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蠊 第1章

夕陽透過玻璃折射出火紅的光暈，略顯刺眼的光線把望著窗外思緒飄遠的劉守真拉了回來。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不出意外，約好一起來的朋友又遲到了。

重新把目光看向窗外，明亮的光線把窗戶變成半透明的鏡子，映出劉守真模樣：平平無奇，身形偏瘦，眼睛明亮而潤和。給人第一眼印象溫和而無害。

一名即將畢業，準備實習找工作的大學生。

汽車來往不停，現在是週五下班高峰期，下班的職員行色匆匆路過，趕著回城市各處住所。

他的目光隨著窗外不斷流動的人流和車輛，不知不覺又走神了。

這裡的一切和記憶裡的過去似乎冇什麼不同。

差不多的生活環境，差不多的苦惱，都在為多到喘不過氣的工作，生活遇到的煩心事，身邊家人朋友的事情而忙碌著，周而複始。

“所以，人生的意義在於什麼呢？”

劉守真無意識的喃喃脫口而出。

即便是重來一次，也是差不多的人生軌跡。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再次打斷他的思緒。

一位穿著淡白色長袖上衣，深灰色長裙，長相可愛的女孩站在他身旁，左臂還夾著一疊傳單。

不等劉守真開口，女孩笑著遞過一張傳單到劉守真手上，熱情道：

“我是生命科學學會的成員，致力於向公眾宣傳科普有關生命科學的學識以及研究，現在學會希望能吸納更多基礎學識的會員加入，能更好的對大眾宣傳科普，有興趣的話可以瞭解一下。”

劉守真冇有拒絕，接過傳單看起上邊的內容。

看劉守真認真的模樣，女孩補充道：“如果有什麼想瞭解的，你問我也行，我都能親自告訴你。”

這時另一個聲音傳來：

“小真，冇等多久吧？”

一個身材高大挺拔，嘴角帶著自信笑意又略帶挑逗的笑意俊美青年向這邊走過來。

青年看到迅速的瞄了眼劉守真手上的傳單，又看到旁邊盯著他失神的女孩，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明亮，加快腳步靠近女孩，語氣更是柔和了幾分。

“謝謝，不過我和我朋友暫時對這些冇興趣，以後有興趣的話我們會再找你的。”

女孩醒了過來，想到自己突然直勾勾的盯著彆人失禮模樣，臉有些紅了。

“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劉守真突然插話：“入會有什麼好處？”

劉守真見女孩愣住，又重複了一遍：“入會有什麼好處？”

“我們生命科學學會不收會員費，會定期開展講座給學員們傳授最前沿的科學知識，還有各領域教授和學者們和我們合作，解答幫助。”

女孩業務熟練的用儘可能簡短，迅速而清晰的語氣往下說：

“與之對等的，學員們有義務向公眾傳播我們的知識，作為額外回報，隻要是生命科學的傑出貢獻的會員，學會的教授們會作為導師提供背書，要知道有一個傑出領域的教授願意幫忙背書，這是進入前沿大企業必不可少的……”

劉守真打斷女孩的話術，再次重複道：“我是說，有什麼好處？”

見女孩冇明白他的意思，劉守真有些無奈，轉而說道。

“你們那入會有冇有什麼能領的，或者加入學會有什麼福利？”

女孩臉上笑容一下僵住，這樣問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冇有的。”

冇收會員費就算了，冇想到還有反過來還想從學會要錢。

“那冇事了。”

劉守真語氣帶著失望，對生命科學學會的興趣頓時無限接近於零。

離開前，女孩想了下，試著補充道：“我們生命科學會雖然冇有金錢獎勵，但是每週日定期舉辦講座會對參會會員和大眾限量每人發放一份食物。”

劉守真眼睛亮了起來，對生命科學學會的興趣從毫無興趣一下變為很感興趣。

“具體都有什麼吃的？”劉守真追問。

“這個……學會會根據每週的情況提前采購不同的食物，比如火腿麪包、沙拉、蘑菇奶油湯，有時候考慮到本地人的口味，也會提供烤雞腿，雪菜燒肉，甜鴨……”

劉守真越聽眼裡的光越來越亮。

經過的餐廳服務員恰好聽到食物的部分，又看到女孩站在旁邊給兩位客人似乎在介紹吃的，心裡犯嘀咕。

店裡什麼時候有這些菜品了？

以及，這位同事怎麼好像都冇見過的樣子。

說到後邊，女孩都開始錯覺自己是這個餐廳的服務員，隻能趕緊止住介紹每週菜式，趕忙又抽出張卡片遞過去。

“總之，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到這個地址瞭解。”

銀色的金屬卡片入手手感冰涼，卡片上簡潔的印著生命科學學會的圖標和地址。

估計是怕劉守真還會問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女孩抓緊機會匆匆離開。

剛纔一直冇說話的朋友這纔開口：

“你可彆告訴我你對這東西感興趣。”

說著拉開椅子坐到對麵，又抱怨道：“現在這些奇奇怪怪的教會團體越來越不像話了，都開始到學城區這邊拉人了。”

劉守真隨手把卡片放到胸前口袋並不接話，轉而道：“小炎，你又遲到了。”

石小炎攤開雙手，一臉我也不想的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醫生，這一下午連續做了三台手術，難免會遲到。”

劉守真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纔剛開實習冇幾天，醫院能給你主刀？”

石小炎聳聳肩：“那醫院是我家資助的。”

拿在手裡的手機震了下，劉守真拿起看了一眼，是一封回覆的郵件，眉毛不自覺跳了下，趕緊點開郵件檢視。

一旁石小炎拿過菜單翻開，邊接著說：“再說這次我也不是最遲的那個，無影那傢夥不是也還冇來嘛。”

劉守真邊檢視郵件隨口應道：“他不來了，早上他找過我，說女朋友要帶他去見未來嶽父嶽母，這幾天都不用找他。”

聽到這個訊息，石小炎吃了一驚：“有必要這麼著急就跳進棺材把自己後半生定下來？”

隨即語氣轉為不滿：“真是的，這種事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算真決定好了，我先去幫他給柳叔叔說幾句好話，也更好留個好印象不是？”

石小炎在一邊自顧自說著，發現一旁邊的劉守真根本冇理他盯著手機入神，他伸手一把將手機搶過來。

“看的這麼入迷，讓我看看是什麼好看的！”

回覆的郵件是一封麵試初試通過的回信，職位是電子機械工程師，底部那深藍色軌道的的公司圖標石小炎認得很清楚。

“你要去邊境？”石小炎一臉震驚道。

“我學的就是電子機械，現在邊境工程需要大量的機械師和工程師。”

劉守真拿回手機簡短的解釋了句，順手給郵件回覆確認。

將近半分鐘的時間，石小炎一句話冇說，還冇從好友這個決定的的震驚裡恢複。

等回過神，石小炎再次強調道：

“那可是邊境！”

“我知道。”

談話間，窗外天色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這裡的確和過去自己生活的地球很像，但也截然不同。

從剛纔開始，不過短短十來分鐘，天空的三分之二已經由明亮轉為陰暗，剩下的三分之一的明亮區域像一道光環，圍繞著天際邊緣，整個天空幾乎被穹頂遮住。

那是相隔六十二萬公裡之外的巨大行星，天穹星。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漆黑的穹頂上幾點特彆明亮的光點，如同夜空稀疏卻明亮的星星。那是天穹星上的城市燈光。

更多人願意將那稱為：邊境。

“知道你還去啊！”

石小炎一時無法理解這位朋友的想法。

就業這種問題之前朋友三人不是冇談過，但無論是石小炎和葉無影，兩人從來冇有考慮過要去天穹星這種過去是流放囚犯的荒涼地方。

石小炎突然想到，這位朋友似乎從來冇談過自己準備做什麼。

“這個行業工資最高。”

劉守真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如果我是磐石生物集團的公子哥，或者是家裡開化工廠上遊供應商的長子，我當然也不用考慮去這種地方。”

“那你也冇必要……”

石小炎想說點什麼，但一時又不知還能說什麼。

“聊點彆的吧。”劉守真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這頓飯就是道彆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朋友之間想見麵隨時能拉出來。

似乎是少了個朋友，又或者是知道朋友馬上要前往邊境以後再難相間而心情低落，兩人能聊的話題不多，這頓飯不過半個小時就草草了事。

等石小炎照例付賬後，兩人一同離開餐廳前往停車場。

“對了，這事我差點都忘了。”

石小炎掏車鑰匙時夾著一張卡片拿在手上。

“之前我在學校圖書館借了兩本書，本來想著今天來之前先還了，我要作為醫院代表出席明天一個會議，現在就要連夜趕去海陵，隻能麻煩你順路幫我還了。”

說著，石小炎把車上的兩本書籍連著卡片一併交到劉守真的手上。

“行。”劉守真接過書本，就當幫朋友個小忙，正好自己也要回學校。

從這回到學校不過十多分鐘的路程。

街燈亮了起來，劉守真看了眼時間，傍晚6點30分。

又抬頭看向天空，天色漆黑壓抑，邊緣的天色也徹底融為黑色，頭頂邊境那原本依稀可見如星星般的燈光，也被厚重的雲層遮住。

快要下雨了。

夾緊書本加快腳步趕回學校圖書館。

學校圖書館晚上7點閉館。

等趕回時已經是6點50。

圖書館內空無一人，負責登記的管理員這會也不知去哪了。

隻能麻煩點自己還了。

劉守真用借書卡晶片從電腦自助係統確認了書籍位置後，坐電梯來到五樓的醫科類書籍區域。

把石小炎借的書籍歸還到指定位置，插卡確認了提交後，準備離開。

這時，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在安靜的環境下，外邊這陣腳步聲顯得尤為明顯。

劉守真就要搭到門把手的左手停住。

“其他地方都檢查過了嗎？”

一個略顯低沉的男中音響起。

“放心吧，肯定冇人了。就是有人還在這，那順手把不長眼的都做掉不就好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

外邊兩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彆節外生枝，我們的隻是找紅皇後拿回東西，現在和我們接頭的圖書管理員已死，萬一再鬨出點動靜引起六鎮和警察注意，對我們冇有好處。”

“那又怎麼樣？反正東西拿到就行了，鬨出再大的動靜，也是六鎮的探員和警察局那邊頭疼。”

外邊的聲音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