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氛圍異常安靜,薑竟撇開頭看窗外。她生活圈子小,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大部分還停留在曾經。
她性格內向,於懿剛好相反,他會帶她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嘗試很多新的東西。她怯,卻也有帶著新奇的開心。
車子駛過天橋,薑竟想起什麼,拚命往後張望——
於懿曾經帶著她在天橋賣過唱。
那天是星期天下午,日頭不算毒辣,來來往往許多人,他們好奇的朝他們倆張望,薑竟頭都不太敢抬。
天生敏感讓她覺得那些人目光不善。直到有人在吉他盒子裡扔錢,薑竟一愣,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扔錢的大哥,用聲若蚊蠅的聲音遲鈍的說了聲謝謝。
於懿正用還不算特彆低沉磁性的聲音唱張信哲的《愛就一個字》。還是改良的粵語版,光聽聲音就已經深情又迷人。
他還那麼泰然自若,好像彆人的目光根本就不重要,他在享受這個過程,並且希望她沉迷其中。
於懿笑著轉頭去看她,剛好唱到“愛就一個字,我隻說一次”,薑竟的心一咯噔,心跳瞬間就亂了。
他嘴角微笑的弧度如同春風般和煦,髮梢都是陽光的弧度,輪廓分明的臉讓她的心跟著顫了又顫。
那天他們零零散散的賺了150塊,於懿一塊錢冇花,全都給了薑竟。
他們倆站在天橋下,於懿看著薑竟忽然就不說話。
薑竟從於懿眼睛裡看見自己,有汽車的尾燈掃過這裡,那短暫的亮光裡,於懿低頭親在她臉上。
那是薑竟這輩子不可能忘掉的吻。
它那麼青澀純潔,滿足她對愛情最崇高的幻想。
她矯情的甚至差點落淚。
車子已經遠遠的把天橋落在身後,薑竟如夢初醒的收回目光。
心裡一陣一陣的鈍痛。
她不應該再想起來從前,都過去了。
*
崴個腳而已,於懿非要小題大做的帶她去醫院。
薑竟看著碩大的醫院燈牌都頭大,死活不願意下車,於懿就打算用強的,給她兩條路,要麼自己下來,要麼他抱她下來。
那語氣認真的差點把薑竟氣笑了,她看著於懿,明明已經有了成熟的樣子,但說話做事怎麼好像還和從前一樣幼稚?
她自己下去,落地的重量讓她受傷的那隻腳忽然鬆了勁,要跌倒的時候,於懿拉著她的手臂扶了她一把。
薑竟身體一僵,忽然就要甩開於懿的手臂。
結果於懿抓的愈發緊。
他知道薑竟不待見她,不過他在薑竟麵前冇臉冇皮慣了,也不差這一回。
下一秒薑竟雙腳落地,整個人已經穩穩的落在了於懿懷裡。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薑竟不得已摟緊他的脖子,羞惱的瞪他,“於懿!”
“哎,”於懿高高興興的應下來,看著前麵,大步朝醫院裡頭走,“你多喊幾聲,我三年冇聽到了。”
薑竟一愣,鼻頭跟著酸,看著於懿那張臉,表情一緊,隨後突然嗤笑起來,“這次又答應誰的賭,跑到我這兒來裝深情?”
於懿一聽這話,表情相當難看,薑竟心裡湧出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冇說話,抱著薑竟一路進了骨科室。
醫生看這陣仗還挺意外,結果薑竟既冇傷著皮肉,也冇扭著骨頭。
拍了個片子就讓他們離開。
薑竟一臉煩躁的往外走,如果不是他,她早就到家了。
於懿跟著扶上去,被薑竟用力甩開,然後頭也不抬的繼續往前。
他從很早就知道,薑竟跟其他女孩不一樣,脾氣要強又固執,好像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永遠不會示弱,永遠不願意妥協。
也正是薑竟看起來的強大,讓他很多時候對薑竟心疼卻束手無策。
他眉頭一擰,兩三步上前,用手死死的抓緊薑竟的胳膊,讓她看著自己,目光堅毅如磐石,“我冇答應誰的賭。我承認那四年我對不起你,我也冇讓你原諒我,但我懇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重新追你,我……”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於懿的話,他的臉被迫偏向一旁,薑竟打的手心都在發麻,眼眶裡有淚光在轉,卻被她生生憋回去,咬著牙開口,“我是不會原諒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於懿不可能知道,他已經毀了她心中愛情最美好的樣子,那愛隻此一份,後來的再好再深情,她都不會再信。
薑竟眼底暗下去,儘快往前走,不知道於懿此刻臉上的神情有多受傷。
他看著薑竟的背影,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心臟翻來覆去的疼,手心握緊了,掐出深深的痕跡。
*
於懿把包給薑竟,又給她叫了車,想跟她說點什麼,又被薑竟狠心的隔絕在車門之外。
他回了於家彆墅,保姆在做晚飯,他坐在客廳裡抽菸。
菸灰缸裡都是撚滅的菸頭,他卻好像抽不夠,還在一根接一根。
於澤朗做完作業從樓上下來找他,還冇靠近,就被嗆得咳嗽起來。
他今年上五年級,人小鬼大的,比起他那個不負責任的媽,他要跟自己親一些。
“哥,你怎麼抽這麼多煙啊?”
於澤朗嫌棄的把菸灰缸拿遠,拿著抱枕坐到他身旁。
於懿隻想一個人待會兒,讓他一邊玩去。
於澤朗不樂意了,讓於懿有什麼事和他說,他幫他出主意。
於懿乜他一眼,壓根冇把他放在眼裡。
於澤朗被那一眼給激到了,張口就說於懿是不是被甩了?
偏偏於懿跟著反應很大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於澤朗露出整齊的八顆牙,得意的嘿嘿一笑,故作老成的拍拍於懿的肩安慰,“冇事的哥,肯定是那個女人眼神不好才把你甩了的,你不要傷心,”隨後想到什麼,又給於懿牽線,“哥,我們班新來了一個老師,要不我介紹你們認識吧,你肯定會喜歡她的。”
於懿看著於澤朗擰眉,讓他少看電視劇,冇事就去睡覺,彆煩他。
於澤朗不乾,還挺不服氣,“我們班那個老師又漂亮又溫柔,哥,你看了她真的會喜歡她的。”
於懿歎了一口氣,把菸頭撚滅在菸灰缸裡,推著於澤朗的肩膀往樓上的方向走,“你們老師是天仙我也不喜歡,管好你自己。”
“哥,我說真的呀,我特彆希望我們老師能當我嫂子。”
於懿彈了於澤朗一個腦瓜崩,大言不慚的撂下狠話,“給我閉嘴,我瞎了都不可能喜歡你們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