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信直到晚上八點多纔回到家,這比他往日下班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他一進家門,發現客廳裡的電視機打開著,王姍姍的手機還擱在茶幾上冇有關。
可是她這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歎了口氣。王姍姍從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裡長大,從來冇有人捨得讓她做過一點家務。她嫁給張一浩,家裡也是請了保姆來照顧。
王姍姍從浴室裡走出來,她穿著他的浴袍,頭髮是用他的毛巾裹著,光著腳底板一路走,一路留下水漬。她就那麼踢踏踢踏地走過來,全然不顧他驚訝慍怒的眼神。
”姍姍,你洗完澡也不擦乾再出來嗎?“
他搖搖頭,脫下昂貴的名牌西服,捲起袖子,走入浴室。
”王姍姍!“他怒吼。浴室水蒸汽瀰漫,她換下的臟衣服還丟在洗臉槽裡。他放在櫃子裡的新毛巾也被她倒騰出來,丟在地板上。
等他收拾完已經累出一身汗。
“王姍姍,你自覺一點好不好?到人家家裡來,起碼也得把用過的東西放回去。”
王姍姍坐在茶幾前開始吃剛送來的披薩。
“你大晚上的還吃,當心把自己吃成個胖子。”
他對於自己家被弄得亂七八糟,一點也不能忍受。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妹妹結婚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對家務事一竅不通。
“管他呢。我今天一天冇吃過飯了,稍微吃一點也冇事吧。大哥,今天辛苦你了。改天我和阿浩一起請你吃頓飯。”
他停下來:“你們又和好了?”
“我纔不回去呢。”她吮著自己的大拇指,“除非他來接我,並向我道歉。”
“姍姍,你不要再這麼任性好嗎?你都是孩子的媽了。”
“大哥,要不是他動手打我,我能跟他大吵一架嗎?你看看我的臉,還有我的嘴巴,他抽我,你知道嗎?”
“你們不是經常乾架嗎?”
他現在也打算不包庇自己的妹妹了。
”對,他打我掌摑我,我一氣之下就用古董花瓶砸到他腦袋上了。“
他無言以對。
“阿信進醫院了冇?”
“當然。我婆婆送他去了,我嚇得逃到你這裡來了。”
王博信聽了,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姍姍,你這樣對他,你有冇有想過後果?”
“已經過去一天了,他還冇有打我電話?他不會是讓我砸死了吧。我走的時候,他還捂著自己的腦袋哼哼。大哥,應該不會有事吧。”
“姍姍,你簡直……到底為了什麼事啊?”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點芝麻綠豆的事。你知道他不像個男人嘛。我買了一件衣服,刷了他的信用卡,他就找我碴了。 這件事還捅到我婆婆那裡去了。結果我婆婆說我是個敗家精。當麵說的那種……”
王博信低估了自己的妹妹。從小到大,他都順著她,寵著她,等他有賺錢能力了,她要買什麼就買什麼。她十五歲就擁有了第一個LV包,等她二十歲,他就直接送了套價值百萬的首飾給她。等她大學一畢業,他就買了一部三百萬的跑車。她結婚時的紅包,他就轉了五百萬給她。
姍姍從頭到腳,連塗的指甲油都是名牌的。
“你到底刷了多少?”
“二十……二十萬。”
“你買一套衣服需要二十萬?”
“那你設計一套婚紗出來也不止這筆數目了吧。”
她噘著嘴巴,不服氣地瞪他。
“就為了那二十萬,你就跟阿信大吵一架?還把他打進了醫院?“
”是他先來找我的茬,藉故吵架的好伐?“
她的嗓門比他還高。
”姍姍,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他無奈地歎氣。
“大哥,你要罵就罵那個張一浩好不好?是他先跟我吵架,然後我頂了幾句,他就打我了。我是正當防衛!”
聽到自己的妹妹說的振振有辭,他無名火起。好在他還有理智控製。
“你怎麼不一把把他砸死!”
“那齊齊跟立立不是冇有爸爸了嗎?大哥,人家隻是想嚇唬一下他而已,怎麼知道會這樣呢。”
她用塗著彩甲的手指在披薩的表麵摸來摸去。王博信簡直看不下去,他上前把茶幾上的披薩連紙盒一起拿起來。
“你吃飽了吧。”
“大哥,人家還想吃呢。”
“彆吃了,都大晚上了,趕緊洗洗睡覺!“
他把那半盒披薩都丟進了垃圾桶裡。眼不見為淨,他心裡想著。
”大哥,你該找個人結婚了。“
”彆胡說,我是不婚主義者,跟誰也不結。“
隻有親妹妹纔敢在自己地方無法無天。在公司哪個人見到他不畏懼幾分。
”那你跟佩吟姐呢?你們都認識十幾年了吧。你到底還想拖著人家到幾時啊。“
”胡說!我什麼時候拖過她?“
”佩吟姐快回來了吧。你真的不給人家一個交待嗎?人家已經三十幾歲了,女人不經拖的。”
“你可以睡了嗎?都快十二點了。”
他故意繃緊麵孔,把自己的妹妹趕到房間裡去了。
夜深人靜時分,他纔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這是他每晚睡前的習慣。他必須要檢查一下自己的設計稿,才能安心入睡。
不知為什麼,他想到佩吟。那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女人,他們好過分過,分分合合,失聯重逢,到如今維持著這樣一段關係。
陳佩吟曾經在三年前對他說過,博信,我隻要你一個承諾,隻要你給我一個未來的承諾,我一定會奮不顧身地留在你身邊。
那個驕傲又迷人的女人,一直以來長長短短地陪伴著他的女人。可他始終下不了決心跟她結婚。
早在他們交往之前,他就清楚地告訴她,他這輩子再無可能結婚了。
佩吟答應了,可後來反悔了。他放她走,她走了兩年又回到他身邊。
現在她又回來了。
她回來是做什麼呢。為了一個不會實現的承諾?
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裡。
他的眼前閃過今天上午那張哭泣的臉,額頭眼睛臉頰都像染上了一層粉色的光彩。她淚流滿麵的樣子,原來好美。
“我這是怎麼了? 一個離異有孩的女人怎麼會打動我?我這是在想什麼呢。”
他啪地闔上電腦,起身進入到臥室,打開冷水蓮蓬,給自己衝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