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這兩日都冇有再聽到有關林雲崢的訊息。
雖然知道他肯定冇什麼大事兒,真有事的話,也會在第一時間成為京中熱點,但她難免掛心。
轉眼來到同沈清蘭約定這日。
沈望興重傷未醒,二房雞飛狗跳。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沈清蘭也冇有取消同沈清辭的邀約,這讓沈清辭越發好奇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天一早,趕在沈清蘭過來之前,沈清辭先出了門。
在阿爹給她的一遝銀票,地契中,還有一間鋪子。
就在銅雀大街,繡春堂的斜對麵,竹間茶樓。
沈清辭雖然摸不準老爹的心思,但送到手上的鋪子,冇有不用的道理。
雖然知道不大可能再遇到大理寺的人,但為了謹慎起見,她這次出來冇帶春芽。
畢竟,春芽之前以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張政麵前露過臉。
若讓那陰魂不散的狗官的人碰到,發現她是她身邊的丫鬟……
又得無端端扯出一些是非。
而既是同沈清蘭出來,沈清辭也不好帶著秋娘。
所以,她隻帶了流蘇一人。
雖隻是間茶樓,但在這寸金寸土的銅雀大街,也不是一般人開得起的。
該說不說,如果老爹不是將她認出來了,就是銀子多的冇地方使了。
出手也太闊綽了些。
在這樣熱鬨喧囂的大街上,茶樓的生意也差不到哪裡去。
更何況,裡麵的裝修古樸清雅,難得的在這鬨市中有這麼一個清淨雅緻的地方,生意比沈清辭想象中的還要好。
她才往門口一站,就被笑臉迎人的小二招呼了進去。
櫃檯無人,沈清辭直接上了二樓,選了一個靠窗的雅間。
在小二詢問她喝什麼茶的時候,沈清辭隻讓人上了些糕點給流蘇,並點名要見這裡管事的。
小二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推搪再三,最後拗不過她,隻得轉頭去了。
今日的沈清辭穿著一襲淺碧色對襟襦裙,依然帶著帷帽。
她身上還揣著這間茶樓的房契,但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拿出來看的。
她想,老爹既然將這東西給了她,而且也說了跟薑家並無關係,放心用,那至少交代過這裡的管事的。
而且,此人也深得老爹信任。
所以,當她聽到招呼,轉頭看見那張熟悉又陌生且絕對在她意料之外的麵孔的時候,沈清辭都楞了一下。
薑順?
那人年近不惑,國字臉,一字眉,左眉角有一粒暗紅的肉痣。
看見到他的一瞬間,許多沉寂在沈清辭腦海深處的畫麵被勾了起來。
在她兒時的記憶裡,府中就有這樣一位叫薑順的長隨,深得老爹信任。
在老爹忙碌抽不開身的時候,經常是薑順帶著她出府遊玩。
她也頗信任這位薑管事。
但突然有一天,這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冇有出現在老爹身邊。
她再三追問之下才知道,薑順做了假賬,偷了府裡的財物被老爹發現並追回了財物,還將他逐出了薑家。
那是她阿孃去世的第二年。
“在下是竹間茶樓的掌櫃的周順,敢問姑娘有何吩咐?”
沈清辭發愣的一瞬間,那人已經走到了她跟前,笑臉相迎。
周順?
當真是巧合?
當然不可能。
沈清辭彆的不敢保證,記憶力卻是頂好的。
但就是因為認出了眼前這人,才越發讓她如墜雲霧。
為什麼?
若他當年真的做了對不起薑家的事情,又怎會得了老爹器重,在這鬨市隱姓埋名,開了一間茶樓?
如果不是,那是什麼原因讓他甘願揹負一身罵名,跟薑家徹底劃清界限,替老爹私下籌謀這一切。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沈清辭越想越迷糊。
但有一點她老爹說的冇錯,這茶樓跟薑家無關。
可不是麼,就算周順的身份被揭發,被人刨根問底,也隻能查到他當年是被薑知舟逐出了府。
不對薑家懷恨在心就是好的,怎麼可能還在替薑家辦事。
“姑娘?”
見沈清辭遲遲不開口,薑順……現在的周順又問了一句:“可有何吩咐?”
沈清辭這纔回過神來。
她抬手,從袖中取出了房契遞了上去。
原本麵上還掛著討好笑容的周順神色一凜。
他轉身放下了竹簾,隔絕了外界的目光,這才提步走到沈清辭身前,鄭重的行了一禮。
“小的周順,見過東家。”
沈清辭拈了一塊桂花糕放到兩眼放光的流蘇麵前。
一邊道:“周掌櫃的知道我?”
周順一改先前的客套討好,神色嚴肅道:“老爺說過,拿著房契來尋的,就是東家。”
沈清辭蹙眉:“老爺?”
“薑知舟?”
“可是,我明明記得,你當年不是被逐出了府了嗎?”
她雖然知道老爹和周順不會害她,但她也能感覺到,他們必然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她。
所以,她才故意這麼一說。
話音才落,卻見周順突然噗通一聲朝沈清辭跪了下來。
“東家明鑒,小的不敢隱瞞,當年之所以那麼做,是為了明麵上順利脫離薑家。”
沈清辭抬手,掀起一角帷幔,向他看去:“好好的,為什麼要脫離薑家?”
“脫離了薑家之後,又讓你做了些什麼?”
周順低頭,歎了口氣道:“小的隻是聽從老爺的命令列事,至於為什麼,小的也不知。”
“自那之後,小的就改頭換麵,經營著從薑家完全剝離出來的幾處產業,這些年也按照老爺的要求跟他徹底斷了聯絡。”
“不過,之前老爺說過,以後無論是誰,隻要拿著這房契來尋,就是小的新主子。”
沈清辭見他神態誠懇,並無半點兒作假,隻能暫時選擇相信他的話。
隻是,老爹這一步,越發讓她琢磨不明白了。
“起來吧。”
這次輪到沈清辭歎了口氣。
如果說,之前她還不敢肯定老爹已經認出了她來。
那麼,事到如今,她想否認都難。
可是,老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想著那些銀兩,地契,再看眼前的周順,即使沈清辭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多想。
她老爹早就在為這些做準備。
就好像……很早以前就料到她會有如今這般局麵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