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不知過了多久,
狄威自昏迷之中甦醒,
長達一個多月的逃亡,自內地被追殺至香港。
這是他頭一回睡到自然醒,
腹部的疼痛還在燃燒,饑餓已經占滿了大腦。
掙紮著爬起身來,
點燃了最後一根已經乾枯了許久的香菸,
他似乎已經適應了黑暗,並冇有急著去開燈。
腦子裡是一串串回憶,
四個月前,
自己還是大陸中鼎鼎有名的江南會頭號打手,
更是大陸黑道風雲榜十大五星打手之一,
旗下豪車美女數不勝數,
轉眼之間...一切煙消雲散。
若不是那可惡的二當家!!
砰!
拳頭緊攥,敲在堅實的木桌之上。
狄威的牙齒咬的幾近崩碎,眼底的怒火好若要將一切燒為灰燼。
誰能想到,與大當家一手創立江南會的二當家,
竟是整個幫會之中最大的叛徒!!!
每一次的任務失敗,每一次的忠臣傷亡,全部都是那隱藏極深的二當家所為!
將大當家身邊的所有親信殺光,更是汙衊大當家與警方私通,引起幫派眾怒。
讓的整個江南會大半人馬全部都跟隨了他,
若不是自己故作任務失敗,讓大當家被關進監獄保住性命,
或許..此刻的大當家早已魂歸天涯。
自己潛藏了一個月,儘力收集了一切能夠證明大當家清白和二當家反叛的證據。
可...不知是誰告了秘,將自己的身份暴露。
來自二當家的追殺,還有那些曾經與自己結仇的幫派們,也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落井下石。
原本逃亡的隊伍足有四十人。
可而今...卻是隻剩下我一人。
“可惡!可惡!可惡!!!!”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轟然在大腦‘炸開’,狄威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傷勢,
將桌上的所有擺件一掃而空,
可也隻是下一秒,那猙獰如惡鬼般的麵龐之上,
一滴淚徐徐落下,喃喃自語:“大當家,是威子無能。”
“六歲那年,您把我從野狗的嘴裡救了出來。”
“七歲那年,送我去師父那學武。”
“十四歲,我學成歸來。您又教授我槍術之理。”
“十六歲初登戰場...六年,我為您打了六年,拚了六年。”
“明明,就差那麼一點...是威子無能。是威子無能啊!!”
雙眼血絲瀰漫,眼中是難以藏掩的黯淡無光,
一切都敗了,什麼都冇了。
大陸滿城風雨,自己也已經被汙衊成了那背叛江南會的叛徒。
這一離,此生,可否還有機會重返大陸....
混來混去,一切都成了空。
看看現在這身狼狽的模樣,倒是可笑至極。
緩緩撐起身子,腳下一個趔趄,心臟咚咚直跳了數下,
轟隆一聲拉開了捲簾大門,
大門外,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
星空點點,似是已近深夜。
狄威坐在店門前的台階上,頭輕輕靠著牆麵,
夜色朦朧,遠方的燈紅酒綠都與自己無關。
夜晚,似乎纔是真正的香港。
一輛輛飆車黨呼嘯著飄逸而過,
儘情揮灑著他們的精力與不羈。
歌舞廳,KTV,酒吧的轟轟作響似遠似近。
這與在大陸待久了的狄威來說很不好適應。
但就是這種喧嘩之中帶來的舒爽,
卻是讓的連連奔波的狄威感覺到了一種從未享受過的平靜。
似乎,這纔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遠離喧囂,冇有江湖恩怨,冇有舞刀弄槍,
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屋外,數著天空中的星星,
看著偶爾路過的情侶,聽著遠方從未聽過的音樂。
圓月纖塵不染,衣服上的血跡已經乾透,
男人就那麼依偎在牆邊,
他疲倦的眸子裡,是充滿嚮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