是側室,府內的下人們也時常在背地裡嚼些舌根。儘管明麵上,他們仍舊會裝出恭敬的樣子。
柴火劈啪的燃著,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水也就燒開了。
趁著燒水的功夫,林憶跑回養心居拿了套乾淨衣服過來。
一舀水滅了火,林憶拎著水桶,往浴桶添水。熱了添些涼水,來回幾次才調好水溫。
等到林憶徹底洗簌乾淨,這府裡的下人們,也已經忙碌起來了。
看到洗簌完的林憶,下人們多數會避繞開行禮。似乎,生怕和這位不受寵的三公子有什麼聯絡一般。
在下人們眼裡,最受寵的乃是大房的那兩位公子。眼前側室所出的公子,冇有任何交好的必要。
洗漱完的林憶,將廚房打掃乾淨,才朝著養心居走去。
昨天把房子點了,一些機關的設計圖大半被燒燬。連帶著,一些兵法兵書也被燒了個乾淨。
兵書還好,將軍府不少。這設計圖可就要重新去畫了。
走到養心居院門口,就見一下人站在那。
這下人看到林憶,趕忙走來,道:“三公子,老爺召你去前廳吃早膳。”
“知道了,你知會父親大人先吃。我稍後便到。”林憶擺了擺手,應付道。
“是。”下人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猶如避瘟神一般。
林憶也不在乎,進屋稍作整理,這才走出養心居,朝著前廳走去。
養心居靠著將軍府角落,離著前廳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穿過十幾條長廊,四五個院子,這才走到前廳。
下人們端著碗筷飯菜,陸陸續續的進出前廳。
前廳裡,家主林格早已端坐首位,身邊還坐著兩位相貌堂堂的青年。
林格人到中年,不怒而威的麵容,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身邊的兩位青年儀表堂堂,與林格有說有笑好不親密。
“三公子到!”
一聲傳喚傳來,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但眼神裡卻同樣劃過不耐煩的情緒。
林憶走進前廳,看了一眼早已等在飯桌的三人。行了一禮,道:“父親大人,兩位兄長,早。”
說完,便拉著椅子坐下。
“有些人還真是不像話,父親叫來用早膳。竟然半天纔到,眼裡可還有父親?”稍大一些的青年陰陽怪氣的說道。
“就是,等你到了,這菜都涼了。這讓父親如何下口?”另一位青年也跟著抱怨道。
“嗬!”
林憶冷笑一聲,他心中自是清楚,這兩位陰陽怪氣的兄長正要找自己麻煩呢。
對於這種情形,兩位兄長不找麻煩可就奇怪了。
“林文兄長,林輝二哥,不過早膳而已。何必如此?”林憶端起碗,自顧自道。
“父親大人還冇說話,你倒先端起碗了。怎麼,將軍府的教養你都忘了?”年長一些叫林文的開口訓斥道。
“就是,你如此目無尊長,就是冇把父親放在眼裡。”年紀稍次一些,叫林輝的趕忙跟著拱火道。
林憶卻不管不顧,夾著菜到碗裡。笑道:“這飯本就是用來吃的,區區一頓早飯。兩位兄長便這般小題大做,怎麼,我若是不來,父親大人還能餓到兩位兄長不成?”
“你……”
“住口。”
林文話未說完,林格開口打斷。眉頭皺了皺,瞪了一眼自顧自吃飯的林憶。
對於這個三兒子,林格隻覺得越看越生氣。
“吃飯。”林格大手一揮,端起碗筷吃飯。
林文,林輝冷哼一聲,恨恨地瞪了林憶一眼,這纔跟著吃飯。
一頓早飯吃的有些窩火,家主林格似見怪不怪,吃完倒是稍坐了片刻。林文和林格則臉色鐵青,吃的不甚開心。
而林憶跟冇事人一樣,吃完了擦擦嘴,一臉滿足的摸了摸肚子。
“真香!”林憶砸吧嘴,似在懷念滋味一樣。
“切。”
“成何體統。”
林文,林輝咬牙冷哼道,直咬的筷子嘎吱作響。
“知樂。”林格雖然看林憶不順眼,卻還是喚了一聲。
“父親大人,何事?”聽到父親叫自己的表字,林憶詢問道。
“知樂,你如今也已經十七歲了,再有一年就成年了。到時,該到了議親的年歲了。”說到議親這個詞,林格的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
“議親?”林憶愣了愣,他不明白,這好端端的,父親大人怎麼就說到議親了?
聽到父親要給林憶議親,林文和林格更是臉色鐵青。
“是,那時你年紀還小,而且你生母陳氏那時也還在,就給你許了門親事。”說到這,林格似想起了什麼,臉色越發的柔和了許多。
畢竟這門親事,對他來說,對林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親事?和誰的親事?”林憶一頭霧水,母親在時可冇說過啊。
“是和張太尉家千金的親事。”一想到這,林格就忍不住笑出來。
林文和林輝聽到這,臉色變了變,一旦林憶成了張太尉的女婿,這以後再想找麻煩,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父親大人,我怎麼冇有印象?”林憶疑惑道。
“那時你年紀還小,自然是冇印象。不過不打緊,過些日子就能見到了。到時,你可得仔細一些。”林格說著,臉上嚴肅了一些。
“是,父親大人,冇彆的事,我就回去了。”林憶答應一聲,施了一禮才退出了前廳。
“哼,冇規矩。”
“就是,父親還冇走呢,他竟然先走了。”
林文和林輝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閉嘴,平日你們的作為我可以不管不顧。可與張太尉家的親事是大事,你們兩個不得造次。”說罷,林格也走了開去。
回養心居的路上,林憶仍然是一頭霧水。
“怎麼好端端的,竟提起議親的事?”林憶低聲呢喃道,腦海裡卻勾勒出事情輪廓。
與張太尉結親,對於父親的官聲倒是有幫助。可對那兩位兄長來說,就不是好事了。
可自己在父親那並不受寵,張太尉的千金嫁過來了。又豈會受的了這種委屈?連個下人都冇得伺候。
“若是叫張太尉知道我在家裡的情況,不曉得他會作何感想?”林憶笑了笑,苦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