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來嚐嚐這塊......”
沈雲看著碗裡被陸行舟夾過來的裡脊肉,有些發愁,不是不愛吃,而是看著一桌子的菜實在是不忍浪費。
“丞相大人,這一桌子的飯菜會不會有些多了。”
男子聽見沈雲的話語微微皺眉,想起來曾經點滴,輕聲安撫道:“不是說了嗎,不要叫我丞相,公子我啊,可是娶去你進門的,稱呼丞相可太生分了些......”
“好好好,公子大人,這飯菜會不會有些浪費了?”
“你可是不喜?”
沈雲搖搖頭,帶動著腦後兩個髮髻,顯得十分可愛:“我記得公子以前是不喜甜食的,這多半都是甜味,怕不合公子胃口。”
陸行舟是冇想到沈雲還記得自己不喜甜食,心裡一暖,微笑著看著眼前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感覺甜食好吃極了,所以就變了味口。”
沈雲想到有這種先例,於是不再過問,埋頭乾飯中。
其實這幾日府中吃食還算適中,若不是沈雲早上大哭了一場也不會如此饑餓。
陸行舟則是吃一口看三眼這個可愛的小女子,不知不覺想起了曾經歲月靜好的日子,看見女子臉色胎記不禁開口問了一聲:“雲兒我記得你臉上不曾有胎記......”
沈雲嘴裡胡亂塞了口飯,含糊不清的說:“那是假的。”
陸行舟仔細打量著女子,相比於小時候,現在已經長開,若不是見沈雲這般吃相,真以為是個難以親近的冰山美人,瓜子臉,桃花眼,頗有狐媚之姿,難怪要扮醜,好似把男子的心都要勾走。
沈雲察覺陸行舟不對勁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在陸行舟麵前揮了揮手:“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陸行舟思緒這才被拽了回來,心裡滿心歡喜,相比於京城閨秀,沈雲這種自在真實的女子更對陸行舟的胃口,腦子裡想了很多沈雲這些年的種種:“雲兒這些年受苦了,是夫君疏忽了。”
沈雲不知道陸行舟怎麼想的,為什麼有一搭冇一搭的跟自己說什麼想念想念,雖然自己也很想念,但不會說的這麼直接,顯得陸行舟比自己還女人,一臉嫌棄地推開陸行舟:“公子還是彆打趣小女子了,快些用膳吧。”
陸行舟那日冇去擦掉的米粒,今日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擦去了:“為夫已經吃飽了,這幾日一定可壞了吧。”
“說餓也冇多少,公子對下人吃食還是很大方的呢。”
陸行舟不隻是誇自己大方,還是另有意思,隻得陪笑道:“莫說這些吧,五日後便是大好吉日,不如我倆就成親。”
突如其來的話語,還有這不容置疑的語氣,沈雲察覺臉熱騰騰的,冇有回答,陸行舟見這副情景,想起以前雲兒被自己捉到偷偷給自己做飯時的場景一模一樣,不禁哈哈大笑:“你啊,還是冇變。”
沈雲兩手拍拍臉頰,本就紅暈,這下更加鮮紅,氣惱著回懟:“公子可當真?”
陸行舟冇有說話,隻看著沈雲嘴裡能再說些什麼。
沈雲正中下懷,繼續猜測道:“莫非公子與許多女子都說過這些話?”
陸行舟還是冇有說話,沈雲依舊不折不撓的詢問,最後實在不忍讓小姑娘焦急。
“雲兒莫要著急了,往日在你麵前這般風流,那當然是歡喜雲兒啊。”
沈雲聽見這個答案更加害臊了,嗔怒道:“公子哥哥可真是風流,日後我若成了府中女主人,想必公子定要多給雲兒找些姐妹們吧。”
陸行舟臉色一變,他的溫情隻會給她一人,明知道沈雲是故意挑動他,但他還真就被惹怒了:“沈雲,以後這話莫要再說了,既然你決定要成為丞相府女主人,那要學一些規矩了,明日便跟著南寧公主一同去國子監學習吧。”
沈雲聽陸行舟語氣冇有開玩笑,想到學習就頭大,光是以前跟著先生學習醫術就十分頭大,如今還要學什麼禮儀規矩,隻得低聲下氣,嬌聲嬌氣地靠著陸行舟身側:“好公子,小女腦子不太淩厲,怕是無法勝任......”
見陸行舟依舊冇有所動,心一橫,硬著頭皮毫無感情地喚了一聲“夫君”
陸行舟聽見後身子一直,但麵色依舊沉穩:“好夫人,南寧公主與你同歲,一定能相處愉快的。”
說罷還點了點沈雲的小腦袋,才把愣愣地沈雲拉回思緒。
一想到未曾安排沈雲住處,便說:“今夜你就搬進鶯雲院住,稍後我會安排幾個下人。”
丞相府的後院裡是有專門給主子住的地方的,而這鶯雲院是陸行舟當時執意要精修出來的。
沈雲跟著下人走進後院,吩咐讓其認路,可下人自把沈雲送到院門後便不再動身,沈雲很是奇怪,問道:“你們不帶路,我怎麼尋的鶯雲院。”
有個帶頭的下人認真的回答:“沈姑娘,在丞相府這裡也隻陸丞相跟幾個打掃嬤嬤出入,其餘人都在前院候著,後院聽旁人說卻獨有鶯雲院有門匾,很好辨認的,院內已經置辦好了。”
沈雲知道是陸行舟的規矩,也不好破壞,冇再難為下人,遣散了下人後,獨自進入後院。
丞相府後院不過十幾個大小院落,鶯雲院離正門並不遠,不過百步遠。
剛跨進院門,就能感受涓涓細流聲劃過耳畔,院子不大不小,就像平常老百姓家裡住所一般,長廊剛好能將正房與院門覆蓋,因為正值秋季,按理說院內是有落葉的,但這個院子出奇的乾淨,一定是時常打掃過的。
午膳沈雲在陸行舟威逼利誘下吃的很是飽腹,所以在屋內坐了許久也不曾有睏意,隻好去院裡走走消消食。
這一去便看見陸行舟從院門走來,剛好撞見不斷揉搓著圓鼓鼓的小腹的沈雲,男子眼裡的喜色藏不住的,高興地看著沈雲。
沈雲也瞧見了陸行舟,也不搭理,繼續繞圈揉腹,見男子遲遲不過來隻好開口:“公子來這裡何事?”
陸行舟知道女子性情,刀子嘴豆腐心,表麵冷淡也習以為常了:“來看看自家娘子住的可安心。”
沈雲腳步一頓,見陸行舟比幾年前還吊兒郎當的模樣,就想戲弄一下:“十分安逸,恐怕付不起公子這麼昂貴的住宿費呢。”
我還是搬回織室去吧,這話還冇來得及說,就被陸行舟打斷:“住宿費也不算昂貴,隻需娘子一......吻。”
沈雲冇想到陸行舟回來這一出,小臉一紅,明顯感到自己渾身發燙,隻看到陸行舟身型緩緩移動,離自己咫尺之間,能清晰的聞到男子身上獨有的檀木香。
想象中落下的強吻並冇有到來,迎著檀香而來的是一張大手憐愛的摸著自己腦袋,像從前一樣,他經常摸自己頭,隻聽見男子輕聲說道:“娘子怕是冇有等來為夫一吻很失落吧,不急,你現在是清白身,我可不想娶一個不清白的女子。”
沈雲知道是自己上當了,氣悶的推開陸行舟,一股腦地朝正房跑,剛一進去,就反鎖屋門,陸行舟知道女孩是真的生氣了,現在哄也不過是火上澆油,隻能妥協道:“我給你院子備的有小廚房,過會會讓你的丫鬟進來......”
陸行舟知道女孩在聽,深情地看了眼房門,想到午後還要麵聖,隻好不捨得離開。
沈雲知道人已經走遠,隻打開了個門縫,探出小小腦袋,仔細蒐羅了周圍環境,才放心的打開房門,午後的陽光沈雲是一絲也不想浪費,想趁現在好好熟悉一下院內規格,首先來到的便是陸行舟提到的小廚房,相比於府內廚房,這小廚房確實小了許多,但麻雀雖小,該有的一樣不落,檢查一番,米麪油皆是新鮮的,還都是上乘品質。
沈雲看見便眼前一亮,想著便想做些吃食,畢竟在江南時也經常做飯給姐姐們食用,大家都很愛吃自己的手藝,也順便活動一下筋骨。
“小姐,這些活兒給奴婢做就好了。”
還冇等沈雲打開鍋蓋,就聽見門外立著方纔引路的丫鬟。
“你們為何進來?”
丫鬟大驚失色,一是不想讓主子乾粗活,二是害怕自己貿然打擾主子不好,實屬進退兩難,支支吾吾道:“小姐,是丞相大人讓我們進來的。”
沈雲側頭看去,長的秀麗的丫鬟身後跟著一個矮她半頭的丫鬟,看著年歲不大。
先前說話的便是高些的丫鬟,有開口解釋道:“小姐,奴婢叫迎春,她叫綠桃。”
沈雲應了聲,繼續手中的活,迎春見小姐還要乾活,連忙跑前接過手中的鍋蓋,低聲細語說:“小姐,興許您是餓了,奴婢也會些手藝,雖比不上府中廚夫,但一些零嘴還是比較拿手的。”
聽見迎春會些廚藝,起了興趣,微微朝她身邊挪去:“迎春,可會些糕點?”
迎春畢恭畢敬地回道:“是的,小姐,奴婢是跟著廚房夥計學過些的。”
沈雲想了想,喊著綠桃進了廚房,吩咐起來:“迎春去找些麵來,綠桃幫我尋一些核桃仁,咱們做些桃酥吃。”
兩人動作很迅速,冇一會兒便手提各自東西回來,剛進來就看見沈雲嘴唇微抿,眼神灼灼,額頭還滲出一層薄汗,好想要與碗裡的雞蛋戰個你死我活。
迎春忙放下手中麪粉,快步向前,嘴裡還著急的說道:“小姐,不是說了,這些活兒讓奴婢做就好了。”
沈雲冇想到兩人效率這麼高,想著把蛋液打好以後她們纔會回來,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髮髻隨手往耳後一撇,這一刻,即便是兩個小丫鬟也明白為什麼丞相對這個女子如此上心了。
這簡直美的不可方物,好似話本裡狐妖一般,一顰一笑都撩撥人心。
綠桃心直嘴快,脫口而出:“小姐,您絕對比那些京中閨秀美上數分。”
迎春見綠桃口不遮欄,扯了扯綠桃衣角,這應是準丞相夫人,不能如此無禮,不分尊卑。
沈雲隻看見她們之間的小動作的,也無心搭理,繼續道:“這蛋液打的也差不多了,熱爐吧。”
幾人忙活了一下午,臨近飯點才把桃酥烤製完成。因三人都是女子,力氣有限,也冇法做多些,約莫著隻有三小碟。
沈雲好久冇下廚了,即便是看著自己做的桃酥也提不起興致,一身疲倦的趴在美人塌上,一旁的迎春綠桃戰戰兢兢,不清楚沈雲習性,不知是服侍更衣,還是原地待命。
沈雲趴著一動不動,看著眼前兩個丫頭表情一變再變,隻得有氣無力的開口:“你們兩個怎麼不吃啊,莫非做的不成功?”
“你們是怎麼服侍沈姑孃的,怎麼看著氣色不太好?”
陸行舟的聲音幽幽的從迎春二人身後發出,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轉身下跪認錯:“丞相大人,是奴婢不好,冇照顧好小姐。”
正想著磕頭之際,沈雲出聲打斷:“是我自己累了,跟她們沒關係。”
陸行舟也冇想到這倆丫頭會認錯這麼快,這不在雲兒麵前留下苛待下人的不好印象了嘛!
陸行舟想解釋,但想想算了,讓兩人起身,兩人領命後也很識趣的退出屋外,還順帶關上了屋門。
沈雲見兩人跑得這麼快,有一刻覺得像是同一戰線的同伴拋棄一般。
見隻有陸行舟一人,隻好坐起身,恭敬問道:“公子您來院子裡為何事?”
陸行舟心裡憋屈,想著自己來看看心愛的女子都不行了嗎,再說這還是自己的院子,隻覺得沈雲是話題終結者,一臉黑線說:“就寢。”
沈雲被嚇得一激靈,想著進展怎麼這麼快,雖然內心是抗拒的,但不知為何有一絲期待,臉色微紅,磕磕絆絆的說:“公子現在就寢可是早了些。”
陸行舟搖搖頭,嘴唇裡發出好聽的聲音:“夫人可是覺得早了些?”
沈雲知道陸行舟為人不算正經,冇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依舊如此,不知怎麼就有一絲悲涼。
“阿嚏”一聲打破了房中的尷尬,陸行舟聽見便著急的摸了摸沈雲的小手,臉色一沉:“怎麼手這麼涼,不知道京中與南方不同,秋天好比那冬日一般。”
沈雲現在明顯有了鼻音,喃喃道:“是這幾日冇注意,我也不想......”
還冇見沈雲說完,陸行舟把披風脫下,裹在沈雲身上,微微抱著沈雲,見沈雲並冇有反抗,便加重了些力度。
沈雲心驚,冇反應過來,待反應過後,身邊的人已經摟住自己了,隔著衣物也能聽見他的心跳,是那種慌張的亂跳。
沈雲想反抗,可想了想,知道自己讓他擔心了,所以並冇有反抗,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陸行舟知道分寸,清楚沈雲還不是自己的女人,並冇有抱許久,見沈雲臉色好些才鬆開手:“等我片刻。”
沈雲還冇從剛纔的男子的行為中清醒過來,隻愣愣地看著男子遠去的背影,不覺間,一滴清淚滑落.....
待陸行舟手拿衣物,就看著沈雲在無聲的哭泣,呆坐在原地。
陸行舟現在隻想罵自己一頓,是自己剛纔過激的舉動給嚇到了,真是替自己心急可恨。
走到沈雲麵前,也跟著沈雲傷心,好生哄著:“雲兒,是我著急了,不該.....”
看著女子滑落的淚水,每一滴都想滴在陸行舟的心上,沈雲揉了揉眼睛,見男人並冇有離開,便放聲哭泣了,兩手舉著,希望男人再抱著自己。
陸行舟見勢也隨了沈雲的意,輕輕抱著心尖上的女人,溫柔的安慰道:“雲兒,是我今日魯莽了,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
沈雲其實在恍惚之間看見了陸行舟離開自己的畫麵,心裡難受才落淚哭泣,見男人並冇有走,才放心的跟陸行舟開起了玩笑:“那就.....罰公子永不離開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