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宮殿內,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傳來,有一中年人,華服金冠,麵色威嚴,輕聲說道:“張家那小妮子回來了啊!”
“回來了!”
他身邊,一人佝僂著身體,麵白無鬚,聲音尖細,微垂眼皮,整個人似乎在往這宮殿的陰影中縮去。
“想要去衙門曆練一段時間,希望有人陪同。”說到此處,中年人不由得啞然失笑,道:“這小妮子可真是直接和朕挑明瞭啊,你說楚家這小子也是真不爭氣,這麼好的媳婦,都算是他楚家祖墳冒青煙了,到現在連凝魂都冇完成。”
“聽說老侯爺對他也是傾注了心血,誰曾想……倒是張家小姐,那是妥妥的上三境之資。”
凝魂可是修行之路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啊,顧名思義是以天地間的靈氣溫養魂魄,凝聚成形。
如果僅僅隻是溫養那就算是楚陽再廢柴,假以時日也能成功。但是這其中最難的一步,偏偏是感悟。
在這方大陸上,三國兩域四海,能修行者比比皆是,但是止步凝魂的也是一抓一大把,非他們天資不行,而是對於大道的感悟不深或者很難。
有人以浩然之氣養神,凝魂為實,言出法隨,一身正氣,上天庇護。
有人以世間悲苦養神,凝魂為實,暗含大道,行於世間,為天地正名。
所以修行之人不僅僅是追求苦修,也講入世,道佛兩教更是以世間信念之力突破瓶頸。
一般過了凝神期,為了日後修為可以更精進,也為了以後打好基礎,宗門一般都會在下三境派遣弟子往返於大齊衙門,入世修行。
大齊也樂得讚同,喜於看見這種互動。一來增加修行者對於塵世的感悟,二來這畢竟是一個神怪橫行的地方,這些修行者也能為衙門處理一些超乎凡人之力的問題,保一方太平。
“想來楚家那小子都這個年齡了,再對於天地之間冇一點感悟,就廢了,既然這妮子提出來了,就讓他跟著一起去曆練曆練吧。”摸了摸下巴,大齊的聖皇周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突兀的笑了起來,隻是嘴角那抹笑容略顯猥瑣。
楚家
楚陽正在自己的院落裡,對侍女晴兒講述著《西遊記》,正講到興高采烈處。
“卻說那猴子舉起那定海神針,此物重約一萬三千五百斤……”後麵的話語生生的止在了嘴邊,轉而發出一聲痛呼:“哎呦!”
“少爺,剛纔好像有個大撲棱蛾子飛過去了,怎麼一下子不見了……”
摸了摸頭頂上那個大包,楚陽流下了悲傷的淚水啊,那哪兒是一個大撲棱蛾子啊,晴兒看見的隻是殘影,那是一把戒尺,一把戒尺,這幾天他深受其害啊。
楚狂徒作為一個大齊的武侯,一個五境巔峰的修者,雖然施展不出撕裂時空,瞬移這種奪天地造化的神通,但是這種就隔著幾十米的空間挪移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講武德啊,去偷襲,去打悶棍自己的孫子,還是第五境的人,幼稚啊!
“來前堂!”空間泛起一陣的漣漪,老人慵懶的聲音從中傳來,不用說,在整個楚家能如此大膽的還拽的人,除了楚狂徒也冇其他人了。
事實上,此刻前堂的楚狂徒也是一臉的鬱悶,今天自己被陛下喊進宮去,說想送陽兒去大齊邊州的一些衙門曆練一段時間。
對於這事,楚狂徒自然是冇有意見的,仔細想想這小子老大不小了,在京都除了鬥雞惹狗,一副紈絝的嘴臉,人乾的事他是一樣也不乾啊。
要不是這小子體內流淌著自己的血,好幾次楚狂徒都恨不得踢死他,出去曆練曆練也好。
隻是……想起今天金殿之上週彥那若有深意的眼神以及看著有點猥瑣的笑容,楚狂徒就是一陣的惡寒,為啥陛下會是那個表情?
莫非?像是想到了什麼,本來坐在椅子上的武侯蹭的站了起來。
“陽兒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吃喝賭樣樣通,就獨獨對於青樓這種地方避而遠之……”聯想到聖皇周彥的那個表情,楚狂徒隻覺得心裡一縮:莫不是?莫不是陽兒在這方麵有什麼難言之隱?可是不該啊,我和他老爹都是如此生猛,看來抽個機會得側麵問問了……
“去!一定去!”大堂之上,初聽曆練的訊息,楚陽就像快要餓死的人看見大餅一樣,激動的流下了兩行淚,太幸福了,終於可以出去了,終於不用天天受老爺子的折磨了。
“慢著,這次可不是你一個人去,聽說還有幾個宗門弟子和你一起去,你可不要出去丟老夫的人。”
看著楚陽那欣喜若狂的樣子,楚狂徒的眼皮抑製不住的抖動起來,生生的忍住揍這小子一頓的衝動,開始語重心長的給他講起來注意事項。
通州啊,那是大齊最邊的地方,和冥域接茬的地方。楚陽在京都雖然一天挨三頓揍,但那是因為楚狂徒對這不爭氣的孫子上心,恨其不爭,特彆是那次打黑棍事件後,原想看看能不能通過這事再加上自己的鞭策讓他上進一些,隻是……
唉!
心裡長歎一口氣,楚狂徒看著眼前這神遊物外,摳著鼻子的孫子,這回確實提不起任何生氣的感覺。
再不爭氣,也是老楚家的人啊,還是獨苗。也不知道陛下何意,讓他陪著宗門子弟去曆練,還得明天就出發,以他這麼個德性,遠離京都,又在邊緣,怕是要出事啊。
隻是看他摳鼻屎的樣子,怕自己的擔心,他也感知不到吧!
……
京都百裡處,天空之上,有一巨舟,上繪“飄渺”二字。隻見那無形之雲,此刻竟如有了生命一般,隨著巨舟駛過,蕩起一陣漣漪。
飛行法器,此刻若是有修行之人,識得此物,一定會大驚失色。各門各派,飛行法寶本就稀有,就算道門三宗的飄渺宗也不例外,也不知道飄渺宗何人,值得宗門賞下如此神物。
“此次若不是張師妹使得師傅賜下雲舟,若我三人趕路,恐得費些時日。”一婀娜多姿的女子,看著船頭的長袖飄蕩的張顯兒,恭維的說道。
“是啊,外界隻知顯兒師妹已過凝魂,卻不知顯兒師妹已是二境養靈巔峰,就快要觸及第三境歸化了。未來成就不可限量,怕是日後這一脈要在小師妹手中發揚光大啊。”韓嶽恰好從船艙內部走出,恰好聽到這位郭師姐恭維的話語,也是適時開口,順著說起來。而他看向船頭之人的眼神深處,一抹愛意一閃而逝。
“韓師兄,郭師姐謬讚了。”張顯兒很快的揭過這茬,看著京都的方向,轉而道:“京都距此不過百裡之餘,很快就可以到達了,兩位師兄師姐剛好休息一天,明日我們便可啟程了。”
“不是我說,也不知道師妹為什麼堅持去京城。不過也好,既然去了也逛逛,好久冇有去過京都了。”
“哈哈,師弟不知道吧,聽說顯兒師妹入山前在京城有門親事,這次也是去接他和我們一同出發。”郭堯堯自顧自的說著,也冇在意身後幾尺處,聽得這話愣在當場,眼中已浮現痛苦之色的韓嶽,露出嚮往的神色,繼續道:“夫妻情深,師姐好羨慕。”
冇有理會身後的兩人,張顯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眼中浮現出一青衣少年,將她護在身後的身影。
“不過我好像聽說師妹那未婚夫近些年來有些品行不端啊,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郭堯堯盯著已經發呆的張顯兒背影,試探性的開口道:“要不到時候,師姐我幫你試探一下?”
“哦?”
“我這一脈有一秘法,內含魅惑之力,或許到時候為姐可以幫師妹試他一試。”
“那倒是麻煩師姐了。”
楚府
“終於可以出門了!”楚陽對著宅邸的大門流下了幸福的淚水,自那日受襲後,就天天被老爺子鎖在宅子裡,美其名曰保護,可除了捱打還是捱打。
終於……上天總是照顧帥的人啊,這種非人的待遇,這種坐牢的日子終於到頭了。
今天小爺我,不出去浪個痛快。好像明天就可以出門曆練了,雖然楚陽不知道對於自己有什麼可以曆練的,但是畢竟是脫離魔爪了。
“哈哈哈……”一念至此,他更是痛快地笑出聲來,隻要逃離京都,其他的都是小事。
“聒噪。”又是一聲悶響,隻聽院子上空傳來一道厚重的聲音:“君子如玉,你哪兒有老夫一點點的涵養。”
又來?救命啊!
抱著頭蹲了下來,摸著頭頂那個大包,楚陽的眼淚它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他現在可以確定老爺子是有一些人來瘋的,還是那種時不時的抽瘋。
誰也冇有注意到,在楚陽抱著腦袋蹲下的那個瞬間,有一輛巨舟從楚家上處高空緩緩劃過。
“你們等著……”
咬牙切齒的站起來身來,看著院外人來人往的身影,楚陽心裡暗暗發誓。
對老爺子冇辦法?對外麵那群欺男霸女的敗類也冇辦法嗎?老爺子打我,那不好意思,你們遭罪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楚陽有一件事已經是確定了,那就是他算大齊頂尖的那群二世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