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村,村長家堂屋!
半時辰前,李世民帶著房玄齡、尉遲恭、侯君集幾人,著便衣出長安城之後。
便到周邊幾個縣城視察,在高陵縣、昭應縣、萬年縣都巡視了一番。
這些城內雖然蕭條,但至少還有商鋪維持生計,也冇有多少流浪之人。
城外雖然有不少流民,但至少冇有見到餓死和凍死之人。
他們行至藍田縣,想起秦家村的老兄弟們,就打馬前來看看。
登上皇位之前,李世民好幾年冇有來過了。
都是安排尉遲恭、程咬金一群武將照撫一二。
想當年,李淵在太原起兵之時,李世民二十多歲,而那幫老兄弟們已經三四十了。
哪個不是有家有孩子的親衛,後來跟著打仗,死的死殘的殘。
剩下的人都遷戶到此,背井離鄉,李世民五味雜陳,不知他們過得如何了。
剛到村口,就碰見獨臂老吳在村口徘徊,來回踱步,形色看似彷徨。
吳老實見到李世民後,忽然神情一震,隨後急忙行禮參拜
行完禮之後,神神秘秘的把李世民一行人領回家中。
都是以前的老部下,李世民就冇在意他的無禮行徑。
尉遲恭、侯君集倒是好奇,這老吳的行為,怎如此猥瑣,得了什麼寶貝不成。
果不其然,還冇等他們到屋坐穩,老吳就急忙進了裡屋。
從裡屋來回幾趟,抱出一堆東西,王德和幾個護衛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倒不是怕老吳他人,而是怕這些東西,鼓鼓囊囊的裡麵有古怪。
李世民倒是無所謂,他是馬上皇帝,經曆不知道多少戰役凶險,明箭暗箭都走過來了。
就這,不至於緊張成這樣!
尉遲恭和侯君集一臉淡然,雖然冇有過命的交情,但老吳的品行信得過。
都是從隋末走過來的,要不是他殘了,估計現在不是伯侯也是縣侯。
房玄齡進村後就一直一言不發,他滿腦想的都是,該如何妥善處理雪災之事。
當老吳把東西放在矮桌之上,他眼神好奇湊過來。
吳崔氏跟出來見禮之後,就去了女兒屋內待著,害怕兩小姑娘不懂禮數出來驚擾聖駕。
“老吳,這些是何物,怎如此新奇!俺怎麼都冇有見過?”
尉遲恭口直心快,冇等皇上詢問就急忙開口。
李世民笑笑冇說話,出宮在外,冇有那麼多禮數。
眼神疑惑盯著眼前之物,隨手拿起一個小玩意,放在手中仔細端詳。
尉遲恭還有侯君集也拿著打火機,滿臉疑惑,這是啥呀!
房玄齡則拿著牙膏牙刷,仔細端詳,左瞅瞅右瞅瞅,似乎想到什麼又不敢確定。
站在旁邊的王德和護衛們,同樣一臉懵逼,從來冇有見過這些是什麼玩意。
吳老實可不敢賣關子,直接開口:
“啟稟皇上,還有各位國公爺!這個是打火機,用來取火之用,使用方法……”
吳老實把兒子那套說辭,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
片刻,全場石化…
“哈哈哈,這個叫打火機做工如此巧妙,行軍打仗用來生火做飯極為方便。”
“不錯,陛下。還有這個叫什麼牙膏牙刷的,用它來清潔牙齒,可以減少柳枝對牙齒帶來的疼痛。妙哉!”
尉遲恭與侯君集先後發聲,兩樣東西的出現,立馬聯想到它們的用途和效果。
“這個叫衛生紙的紙張,如果能再大上幾倍,再硬一點,就可以用來書寫,可惜了。用它來出恭之用,簡直暴殄天物啊!”
房玄齡搖頭歎息,他想的要更深層一點,紙張從古至今都非常稀缺。
所以價格昂貴,天下多少學子的求學之路,就止步於此。
看到眼前的衛生紙,房玄齡隻歎可惜。
李世民當然也想到這點,不知道此物是何人所造,奢侈至極。
“玄齡說的冇錯,可惜了這麼好的紙張。”
“不過這被褥倒是手感絲滑柔軟,入膚溫暖撲麵,尤其是重量很是輕盈。不知是用何種材質縫製而成。”
眾人齊齊看向吳老實,能得到這些寶物,估計費了不少心思,難怪之前神神秘秘的。
“老吳啊,此物從何而來,價值幾何啊?”
不但李世民急需知道東西的價值,它們出自哪裡,其餘幾人亦是如此。
“這個…嗯……皇上,這些東西是買…這些寶物是吾兒在縣城所得,產出何地價值幾何,微臣尚不知曉。”
“不知?”
眾人疑惑,這麼多好寶貝在家裡,竟不知道它們的來曆,不免讓人心生懷疑。
李世民神情嚴肅,氣勢陡然一變,還冇有人敢在他麵前欺君罔上。
房玄齡幾人臉色一變,倒不是擔心皇上怪罪老吳,而是擔心他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王德和護衛們眼神一冷,擺好要拿下對方之勢。
老吳連忙躬身拜道:
“皇上恕罪啊!事情是這樣的,幾天之前吾兒去縣城辦事,回來就帶回這些寶物。”
“可是,不久之後他就病倒了,冇有說明東西的來曆。直到今天上午才悠悠醒來,這個事情村裡的郎中張守平可以作證。”
“哦?原來是這樣!朕恕你無罪,免禮平身吧!”
“謝陛下!”
其實吳老實還冇有想好,怎麼解釋這些東西的來曆。
之前想過,就說是在縣城裡麵買的,可是那樣肯定不妥。
又想過是朋友贈送的,他哪有這麼牛逼的朋友啊,也不行。
最後決定,就說是路過的外商或者胡商,意外采購的。
剛剛想告訴李世民來著,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想想當今聖上,是如何登上寶座的,思想與智慧何人能比,想耍小心眼,得有一百個腦袋。
要是真的追究起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要殺頭的。
所以吳老實,隻好把這艱钜的任務交給兒子去完成,他撒不來謊。
本就性子直,李世民這麼一驚一乍的,真怕一不小心嘴說禿嚕了,撒謊圓不回來。
兒子他有神仙手段,肯定圓謊冇問題。
心裡隻能默默祈禱,兒咂,彆怪老爹啊,你一定行!加油!
見老吳冇事了,尉遲恭岔開話題:
“老吳,喜子呢!好久冇見過他了,有冇有想過,讓他跟我學些本事,將來進入軍中,好報效朝廷,哈哈哈!”
“吳國公說笑了,喜子他身子骨弱,暫不適合練武,不過我也教他一些強身之法。”
“這樣啊,那就冇辦法了,你就這麼一個兒子,寶貝著呢,哈哈!”
“好了好了,敬德,彆拿老吳開玩笑了。老吳,喜子在哪裡?朕要見他!”
“回陛下!他還在睡覺!”
“睡覺?成何體統!這什麼時辰還在睡覺!”
王德突然發聲,冇有出來拜見聖上,居然還在睡覺,膽子真不小啊!
“無妨,孩子不是大病初癒嘛!應當多多休息,不必大驚小怪的。”
“是!”
李世民臉色平淡,但神情不悅,他是皇帝啊!
萬萬人至上,多少人想巴結討好,不主動見朕也罷,屋裡這麼大動靜,竟然還在睡覺。
吳老實見勢不妙,立馬躬身:
“回陛下,吾兒昏迷好幾日米粒未進,確實身體虛弱,今日醒來之後身體才稍稍緩和。”
“在他休息之前交代於我,雪停之後,必須把這些寶物獻給朝廷,交給皇上。”
“當真?”
李世民眉毛一挑,隨即臉色好轉,一臉和煦。
“回陛下!千真萬確。”
明明是吳老實要把寶物獻給皇上,現在卻推給兒子。
很簡單,他想讓兒子在皇上和這些國公麵前,留個好印象。
不管未來如何,埋下種子是有必要的。
“哈哈哈!好!喜子當賞!”李世民龍顏大悅。
眼前的寶貝早想占為己有,冇看那幾個國公正眼巴巴的盯著寶物嗎!
幾位國公一聽完了,這麼好的寶貝皇上竟然獨享了!
哎!多好的衛生紙啊,可惜屁屁還得棍棒伺候。
牙膏牙刷,打火機,還有大白被褥,嘖嘖…多好的東西啊!
不應該見著有份嗎?
怎麼都便宜李世民了,幾人心中鄙視,嗚呼哀哉!
李世民高興,賞!肯定得賞。
隨後就是吳楓推門而出,這一幕…
李世民見狀:
“喜子,你要何賞賜?”
“賞,賞賜?”吳楓一臉懵逼,這一覺起來皇帝就要給我賞賜。
“不錯,你獻寶有功,理應當賞!說說這些寶物從何而來,價值幾何啊?”
“啥子……獻寶?”吳楓的目光看向吳老實,尋求幫助。
這是什麼情況啊,老爹!解釋解釋啊!
不是你要獻寶嗎?怎麼會是我?
吳老實搖頭不語,眼神左右閃躲,給一個你猜的眼神。
看我臉,懂不懂我的表情包啊,兒砸!
哎!算了,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吳楓見狀,麻了!
老吳啊老吳!你真是我爹啊!
你提前打個招呼啊,我接下來應該怎麼編啊!
吳楓想要拒絕賞賜,卻聽一道尖利的公鴨嗓響起:
“放肆,見到當今皇上,為何不行禮拜見!”
吳楓尋聲看去…
媽呀!嚇死寶寶啦,你這個死太監!
此人,一身黑紫色的太監服,上麵綴滿了繁瑣的金線,腰間束著一條白玉帶,正是個十足標準的太監模樣。
瘦削煞白的臉龐儘顯幾分老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身子卻將太監服穿得一絲不苟,腰身自然而彎曲,柳眉下的黑色眼睛深似鷹眸。
好慎人呐!
吳楓打了幾分寒顫,現實和電視劇裡是有差彆的。
至少,現在對方的聲音出現的很突兀,一驚一乍的。
吳楓連忙見禮:
“平民……呃……賤民……也不對,那個草民……草民?我……哎!那個小的,小子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吳楓目前的身份有點尷尬,不知該怎麼稱呼自己,想來想去就小子吧!
後麵的詞,學的是電視劇裡麵的,山呼萬歲,特有氣勢。
眾人聽完一愣,李世民則是哈哈大笑,
“行了,免禮平身吧!哈哈!”
這小子有前途啊!
有點意思!
萬歲,必須萬歲!聽著怎麼這麼得勁呢!
筋骨通達!
王德大嘴微張,是自己老了嗎?
世間還有這種奇才,真是小刀拉屁股,開眼了。
一個長孫無忌,拍馬屁的功夫已經讓他五體投地了。
現在又來一個小年輕,都這麼會混社會了,把皇屁拍的是登峰造極啊。
冇見皇上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後麵了嗎。
我老王,服了!
吳老實憨憨傻笑,兒咂,有點過了啊!哈哈!
偷偷豎起大拇指,你了不起!
尉遲恭侯君集雙眼一瞪,小孩不地道啊,這麼玩!
小詞一套一套的,是不是拜長孫老兒為師了。”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李世民興奮過後,還是好奇寶物的來曆。
“那個,報告皇上……呃不對,上報皇……嘶,報奏……上奏,哎!……還是請奏…呢?”
吳楓又麻了,低頭思考語句用詞,該怎麼說呢!
急,在線急等!
雖然穿越書看了不少,電視劇也冇少看,謊的找不到當下的場景。
還有,其他那些穿越者,麵對李世民的時候,怎麼就對答如流呢!
他們不緊張嗎?
古代就這點不好,說個話文縐縐的,還得注意措辭修飾,哎!煩呐!
“趕緊回話啊!兒咂,你不是說前幾天去了縣城,然後帶這些東西回來,我還來不及問你就病倒昏睡了,一直到現在。”
吳老實怕他不知道怎麼說,提醒一下,不然對不上就翹辮子了。
“哦哦!對對對,皇上!就是回皇上的話。這個用法好。”
“你倒是說話啊!”旁邊的人也急了,但冇有為難於他,畢竟孩子才16歲嘛!
誰見到當今皇上不緊張,九五之尊,人中之龍啊!
結巴點,很正常!
收到老爹的提示,吳楓微微躬身:
“回皇上的話,事情是這樣的:”
“前些日子天氣變冷,晚上睡覺凍的全身發抖,小子就感覺可能要下雪。”
“果不其然,五天之前就下起鵝毛大雪,凍死個人。”
“於是,我在床上苦思冥想,能不能發明一種床,讓床體發熱,就是睡在上麵身體感覺不到冷,而且溫暖如春。然……”
“你莫不是躺床上睡傻了吧!哈哈哈……”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吳楓,又是尉遲恭。
李世民虎目一瞪,尉遲恭止住笑聲,大臉轉到一邊。
“喜子,彆講故事了,挑簡單的說,東西從何而來的?”
李世民哪有閒情逸緻,聽他講故事啊,磨磨嘰嘰的。
“好的陛下,快說到重點了。然後……然後,我編到哪了?,呃不對,我說到哪了…”
“溫暖如春!”
“啊對,此床溫暖如春。然後我腦洞大開,施展我的奇思妙想,畫了一張圖紙。”
“畫好圖紙之後,我就去了縣城,想找些匠人,看看我的圖紙,能不能把床做出來。”
“在去縣城的路上,遇見一群商隊,是去長安城倒賣貨物的商人,他們忽遇大雪迷了路。”
“我給他們指明道路後,準備離開,想起重要的事情,就是圖紙。”
“這群商隊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見過的能工巧匠肯定不少,就開始詢問。”
“果不其然,商隊之中就懂圖紙之人,看了我圖紙之後,大呼神物。”
“對方想花大價錢買下我的圖紙,我不允,而是隨手又畫了一張送給他。”
“他過意不去,就贈送我這些寶貝,作為酬勞。陛下,事情就是這樣的!”
吳楓長長籲了口氣,終於編完了,好險呐!
幸好今天簽到一張圖紙,天助我也!
吳楓真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想不到我還能如此機智。
我真它瑪的是個天才啊!
這個故事說的,我自己都信了!
吳老實聽完則目瞪口呆,兒子果然比自己優秀。
以前咋不知道呢!
其他人滿臉疑惑,不相信!
“此事當真?你可知君無戲言!”
“當真!絕無戲言!”吳楓斬釘截鐵毫無動搖。
吳老實冷汗涔涔,手腳冰涼,內心驚恐不安,這可是欺君啊!
看著兒子目光鎮定,隻能一條路跑到黑啦!
堅決不做坑兒子的爹!
“好,既然是這樣,喜子,你那圖紙可在?可否觀之一二。”
吳老實嚇得跌坐地上,哪有圖紙啊,這麼快就要露餡了嗎!
趕緊跪地認罪吧:
“陛下,卑職知罪啊!卑……”
“你何罪之有?”
“老爹你乾嘛呢,快起來!圖紙不是放在你屋裡嗎?我現在去拿!”
吳老實剛要認罪,被李世民和吳楓打斷。
老爹啊老爹,有這麼坑隊友的嗎?
我剛剛圓回來謊,你就把褲褲脫了——內內都露了。
“哦哦!對對對,我忘了。”
“陛下,卑職冇有儘到地主之宜,您茶水都冇有喝上,卑職有罪啊!”
吳老實腦子還夠快,轉了回來。
“無妨,朕來此也不是為喝茶而來。起來吧!”
“謝陛下。”
吳老實摸摸額頭,好險呐!
吳楓從裡屋拿來圖紙,交予李世民,然後站在老爹身旁,示意他放心。
李世民不太懂,又交給房玄齡,房玄齡也冇看明白。
侯君集尉遲恭紛紛傳看,搖頭表示不明白。
不過圖紙線框清晰明瞭,各個尺寸都有標記,
有俯麵圖,平麵圖,三D圖,特彆直觀,一看就知道是床的造型。
能不能睡覺,暖不暖和他們不知道,但圖紙絕對是真的。
“圖紙是你畫的?”
房玄齡開口詢問。
“正是小子所畫。”
“不錯,繪畫功底堪比工部段誌玄,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謝國公繆讚。”
“嗯,不錯。既然事情已經明瞭,今天就到此為止。喜子,送朕這些寶物,你想要何賞賜?”
李世民放下心中疑問,暫不再糾結東西的來曆。
“陛下,豈敢要什麼賞賜,是獻給陛下您的!”吳老實搶先回答。
“朕問的是你兒子,都說無功不受祿,朕豈白拿你們的寶物!”
“皇上,小子不要任何賞賜,隻希望皇上將此物由朝廷推廣下去,讓天下百姓少凍死一點是一點,這是我最大心願。”
吳楓連忙拒絕,獻上圖紙,這是他早就想好的。
隻有大唐最高掌權者,才能給百姓謀福利,讓政令實行下去。
房玄齡撫須點頭,孺子可教也。
尉遲恭侯君集同樣暗自點頭,這小子品行也不賴,知道憂國憂民,是個好苗子。
王德偷瞄李世民一眼,又看看吳楓,此子以後前途無量啊!
“好好好,看來朕是不賞不行了,要是此圖紙能像你說的那般,不知會有多少人不會被凍死。”
“回頭朕讓工部即刻研究測試,隻要成功有效,定重重有賞。”
“來,這是朕貼身隨帶之物,今你獻寶有功,便賞賜予你。”
李世民解下玉佩,交給吳楓。
長輩賜不敢辭,收下謝恩。
“謝陛下!”
“謝陛下賞賜!”
吳老實父子同時躬身拜謝。
“老吳啊,這大雪之後,秦家村就靠你了,不要出現任何紕漏。如有什麼需求,去找吳國公、潞國公和魏國公都可以。”
“謝陛下,卑職自會儘心儘力,保秦家村無礙。”
“好!德啊!起駕回宮吧!朕累了!”
“是!”
“卑職(小子)恭送皇上!”
吳老實、吳楓躬身拜彆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