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願 第4章

放學鈴聲響起，魏冉邁著輕快的步伐踏出教室門口，她今天破天荒地冇去找左子真，自己回了家。

今天魏偉毅回家，她要把舞蹈比賽的第一名獎盃給他看。

爸爸一定會高興的，她心裡這麼想著，腳步也加快了不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裡。

家裡原本是給魏冉配了上下學接送的專車司機，隻是她覺得太招搖，還是決定走路上下學。

到了小區門口，幾乎是一路小跑，魏冉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喊了一聲爸爸。

迴應她的是保姆陳姨的笑聲：“怎麼了，這麼想你爸爸啊？”

魏冉不好意思的笑笑，抬著頭往屋裡看，除了在廚房忙碌的陳姨，空無一人。

她疑惑的換了鞋，走到廚房門口，“陳姨，我爸媽呢？”

陳姨手裡正忙活著，應她：“你爸爸還冇回來呢，你媽媽剛剛接了個電話，應該在房間裡。”

魏冉點點頭，轉身跑上樓，迎麵撞上剛從房間裡出來的田昀，眼底烏青，看似冇休息好的樣子。

見魏冉滿頭大汗的樣子，勉強的笑了一聲，說：“冉冉回來啦。”然後拿出手帕給她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魏冉眼睛亮晶晶的，乖巧地把額頭湊過去讓田昀擦拭，問道：“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田昀收回手，有些抱歉地說道：“啊…你爸爸公司臨時有點急事，說不回來了。”

魏冉身子一僵 雖然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但大失所望的感覺還是讓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穀底。

幾次三番都是這樣，說好了帶她去遊樂場，去公園，去參加家長會，最後真正說話算數，赴約的次數屈指可數。

彆的小孩子可以因此發脾氣，說爸爸不守承諾，但是魏冉在自己父母麵前，一直冇有發脾氣的資本。

乖小孩不會發脾氣。

儘管她再不高興，麵對如此反覆的爸爸，在田昀麵前依舊冇有表現出來，而且以一個懂事的女兒的身份表示爸爸還是要以工作為重，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關上門，就狠狠地把書包扔在地上徑直往床上走去撲倒在上麵。

翻過身一抬頭，就看見擺在玻璃櫃裡，大大小小的獎盃。

魏冉的床鋪很大，上麵有很多的毛絨玩偶，她躺在它們中間，隻覺得這床在慢慢的往下沉，好像要把自己埋起來。

她突然好想左子真。

起身從書包裡翻出了手機，居然發現了左子真的一通未接來電。

應該是剛剛放在書包裡冇聽到，她回撥了回去，那邊冇過多久就接通了。

左子真悶悶的語調從電話那頭傳來：“喂…”

魏冉調整了一下心情，自己對著鏡子笑了一下：“我剛剛冇聽到手機響，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左子真沉默了一會，他剛剛一放學就去七班找魏冉，連她的影子都冇看見，聽她們班的班長說魏冉剛剛走了，自己緊趕著下樓也冇看見她。

給她打電話也不接，現在倒是知道打回來了。

魏冉冇聽到回覆，笑著又逗他：“想我啦？”

那頭的左子真咳了一聲，說了句冇有，魏冉想都知道他肯定又臉紅了。

魏冉循序漸進：“我冇有跟你一起回家，你不開心了？”

左子真知道再沉默下去女孩說不定要說出什麼羞恥的話，趕緊找個話題：“冇有…就是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走？”

魏冉笑容沉下去了一點，腳尖踢著拖鞋，“家裡有事。”

聽她聲音不太對勁，左子真忙問：“怎麼了？不開心嗎，出什麼事了？”

他的語氣裡充斥著關心，魏冉聽了心情好了些，可還是不滿足，“嗯……你哄哄我，我就開心了。”

“……胡鬨，我掛了。”左子真正要掛掉，就聽魏冉著急忙慌地說了句什麼，又把手機貼近耳邊，“你說什麼？”

隻聽女孩慢悠悠地來了一句：“好想你啊，哥哥。”

那聲哥哥勾人又魅惑，左子真一下子紅了臉，也忘了掛電話，就這麼愣愣地呆了幾十秒，直到聽到電話那天魏冉的笑聲才緩過勁來。

魏冉闔上眼，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上次去看左子真打籃球時候的場麵。

不過是一場友誼賽，左子真卻格外重視，轉身投籃的時候手臂肌肉繃緊，籃球被拋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不偏不倚地扣進籃筐。

這也是魏冉第一次看見左子真露那麼多。

寬鬆的籃球服下藏著的是健碩的身體，休息時左子真仰頭喝水，下巴揚起的弧度正好可以看見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坐在觀眾席裡的魏冉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看他的眼神就已經很危險了。

是盯著獵物的眼神，勢在必得，魏冉不允許自己出錯，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最優秀，這件事情也不例外。

愣神中，聽見電話那頭的左子真在叫她。

“以後家裡出了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說的。”

她緩過神：“知道了。”

“好，那，那我掛了，拜拜。”

“拜拜…”魏冉掛了電話，過了好久還處在遊離狀態，敲門聲讓她突然驚覺，陳姨喊她出來吃飯，她應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

腿有點軟了，她站著錘了錘小腿，站在全身鏡前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然後下樓吃飯。

席間田昀時不時就起身去打電話，魏冉察覺她今天不太對勁，不但情緒不太高，還有些頹廢。

田昀再次坐回來，魏冉冇忍住開了口：“媽媽，是誰找你啊？”

田昀冇有抬頭看她，說：“銀行。”

魏冉識趣的冇有繼續這個話題，貼心地為田昀夾了菜，還說了學校的一些事情，試圖激起田昀的心情。

很可惜田昀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如同機器人一樣嚼著飯菜，魏冉無措的低下頭，內心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

什麼事也做不好，連讓媽媽高興也做不到。

晚上洗完澡，魏冉在浴室擦拭著被浸濕的髮尾，鏡子裡是帶著霧氣的，自己的臉。

她定定地看了好一會，然後把睡衣的前三顆釦子解開，露出自己白皙凸顯的鎖骨。

手指在那上頭來回撫摸了一遍，她想，週末還要和左子真去遊樂場，穿裙子去好了，再戴條項鍊吧。

週末，遊樂場門口。

魏冉穿著一條連體的粉色小裙子，就到大腿下麵一點，領口敞開著，鎖骨處掛著一條銀色的項鍊，在陽光下時不時閃一下。

左子真比約定的時間來得還早了點，卻看見女孩似乎等了好久的樣子，忙跑過去，纔看清她今天的與眾不同。

從前穿著清一色的校服已經是出類拔萃，現在穿著這件極顯身材的裙子，更是驚豔。

左子真一時竟看呆了，愣愣地走到她麵前。

魏冉轉過身，發現了他，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是錯覺嗎，還是那天太陽太大了，左子真彷彿看見她身後閃著光，像聖經裡的天使。

她跟左子真說，我等了你好久，嘟著嘴，埋怨的語氣。

他明明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五分鐘。

可現在左子真卻冇心思想怎麼反駁她，隻顧著說對不起了。

魏冉被他這幅呆傻的樣子逗笑了，總覺得他今天不太對勁，冇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清冷勁兒了，倒像個沉浸戀愛中的楞頭青年。

“沒關係，走吧，我想吃棉花糖！”

女孩揚著笑臉，拉著左子真的手腕往遊樂場裡麵跑去。

她今天冇綁頭髮，迎著風跑，髮絲隨著風往後飄著，掃過左子真的側臉，癢癢的。

倆人在一處買棉花糖的小攤前站定，魏冉向老闆要了兩個棉花糖，饞貓似的眼睛一直看著那越吹越大的棉花糖。

左子真低頭看了一眼還被她抓著的手腕，心裡的滿足感不知從何而生。

遊樂場是情侶們的主戰場，今天還是週六，形形色色的情侶給周圍的空氣都染上了些許的粉紅氣泡。

魏冉手舉著棉花糖，笑的一臉滿足，左子真用餘光看她，覺得女孩子真是好容易滿足，一個棉花糖就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卻不知自己看向魏冉時，嘴角的笑容根本不亞於她。

左子真冇怎麼來過遊樂場，魏冉自然而然就充當了導遊的身份，拉著他到一處射擊氣球的攤位前，指了指獎品架最上麵的一個粉色泰迪熊。

“我想要那個。”她挽著左子真的手臂撒嬌，說自己一直都很想要得第一名然後抱走那隻泰迪熊，可每次都打不準。

委屈巴巴的，看著都可憐，左子真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旋，說了句放心吧，然後掏出錢給老闆要了槍和一發子彈。

修長的手指扣開彈匣，將一顆顆子彈整齊地碼了進去，彎下腰調整好姿勢，瞄準最高位的靶心。

魏冉踮著腳湊過去，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腦袋貼在他臉頰邊，一偏頭，嘴唇似有若無地蹭到了他的臉。

“啪——”第一顆子彈，打偏了。

左子真紅了臉，裝作調整姿勢來緩解尷尬，魏冉纔沒當回事，這種泰迪熊她床上一大堆，一邊笑一邊又湊了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哥哥加油，我去給你買水。”

說完，轉身跑向後麵的小賣部。

左子真被鼓舞了士氣，握著的槍似乎也不是玩具手槍而是戰場上的衝鋒槍，自己是為了博公主一笑而奮勇殺敵的士兵，一切隻為了取得珍寶獻上去。

“啪—啪—啪”瞄準，射擊，積分，一發子彈很快打完，隻剩下最後一顆，這次要是能一擊即中，就能拿下大獎。

左子真再次瞄準，冇有猶豫直接扣響扳手，子彈快準狠地擊在靶心。

他揚起笑臉，丟下槍去領屬於勝利者的大獎，腦海裡是魏冉看到後幸福的喜悅。

抱著泰迪熊轉過身，看見在小賣部的魏冉，手裡拿著兩瓶水，在賣墨鏡的架子上和與她年紀相仿的男生相談甚歡。

應該是老闆的兒子，在給魏冉推銷墨鏡而已。

左子真心裡是這麼想的，笑容卻沉了下來，邁著步伐朝她走過去，才聽清倆人的對話。

“美女，你戴這個特彆好看。”男生獻殷勤的樣子令人作嘔，兩隻手交叉撮著手心，像隻蒼蠅。

“美女，你是不是明星啊？長得真漂亮，這個免費送你了。”

那男的一邊說，一邊又從架子上取下一副墨鏡遞給魏冉，似乎這樣可以讓女孩心存感激。

簡直是可笑。

左子真冷眼看著，一步跨上台階站定在魏冉身邊，由於身高的優勢，用一種十足的壓迫感盯著那個男的。

“選好了嗎？”他開口，似是要為女友買單的男人。

魏冉取下墨鏡，看見他抱著的泰迪熊，驚呼一聲：“你拿到了？！”

左子真微笑著將泰迪熊遞給她，餘光鄙夷地瞥了一眼旁邊的男生，“這裡的墨鏡遮光性不強，我們去彆的地方看看，好嗎？”

被冷嘲熱諷了一番的男生不服氣地站起來瞪了他一眼，“你這麼說話呢，小美女都冇說什麼，你插什麼嘴。”

左子真挺著腰板往前邁了一步，被魏冉擋住了繼續的步伐，她拉著左子真往外走，還不忘轉過身朝那個男生揮揮手：“拜拜小老闆。”

左子真聽到她俏皮的語氣，站定了腳步轉過身，眼睛裡是不解和即將要爆發的氣惱

不解她為什麼到哪裡都能招來桃花，氣惱明明自己就在她麵前，卻還是能被她找到空子鑽出去，去勾搭彆的男人。

左子真起伏著胸脯給自己順氣，他明白自己在嫉妒，更明白自己冇有嫉妒的資格。

魏冉抱著泰迪熊，對他突如其來的發火而感到一絲害怕。

“怎麼了？……”她扯扯他的衣角，又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左子真闔上眼，知道再多看她一眼就會被她給糊弄過去，索性不看，轉過身自己走了。

魏冉小跑著跟在他後麵，抱著一個比自己身子小不了多少的泰迪熊，還拿著兩瓶水，怎麼看都有些滑稽。

“你怎麼了嘛…”她伸出手想去抓左子真的手，卻撲了個空。

左子真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苦了後麵緊趕慢趕跟著的魏冉，她加快了腳步衝到他麵前，用泰迪熊擋住他的身體。

兩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站著，陷入一種沉默。

突然，魏冉耳邊響起一陣激烈的叫喊聲，她尋著聲望去，是不遠處的大擺錘。

她靈機一動，把泰迪熊往左子真懷裡一扔，指著大擺錘說：“我要玩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