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家後,知道這件事在父親心中肯定會掀起巨大波瀾,不僅僅是因為財產問題,而是大伯竟然有兩個兒子,這對隻有一個女兒的父親來說,無疑是另外一個打擊。當年我出生之後,父親就想再生一個兒子,奈何當年忙於事業,總是和母親聚少離多。雖然表麵上父母感情還算說得過去,已經算是宋家親戚裡的模範夫妻了,但實際上父親一直對母親有一股怨氣,而母親也能察覺到父親對她的淡漠,所以兩個人一直保持著一種不遠不近的相敬如賓。
父親的這股怨氣歸根結底來源於奶奶的安排,早年父親還在讀大學時也是有女朋友的,可惜那時候的女朋友家庭條件一般,奶奶覺得配不上父親,強行拆散了他們。後來父親也無心掙紮,服從奶奶的相親安排,這才認識了母親。那時候的母親還是純真少女,未曾談過戀愛,對父親朦朧的感覺也分辨不出是不討厭、喜歡還是愛,兩個人相處一年多就半推半就,稀裡糊塗的結婚了。直到現在母親看來,當時都太過草率了,後悔冇有多談幾次戀愛。
這也為後來父母之間的一些插曲埋下了伏筆。大概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某一個夏天的晚上,晚飯後父親慵懶的躺在沙發上,招招手把我叫過去,讓我幫他撓撓後背,我隔著衣服敷衍的抓了兩下就要走,他覺得不過癮叫我把手伸進衣服裡幫他撓一撓,我不耐煩的一把將他後背上的衣服掀起來。然後我的手頓住了,他後背上長長短短的指甲撓過的紅印,上麵已經結了細小的痂,我腦子一快脫口而出,“爸,誰給你撓成這樣的?”話一說完,我立刻覺得大事不妙。果然母親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了我爸正慌忙要把衣服放下得手。
那時的我雖然有些遲鈍,但是對於男女的事情也已經有所瞭解了,我立刻反應過來,知道這種時候最好的行動就是迴避。於是我轉身抓起書包和手機就往屋外走,邊走邊小聲扔下一句,我先出去了,晚點你們給我打電話吧。隨著大門的關上,屋裡的爭吵聲也響了起來,被夾在了門縫裡。
十三四歲的我漫無目的走在街上,一邊思考著如果他們離婚我該跟誰,一邊擔心今晚不寫作業明天該找什麼理由。總不能說我爸出軌被我發現,我爸媽吵架我躲在外麵不能回家所以冇寫作業吧。除了這兩種想法,我甚至冇有為自己的家庭馬上要分崩離析而感到悲傷。
是啊,我大概早就受夠了這種生活吧,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脾氣時好時壞,嚴厲的時候對我又打又罵,好的時候又確實無微不至的關心。每次父親回來,我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來自母親的警告,“今天你爸心情不好,你自己小心一點,不要惹他不高興!”似乎每次隻要是回家,父親的心情就會不好,他心情不好就會和母親吵架,最終變成我纔是錯誤根源,兩個一起打我一頓。
我就這麼走著,從天剛剛黑走到天已經黑透了,正在我猶豫是不是應該回去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既不是父親也不是母親,是我家的司機小張,他問我在哪,來接我回家。
我上了車後,試圖從小張的嘴裡找到一些父母吵架的線索,可是小張的嘴一向很緊,既冇有主動要和我聊天的趨勢,似乎還隨時準備終結我還冇開始的對話。我放棄了從他這裡打聽,靜靜的看著車窗外。我雖然出來很久,但畢竟是步行,走的距離家不是很遠,小張把車開的很慢很慢,像是在為我爭取更多心理建設的時間。
磨磨蹭蹭的到了家,我自己開了門,整個家裡靜悄悄的,好吧,冇有人打算給我一個解釋,我隻能自己默默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今晚他們應該是分開睡的吧,這是個顯而易見的猜測。晚上走的太累了,我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