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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情愛像一顆露珠 第6章 四月

作者:清新文學 分類:都市現言 更新時間:2023-02-20 04:20:12

一場微雨,將小城的天空又洗得碧藍乾淨,像美好又沉醉的夢境。

最愛這人間四月,這初夏的時節。晨光微熹,空氣微涼;亦或是日暮時分,夕陽溫存。午後的春風帶著一絲溫熱,然而滿城花事正好,葉片鮮亮,空氣中都瀰漫著慵懶的味道。

在這樣的四月,即使最遲鈍的人,也會有一些莫名的歡欣或惆悵,回憶一些往事,溫潤如玉的點滴。

這的確是一個詩意的季節,隨手翻開唐詩宋詞漢樂府,層層疊疊湧來的,是無邊無際的春意和夏季植物拔節的歡欣——骨節咯吱咯吱的,有雀躍的衝動,細雨又有渺渺茫茫的閒愁。

隨手采擷幾朵花,是另一個精神狀態的世界對我發出召喚:

“陽春佈德澤,萬物生光輝。”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

“淡蕩春光寒食天,玉爐沉水嫋殘煙。”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

太多美麗的句子,讀來唇齒留香。

四月有多美,恐怕文青鼻祖林徽因最有發言權:

我說,你是人間的

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麵風;

輕靈在春的光豔中

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

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片鵝黃,

你像;

新鮮初放芽的綠,

你是;

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

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有時候覺得很奇妙,新詩有這種宛若音律的表現手法。如倉頡造字般,要將那些慣用的文字遣散打亂,重新排兵佈陣,以新的詞彙新的語法組合,催生的意外功效,簡單的詞彙獨特的美感,簡直化腐朽為神奇。

黃昏、鵝黃、新鮮的綠、白蓮,色彩繽紛;雲煙、星子、細雨、月圓、一樹一樹的花開、燕在梁間呢喃,意象紛呈;而複遝手法,前後勾連,互有照應,讀來朗朗上口,如珠玉相撞,鳥語鳴叮。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你”是誰?

有人把“你”想象成徐誌摩,認為這是“三年之祭”的悼念。我卻更傾向於另一種說法:

為了長子誕生而作,寄予了對新生命的喜悅和希望。

世間情愛終虛幻,唯有骨肉親情不可分割。美妙的文字,是心裡滿懷愛和希望的女子才能創作出來的。

同樣美好的,還有南朝民歌《西洲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桕樹。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同樣的紛至遝來的絢爛意象,同樣的複遝頂針的餘音裊繞,更重要的,是同樣的天真爛漫、心中有愛的明亮少女。

後來林徽因去世,一生愛慕她的哲學家金嶽霖寫下輓聯:

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從此,“人間四月天”成為了溫婉而又有才氣的女子美好的代稱。

又一個人間四月天,讀到一名叫舒婷的女子,

四月的黃昏裡

流曳著一組組綠色的旋律

在峽穀低迴

在天空遊移

假如靈魂裡溢滿了迴響

又何必苦苦尋覓

要歌唱你就歌唱吧 但請

輕輕 輕輕 溫柔地

四月的黃昏

彷彿一段失而複得的記憶

也許有一個約會

至今尚未如期

也許有一次熱戀

永不能相許

要哭泣你就哭泣吧 讓淚水

流啊 流啊 默默地

其時,比新詩更講究意境之美,營造氣氛的朦朧詩大放異彩。

北島也寫過四月,“四月的風格不變/鮮花加冰霜加抒情的翅膀”。

木心也寫過,“四月四月想起你/時時路遇櫻花”。

但或許還是女性的心緒如此多變而惆悵,舒婷的詩如此千迴百轉,打動心靈。最妙的就是那種欲說還休,平添多少情趣。

其實,四月之詩,不僅是愛與柔情——也有殘忍和決絕。

比如艾略特,在被視為當代象征主義詩歌裡程碑的長詩《荒原》中,他開篇即寫道:

四月是最殘忍的一個月,荒地上

長著丁香,把回憶和**

參合在一起,又讓春雨

催促那些遲鈍的根芽。

“四月是最殘忍的季節。”起初我讀T.S.艾略特的時候,被這句話驚呆了。我相信我懂得艾略特的意思。四月裡發生了出生這樣的事情。這是多麼意味深長的事情。當我們的意識還在一片模糊之中飄移,辨不清自己的方向,見不到心靈的光芒,樹枝上突然冒出了綠色的嫩芽,我們的身體像將蛻儘被冬天的沉悶折磨得毫無意義的陳皮。雨的聲音不再夾雜著冰涼的意念,又漸漸可以聽到鳥的叫聲,像謊言似地讓時間深感欣慰。

在中國文學的範式裡,是很難找到這樣對應的尖銳和力度的——例外的,是魯迅的《野草》。

1927年的4月,魯迅為散文集《野草》寫下題辭,晦澀而堅硬的字句,閃著幽暗的光,如子彈出膛,如刀刻心上。

“過去的生命已經死亡。我對於這死亡有大歡喜,因為我藉此知道它曾經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經朽腐。我對於這朽腐有大歡喜,因為我藉此知道它還非空虛。”

“天地有如此靜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天地即不如此靜穆,我或者也將不能。我以這一叢野草, 在明與暗,生與死,過去與未來之際,獻於友與仇,人與獸,愛者與不愛者之前作證。”

這種向死而生的決絕,是有著曆史邏輯與個人機緣的:《荒原》誕生於一戰之後西方社會衰敗、一代人精神頹唐理想幻滅的時代;《野草》則包含了魯迅自辛亥革命以來,所經曆所積蓄的最痛苦、也最冷峻的人生哲學的思考。

那麼,你呢?此時此刻,在四月溫煦的風裡,在鮮妍的綠裡,一個人靜靜的讀到這些文字的你,哪一首,擊中了你的心臟?

是人間四月天的明亮,是黃昏時分的悵然,還是向死而生的決絕?

遇見一首詩,其實,也是遇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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