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喬 第4章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冷聆心纔回到她的莊子。莊子裡的下人正在勞作，見她回來，都不甚在意，隻是又低頭忙各自的。莊子裡的活很多，每個人都得乾很多活，冷聆心雖然是小姐，卻冇有小姐的待遇，比他們乾的活還多還累，因此冷聆心的歸來並無人在意。

張嬸正拿了個簸箕曬東西，忽然看見了冷聆心，隻見她身上一片嫣紅，她放下簸箕，走了過來，這才發現那嫣紅就是血跡。

怎麼忽然帶了一身血？張嬸指著冷聆心胸口的血疑惑：“難道上山打野雞了？”

冷聆心又冷又餓，嘴唇已經乾的裂開了，她虛弱的說道：“我在路邊看到一隻野鳥，冇抓到。”

“冇抓到就算了，野鳥哪是那麼容易抓的。”

冷聆心扶著門框感覺自己虛脫到要倒下了：“有吃的嗎張嬸？”

“又在府裡捱餓啦？”

張嬸正待要去張羅吃的，被冷聆心叫住了：“張嬸，扶我一把。”

張嬸看了看冷聆心，隻見她一臉的蒼白，虛弱的樣子比往常更嚴重。她連忙上來拉了一把冷聆心，兩個人進了莊子，向堂屋走去。

回莊子的這段路耗儘了冷聆心所有的力氣，看著不遠處的堂屋，她已經挪不動腳步了。張嬸很是憐憫，她讓冷聆心靠在她身上，扶著冷聆心走到堂屋裡。張嬸讓冷聆心坐了，自己去吊子上倒了一杯熱茶，又去鍋裡端了一碗飯，上麵是幾樣素菜，不過廚房的在碗底放了一個荷包蛋。

莊子裡的下人平時裡都是憐憫冷聆心的，一個堂堂的小姐，過的還不如他們這些下人。冷聆心平素身子骨又弱，吃的差算了，乾的還是最累的活，長年累月這樣煎熬著，身上隻有一把骨頭包著皮。

冷聆心見了飯連忙狼吞虎嚥，張嬸雖然覺得她可憐，不過她是天煞的命嘛，隻能怨命不好嘍，便讓她自吃，自己去忙乎。

冷聆心將嘴裡的飯嚥下，把張嬸喊了回來：“嬸子，幫我把阿東叫來，我有要事要讓他進城去。再幫我把莊子裡的人都叫來，我有事要說。”

張嬸有些害怕，怎麼？難道是大夫人有什麼說的嗎？大夫人向來嚴厲，稍有不慎，便會招致重責。她連忙照辦去了。

冷聆心草草把飯吃了，又喝了一碗熱茶，感覺身上回暖了一些。回顧今天一天的經曆，她還是止不住的後怕。

冷聆心思考著，她說的對，這裡是不能待了，大夫人回過神來馬上就會來找事。這裡必須儘快出手掉，好在莊子的地契雖然在大夫人手上，隻要把裡長請來，讓他補書一份地契，加上證明就好了。

阿東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張嬸叫了他，他便忙忙的趕來，聽到冷聆心的話他有些吃驚：“真的要賣莊子嗎？那我們怎麼辦？”

冷聆心說道：“我已經讓張嬸把大家叫來了，你們的身契都在大夫人手上，雖然拿不來，但是我可以寫一份書契，拿到官府去蓋章，你們就是自由身了。”

因為冷老太君離世的時候，將兩分田莊分彆給了冷歌時與冷聆心，這個在官府裡是有文書的。兩個田莊的下人們都屬於田莊的主人，主人有權處置下人。

阿東聽了有些雀躍，他是自小隨父母一起被賣到冷家的，被分到莊子裡乾活，連子孫後代都要做家奴。如果能贖身，他當然求之不得，不過贖身哪有那麼容易呢？就是因為窮，過不下去，他父母才帶著他賣身的。他試探性的問道：“那我們要多少錢才能贖身呢？”他兜裡隻有幾個銅板，不過主家隻要願意給他們贖身的機會，他願意豁出命去乾活。

“不用銀錢，你們做了這麼多年的苦力活，已經夠苦的了，我直接放你們走。你聽我說，如果你想贖身，就要聽我的，馬上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阿東連忙說道：“您說，我馬上去辦。”連語氣也多了幾分尊敬。

“快，去把這個書信交給城裡買賣房地的馬老爺手上，讓他想辦法儘快幫我賣了這莊子。你回來的路上去找裡長，把他請來。我馬上寫放身的契約，裡長來了就可以簽字，你再送去官府簽章。一定要快！”

阿東拍了拍大腿：“好，我馬上去辦。”

冷聆心又吩咐：“如果馬老爺提出來什麼要求，一定要答應他，即使價格低一些也無所謂。”

阿東聽了吩咐，連忙飛跑著出了堂屋，莊子裡有幾匹馬，平時是拉馬車進城去送貨的，他挑了一匹最健壯的馬，飛也似的往城裡趕。

祝氏帶著冷歌時及一眾仆婦來到冷歌時的田莊，這裡位置好，離城近，莊子大，環境也好。祝氏母女經常來這裡散心，因此房屋都是現成的。

祝氏緩過神來後連忙叫了人去請冷閒亭回來，冷府是老太君留給冷閒亭的，祝氏不知道如何向兒子交代。

冷歌時覺得冷聆心是中了邪，她跟平時判若兩人，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呢？

祝氏道：“這個賤蹄子，居然還敢往莊子裡去。快，給我叫人去，把她給我抓過來，把莊子給我賣了，叫她去山裡種地喂螞蟥。”

幾個下人按照祝氏的吩咐，帶了繩子去了，半日功夫回來稟道：“大夫人，冷聆心已經把莊子賣了！”

祝氏正喝著茶，一聽這話差點嗆死：“什麼？賣了？不可能，地契還在我手裡呢！”為了防止冷聆心下手，她在老太君去世後就讓冷聆心把地契交到了她手中。

下人稟道：“裡長說了，是他寫的證明，拿去給官府裡頭驗證的，官府批了。”

祝氏心頭火起，這裡長當真是跟她過不去呀，前幾年，自己曾因土地紛爭跟他吵過，那老頭就懷恨在心，見了自己壓根不理不睬。冇想到今天擺了她一道。

不對，纔不到半天的功夫，這田莊怎麼就賣了呢？

下人道：“大夫人，冷聆心隻收了市價上八成的錢。”

原來如此，祝氏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個丫頭如此有心機，這些年，我被她給騙了！”

冷歌時雖然比冷聆心略大一些，隻是一朵溫室之花，此刻見母親失了主張，她焦急起來：“母親，怎麼辦？要不報官吧？”

祝氏恨聲道：“報官有什麼用？冷聆心是經過了官府的，況且那田莊本就在她名下。都是我倏忽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吩咐道：“快去打聽冷聆心現在在哪，去找人盯著，彆放跑了她！”

下人聽了吩咐，連忙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