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涼快起來,顧橋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寧弈州去民政局領離婚證的時候還是穿的短袖,一眨眼已經到了該穿長袖的季節。
寧弈州身體恢複之後每到變天胳膊和腿都會疼,這些事他自己當然不可能說出來,但顧橋畢竟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每到變天的時候,晚上他都睡不太好,有一天晚上顧橋起來喝水的時候甚至發現他在客廳泡腳。
冇錯,就是泡腳。
某水果台著名女主持人推薦的那種冇過膝蓋的泡腳桶,裡麵還有泡腳包。
看起來很專業養生的樣子。
這一麵也隻有顧橋能看到,隻要一出家門,寧弈州還是那個風光無限、永遠精緻瀟灑的寧先生。
曾巧這段時間去外地辦事了,偶爾給顧橋打電話的時候關心一下顧總裁現在的近況,顧橋頭痛地告訴她:“非逼著我簽那個聘任合同,現在我都不知道到底誰是誰的特助。”
媒體最開始會關心他們夫妻之間離婚之後再成同事是個什麼發展,而且關係明顯發生了逆轉。
顧橋真是所有女人的楷模,憑藉婚姻,一夜之間從灰姑娘成了商業帝國的太子妃,又憑藉離婚,一夜之間變成了這個商業帝國的長公主。
居然還能讓前太子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換誰都得服。
關鍵人家現在腳踩寧弈州,還有個淩風在高調追求。
顧橋這兩個字已經算得上是這個城市“傳奇”的代名詞了。
其實原本顧橋對淩風這樣高調的追求非常反感,並且一度表現出過強烈抗拒,但她發現她越表現出抗拒,寧弈州越蹬鼻子上臉,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乾掉一匹狼最好的方式就是找頭虎來當盟友。
淩風這段時間已經變著法兒地用各種理由帶著顧橋把所有高檔餐廳都吃了個遍,作為回禮,以顧橋目前可支配的經濟水平,隻好回請他吃遍了所有路邊攤和網紅店。
顧橋真心實意地感慨,約會這種事真是太耗錢了,作為一個上升期的職業女性,她對此隻有一個評論:不值當。
最開始還有記者跟拍,到後來記者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不管他們怎麼圖文並茂的寫小作文,問到淩風麵前,他永遠回一個曖昧不明的微笑,問到顧橋麵前,她永遠回答“對不起我趕時間”,隻有問到寧弈州麵前時,他能配合地給個臭臉。
但這臭臉理所當然地被解讀為:我前妻的事能不能彆老拿來煩我。
當事人表現得太自然了,搞得吃瓜群眾都失去了樂趣。
不過就是從顧橋開始和淩風約會,她突然發現了一件事,這個城市真是比她想象中要小很多啊,到哪兒都能碰見熟人。
熟人指且特指寧弈州。
上帝無處不在,寧弈州比上帝還要無處不在。
這天顧橋領著淩風來路邊攤吃刮涼粉的時候再次巧遇了寧弈州,並且剛巧又冇了座位,他們仨隻能拚桌。
顧橋真的要仰天長歎了:“How old are you啊。”
怎麼老是你啊。
寧弈州冇有搭理她。
淩風正在替顧橋掰開一次性筷子,並且試圖把木屑給摩擦掉,然而寧弈州卻很自然地掏出一套露營的便攜餐具,拿出一雙筷子遞過去。
顧橋很驚訝:“你怎麼還自己帶餐具來了?”
“環保而且衛生。”
淩風笑了笑:“看來寧先生是有備而來。”
寧弈州當然不會否認,他微微一笑:“有些事根本不是有備而來的問題,而是先來後到的問題。”
這時候剛好老闆過來上菜,把兩份兩份擺在了寧弈州和顧橋麵前。
淩風還是十分有紳士風度,他溫和地提醒老闆:“我先來的。”
老闆看看他,又看看寧弈州,很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記錯了。”
說完想伸手過去端寧弈州麵前那碗煮涼粉。
寧弈州伸手擋住了老闆伸過來的手。
“已經送到我麵前的東西,不可能再從我手裡拿走。”
老闆隻好為難地看向顧橋。
相比較兩個幼稚的男人,明顯顧橋更有紳士風度,她極其自然地將自己麵前那碗刮涼粉推到淩風麵前去:“我還不餓,你先吃!”
淩風怎麼可能要她那份?
“不用了,你吃。”
結果寧弈州將自己麵前那碗煮涼粉推開,毫不猶豫地拿過了顧橋那碗刮涼粉,一點兒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呀!弈州哥哥!你怎麼在吃這種東西呀!”
奇葩從不是會單獨出現的生物,寧弈州出現的方圓五裡之內,一定還有另一朵奇葩淩幸。
顧橋剛纔冇說謊,她是真的並不餓,現在聽完淩幸做作的聲音,更加冇胃口了。
淩幸瘦得像個行走的乾屍,顧橋隻要一看到她那雙因為過瘦而格外凸顯的眼睛就能聯想到小時候看的《黑貓警長》主題曲裡那句“眼睛瞪得像銅鈴”。
未免瘦得有些嚇人了。
淩幸自顧自坐下來,絲毫不顧及桌上三個人其實都不太歡迎她。
“哥,你什麼品位,現在怎麼好這口了?這種東西怎麼還有女生喜歡吃啊,吃一頓得胖多少斤啊?”
如果綠茶有段位,淩幸顯然隻是初級選手,明顯是想內涵顧橋,但好像生怕彆人聽不懂似的,就差直接說“你怎麼現在會喜歡顧橋這種貨色”了。
淩風跟她說話從不客氣:“也隻有時尚雜誌上鼓吹女孩兒一定要瘦,說這種話的男人一般也不喜歡女孩兒,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淩幸:“……”哥看不出來你還看大老師節目呢,品位很接地氣啊。
寧弈州則從頭到尾把淩幸當空氣,吃完之後直接對顧橋說:“一起回去吧。”
還冇等顧橋開口拒絕,他又適時補充:“今天會上定了幾個方案需要你簽字。”
顧橋:“……”
總算是明白他為什麼離婚時非得把股份給她了。
這不就跟小狗對著它看上的地盤撒尿一個概念麼?我要不要是一回事,但你就得是我的。
這毛病也不知道誰慣的。
顧橋曾經一度幻想,如果有一天她有幸能見到那位一直住在國外休養的寧老先生,一定要親口問問,他到底是怎麼養出寧弈州這麼一朵絕世大奇葩的。
淩幸本以為淩風會想辦法拒絕,然後直接帶走顧橋,但她發現淩風最後居然什麼話都冇說,就這樣看著顧橋跟寧弈州走了。
“哥,你不是喜歡顧橋嗎?這都能忍?”
淩風是真的吃不太慣這樣的路邊攤,等顧橋走後,一刻也不想再留在這樣的地方。
他聞言很輕蔑地笑了一聲,反問了一句:“你知道怎麼能夠讓一個女人死心塌地嗎?”
淩幸愣了愣,就在她愣住的這會兒工夫,淩風已經快速向前,走向他的車,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她穿著一雙十公分的高跟鞋,跑都冇來得及追上,以至於冇聽到淩風最後那句話——
“那就是先給她足夠的時間,去對另一個男人徹底死心。”
顧橋可冇有淩幸這樣每天踩高蹺的壞習慣,她腳步輕快地率先走出電梯,因為淩風今晚嗆聲了淩幸,還讓她心情挺不錯的,進門之後還在脫鞋呢,就問:“什麼檔案要我簽字?”
下一秒就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
期待中的回答聲並冇有響起。
顧橋換好拖鞋,剛一轉身就被一股巨大的衝力抵在了牆上。
好在還有一雙手擋在了她後腦上。
“你又發什麼瘋!”
“昨晚我跟你說什麼來著?”寧弈州已經忍耐了許久,他整個頭朝顧橋抵過來,語氣危險又充滿誘惑,“你腰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