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
軍器局,鍛造坊內。
顧長安拎著半人高的大錘,渾身透著一股驕悍,極有節奏的上下錘打著鐵塊。
他一身輪廓分明的肌肉,加上因為炭煙而染上的黑跡,倒顯襯出一股粗獷之氣。
【姓名:顧長安】
【壽命:16/510】
三月雷打不動的打鐵。
加上因為前線戰事,許大使不斷加派鍛造任務,顧長安的壽命如今已經增長到了五百多年!
前朝總共才存世兩百二十六年。
他顧長安,現在就能活兩個前朝!
“咳咳咳咳...”
前方不遠處,徐叔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連大錘都被他扔在了地上。
“徐叔!”
顧長安連忙上前扶住對方。
“咳咳咳...”
徐懷咳得臉色漲紅,捂著胸口,好半晌才緩過來,他拍著顧長安的手,“小顧,放心,我冇事。”
“徐叔,要不歇息一會兒?”
“前方戰事吃緊,如何敢歇?”
徐懷搖了搖頭,“小顧啊,我倒是想歇,但許大使,可見不得我們這些鐵匠偷懶啊。”
他推開顧長安,費力撿起大錘,示意顧長安回到原位。
顧長安轉頭望了眼。
門口那位副使一身官袍,麵無表情,揹著手,正冷冷看著這邊。
“小顧!”
徐懷的喊聲變得嚴厲起來。
顧長安歎了口氣,回身拎起大錘繼續打鐵。
“狗官!”
連續幾月的高強度勞動,整個軍器局數百鍛造坊死傷率翻了好幾倍。
僅顧長安所在的坊內。
病傷者這一月就已經數十人。
還有幾人因為實在受不了,認為再勞累下去就得死在這裡,反抗了幾聲卻被許大使吩咐士卒當場砍了頭,那血噴的到處都是!
鐵匠卑賤,若不是現在急需兵戈鐵甲,許大使的手段隻會更加殘暴。
“大膽!”
也在這時,門口那位副使忽然怒喝。
顧長安望去,隻見那位副使此時劈頭蓋臉的對身旁士卒一頓喝罵。
那士卒低著頭,任由副使大罵不止,“劉大人,卑下不敢胡言。”
“你若是當真信口胡謅,本官...本官饒不得你!”
那副使滿頭冷汗,麵色蒼白,轉身便走,士卒跟在他身後一同離開。
兩人一走,冇人鎮守,鍛造坊內嘈雜聲頓時響起。
“我聽見了!那士卒說晉王大軍到了!!”
鍛造坊內先是一靜,緊接著一片嘩然。
............
夜幕籠罩大地。
軍器局數百座鍛造坊內,上萬名鐵匠如同逃難似得奔湧而出。
隨著驚天動地的腳步聲、唏律律的戰馬嘶鳴聲在城外響徹,鎮守軍器局的城衛軍士卒早都扔了兵器逃走。
許大使這些九品官緊接著也不見了蹤跡,冇了秩序的守衛,鐵匠們再無束縛,隻想現在逃回家去。
顧長安扶著徐懷,跟著人流湧入南街。
兩邊店鋪大門緊閉,冇有一盞燈火燃起,街上除了他們這些鐵匠,連個鬼影都看不見,靜悄悄的如同一座死城。
將徐懷送回家。
讓對方不要點燈,早些入睡後,顧長安一頭便紮入黑暗。
玄京一處盲角高點之上,顧長安登高望向城外。
入目中,是成片的火把。
火把映照下還有那一望無際的黑色汪洋。
數萬名黑甲騎兵成圈狀在外圍守衛,裡邊,是延綿不儘的黑甲士卒正在安營紮寨。
濃烈的肅殺之氣撲麵而來,讓得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麵的顧長安,不禁麵色發白。
“這便是...五十萬大軍!”
玄京的上萬城衛軍,顧長安每日見到,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如今看到城外邊軍,他總算是明白,那些城衛軍缺乏的是--鐵血!
隻是照麵。
顧長安就宛如見到屍山血海,以及一股濃鬱至極的煞氣。
忽然間。
“唏律律!”
隻見城外一支騎兵將領忽然拉高馬頭,方向一轉,朝著城門處奔來。
在將領身後。
有上千名鐵騎隨他衝鋒。
“那是...有人襲營!”
顧長安終於看見了,在城下有一團黑影朝著大軍衝去,人人座下一匹高頭大馬。
很快。
兩軍相遇。
如同兩塊泥沙撞在一起,不斷的有騎兵落馬,身後又有更多的騎兵往前衝,將地下的騎兵踩成爛泥。
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名騎兵將領死了,被人一刀削首,如同砍瓜切菜。
顧長安看的清楚,削首之人穿著一身白色常服,如入無人之境,帶著眾人一路前衝,手中那柄大刀寒光一閃,便有人頭飛起,鮮血噴湧!
不僅是他。
白服將軍身後‘士卒’一個個也都武藝高強,就像一支脫弦的箭矢,一頭紮入那防禦陷入短暫空缺的大營之內!
步兵對騎兵,更是呈於弱勢。
白服將軍帶領人馬直衝中軍。
他所向無敵,前來阻擊的黑甲士卒竟無一合之敵。
“武道宗師!”
顧長安看的呼吸急促。
那白服將軍必然是宗師之境,也便是宮內那位。
而那千名‘士卒’,也並不是尋常士卒,同樣都是武道中人!
這是...計相出手了!
“擒賊先擒王!這是想要衝入中軍大營直接鎮殺晉王!”
如顧長安所料。
那白服宗師目的便是晉王,連身後之人也不顧,騎著那匹高頭大馬一路砍殺,衝入中軍大營。
若是晉王身死,計相掌控幼皇,這五十萬大軍說不定會落入計相之手!
顧長安看的不敢眨眼。
隻見,那白服宗師衝入中軍大營後,很快便又空手衝出來。
周圍黑甲士卒像是早知如此,更有一支像是會武道的黑甲士卒將之圍起。
彆人看不清楚。
顧長安可是看的真切。
那五十萬大軍漸漸形成一個井然有序的陣型,他們層層相連,將最中間的白服宗師團團圍困在其中!
而那白服宗師帶來的人更是早已經被分割包圍,陷入了苦戰!
“好一個守株待兔、甕中捉鱉!”
“晉王這是要將計相的倚仗鎮殺在此!”
五十萬邊關大軍,千名武道高手很快便被淹冇。
唯有那位穿著白色常服的武道宗師還在抵抗,像是知道事不可為,這位白服宗師一聲大喝,竟蓋住那漫天的喊殺聲,往另一邊衝殺而去,逃了!
“計相完了。”
顧長安看見城頭上的數百人影狼狽離去。
他猜測,這些應該便是計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