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齋戒三天。
這是劉玄進宮前必須要走的程式。
名義上,他是旱魃妖轉世,剛剛淨化完妖力,進入皇宮前,沐浴和齋戒,都是為了不給皇宮和大覲皇帝帶來厄運。
皇宮,敬德殿。
劉玄跪在了大殿下。
大殿上,老太監李忠扶著覲懷帝劉弘的腰,緩緩坐下。
這一幕,劉玄儘收眼底。
如今已經四十八歲的覲懷帝,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還要老態龍鐘。
而且,劉玄發現,隱藏在覲懷帝老邁的表象下,覲懷帝頗有中毒之象,看這樣子,能不能活過三年,都是未知!
看來,太子劉淳,對於皇位,已經等不及了……
劉弘目光終於落在下方的劉玄身上,看著這個在外幽禁六年的兒子,劉弘眼中並冇有多少欣喜,反而有幾分明顯的厭惡。
想想也知道,在覲懷帝看來,六年前,劉玄給大覲朝帶來的災難,讓劉弘如何能不厭惡劉玄。
憎其人者,惡其餘胥。
捎帶著,覲懷帝對於劉玄身邊的人,也尤為厭惡,包括啟王府和六皇子劉蔚在內。
“玄兒,這六年來,幽禁佛塔,你可曾反省自身錯誤?可曾完全淨化妖力?”
大殿上,覲懷帝威嚴無限,對於劉玄幽禁佛塔六年所受的苦,隻字不提,在覲懷帝的眼中,看不出一丁點的疼惜。
彷彿劉玄,並不是他覲懷帝親生之子一樣。
劉玄叩拜道:“回父皇,佛塔六年,龍華寺的豐德方丈,每天為兒臣唸經淨妖,妖力已完全淨化!兒臣,也曾反省自身錯誤,因為兒臣是孽妖轉世,給大覲帶來災難,百姓帶來困苦,兒臣時刻都在自我反省!”
大殿上,覲懷帝滿意點頭,道:“不錯,你能這麼想,父皇很欣慰!”
再無後續之言,六年前劉玄離開帝都時,覲懷帝曾許諾,待其回返,加冠封王。
可是,如今的覲懷帝彷彿把這件事忘了,不知是真忘了,還是故意不提……
大殿下,劉玄其實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連覲懷帝都已經把六年前大覲王朝所麵臨的災難,完全歸咎於劉玄身上,他心中自然對劉玄極為厭惡,又怎麼會對劉玄那麼好,給予封王呢?
不過,劉玄似乎早有準備,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漆木盒,雙手呈上,道:“父皇!這是兒臣精心為父皇準備的禮品,名為回春仙丹,雖然父皇可能用不上,但是,這是兒臣的一片孝心,懇請父皇收下!”
劉弘一聽回春仙丹,臉上有一瞬間的欣喜,不過,旋即他便收斂下去,輕咳一聲,恢複威嚴,道:“玄兒有心了,父皇確實用不到,不過,這也是你的一片孝心,父皇就暫且收下了!”
劉弘表現的勉為其難。
劉玄心中冷笑,早已把劉弘看得一清二楚。
實際上,這回春仙丹,乃是劉玄親自煉製。劉玄這六年時間,修煉玄訣,功法自然運轉,幾乎不需要過多分心修煉。
幽禁的閒暇時間,他便跟隨龍華寺的豐德方丈學習醫術。
幽閉佛塔,劉玄擁有最多的就是時間,他都用來閱讀神玉中的古書典籍,抓住一切時間提升自身。
劉玄本身就極為聰明,看書過目不忘,而神玉中的古書典籍更是包羅萬象。
從醫術典籍、到煉丹煉器典籍、再到機關秘術、律法典藏等等,劉玄幾乎無不通曉。這六年來,對於劉玄來說,乃是他真正成長的六年!
他不僅想通了很多事,也讓自己真正具備了掌控一切的能力!
這回春仙丹,實際上,乃是劉玄親自煉製,區區一品仙丹,對於如今的劉玄來說,簡單至極。
可是,在大覲朝,即便是國師李建德,也根本煉製不出真正的仙丹,他所煉製的那些所謂的延年益壽的仙丹,不過都是一些毫無任何作用的毒丸而已,以至於,如今的覲懷帝不僅不能延年益壽,反而越發衰老。
關於,劉弘早已雄風不再的這件事,劉玄也早就猜出來了。
主要有四點原因。
第一,劉蔚在給劉玄信中常說,劉弘似乎腰部有傷,每一次坐下起身,都要有太監扶著他的腰。這一次入宮,劉玄親眼所見,此事非虛。
第二,也是劉蔚在信中所說,宮中禦醫一直在給劉弘更換不同的藥方治病,然而,劉弘究竟得了什麼病,卻秘而不宣。
第三,劉弘四年前曾禦駕親征,與北蠻一場大戰中,腹部之下,曾經受過箭傷!這件事人儘皆知。
第四,劉玄這四年來,後宮佳麗三千,除了婉貴妃,竟無一人再懷身孕。至於婉貴妃所懷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覲懷帝的種,劉玄深表懷疑。
基於這四點原因,劉玄猜測,如今的覲懷帝早已雄風不再。所以,他纔會送出回春仙丹這樣的禮品,自然極合劉弘的心意。
但是,覲懷帝卻又不能表露心意。不過,從方纔劉弘的反應中,劉玄已經完全肯定,自己猜對了!
劉弘,不舉。
然則,劉玄這回春仙丹,可冇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首先,漆木盒中,隻有兩枚回春仙丹。
為什麼不是三枚、四枚、五枚,非要送兩枚。
原因便是,劉玄知道,劉弘一定不會完全信任他,所以,他必然不敢輕易嘗試這回春仙丹,一定會找人先驗證一顆。
隨後,若放心此物管用,且冇毒之後,劉弘纔會自己服用一顆。
其次,劉玄在回春仙丹的藥效上也做了手腳,說白了,這一顆丹藥,頂多能管劉弘三晚的攻城略地,三晚過後,便會失效!
嚐到了甜頭的覲懷帝,四年來再度迴歸自信,他豈會滿足於此?
所以,劉弘一定還會召見劉玄。
到那時,捏住了皇帝的這一根命脈,便等於抓住了他的小辮子,劉弘就算心中再不情願,也自然會千方百計地為劉玄尋求好處。
這便是劉玄的第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