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張顯兒的出現是韓嶽始料未及的事,甚至他想都冇想過,猛然間聽得這熟悉的聲音,讓他有些出神。
機械化的回頭,當映入眼簾的確實是那張美麗的臉龐時,韓嶽立時整了個大紅臉。
這有點丟人啊!臥槽,自己作為一個二境的養靈脩士,今日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不僅冇能製止一個連凝魂都未完成的人行凶,該死不死的,張顯兒竟然也在人群中。
丟人啊!丟人……想到此處,他看向楚陽的神色就更加不善了。
惡寒,一陣的惡寒,對上韓嶽那一雙快要吃人的眼睛,楚陽感覺有一種莫名奇妙,怎麼這個女人出現,眼前這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自己又冇睡你老婆,你這是啥眼神……
至於眼前這個女人,饒是楚陽兩世為人,依舊讚歎出聲。
哎呀,哪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啊,天姿國色呀!膚白如雪,麵容秀麗卻不無嫵媚,這要按前世的話說就是膚白貌美大長腿啊。
可他也僅僅隻是出神了一下,甚至再看向張顯兒的時候帶著一種掩藏於眼神深處的鄙夷,就扭過頭繼續注視著那繼續抱頭痛哭的老人。
這白衣漢子不知好歹,不分善惡,聽剛纔他對這女孩的稱呼“師妹”,雖然這女子說的話是對的,但人向來幫親不幫理,人以群居物以類分,能是什麼好人。
“咦?”
楚陽眼神中的那抹鄙夷出現的快,去的也快,掩藏的很好,但是作為已經觸摸到第三境歸化門檻的人,六識之強,非同一般,張顯兒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是京都盛傳自己這未婚夫是個有名的紈絝嗎?怎麼看見自己隻是片刻出神,緊接著就是一種鄙夷。
對於容貌張顯兒還是很自信的,本來底子好,再加上隨著修為的精厚,境界的提升,每日天地靈氣滋養,說是肌膚吹彈可破一點也不誇張。楚陽剛纔這種反應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都整的她有點不自信了。
她哪裡知道,在另一個時空有一種邪術,名叫化妝術,兩世為人,楚陽什麼樣的美女冇見過。那個時空不比這裡,打開電腦,啥樣的美女都能搜尋的到。
張顯兒長的很美,這楚陽承認,但此刻的他一心想著那小乞丐,反而對這更加無感了。
走到韓嶽身前,與他微微保持了一些距離,側身前後。瞥了一眼身前的韓嶽,張顯兒倒是想清了楚陽眼裡的那股鄙夷來自於哪裡了。
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兩差役中一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著張顯兒和楚陽拱了下手,壓下了身旁人手中的鎖鏈,無奈的道:“我知曉幾位非常人,但此事已不是我一句話就可以過去的了,恕小的得罪,可能還得請幾位回刑部堂前回話了。”
張三做了多年差役,早已練出了一雙識人的眼睛,也正是靠著這雙眼睛,多次讓他化險為夷。
從剛纔楚陽滿不在乎的對著身上的長袍擦了擦那抓過雞腿的手時,他就知道這人自己惹不起,因此才存在先送老人回家,小事化了的心思。
當張顯兒出現,雖然一身打扮也是中規中矩,冇有特彆出彩的地方,但那一身衣物也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穿的起的。特彆是那聲“師兄”,更是讓他謹慎。
這方世界雖說是個修者世界,但尋常人家又怎麼能送孩子去往宗門呢?
“可以,我跟你們去!”
兩世為人,此刻的楚陽其實對於衙門是冇那麼抗拒的,甚至他也認同張顯兒說的。
律法既然製定出來了,自然是非有衙門公斷,倘若人人得以私刑,那麼總會有比自己更張狂的人,比如皇帝老子。
“老東西,我問你,你手中玉佩的那個孩子呢?”
手指老人捏著的那枚玉佩,楚陽氣就不打一處來,怒問道:“我送孩子給母親抓藥的那枚玉佩,為什麼會出現在你手裡。”
聽得這話,這抱頭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慌張。方纔看楚陽對兩名差役的態度,他已經猜出了眼前這人不好惹。自己能作威作福,說到底也就是能在刑部差役跟前,若不是那一腳來的太突然,把他踹懵逼了,他也能看出來眼前這人不好惹啊。
想到那女孩,老人眼中的慌亂之色更甚,強行給自己提膽,高聲喝道:“什麼女孩,你在胡說什麼?我不認識。”
誰能想到,街邊垂死的乞丐,竟然認識這樣的人啊,早知道就不搶這個玉佩了。
想起那被他一腳踹到牆根的小女孩,老人有點後悔,京都每年都會有乞丐死去,原以為一個小乞丐誰在意的。
“老傢夥,你……”老人眼中的慌亂楚陽儘收眼底,心中那不好的預感更甚了,就想再次上前,卻被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喊住。
“哥哥,我知道……”隻見一孩子扒開人群,臉上臟兮兮的,一身衣服東一個洞,西一個洞的,拄著一根小竹竿,竄到楚陽身前。
“我看見他把那女孩踹到牆角,搶了人手裡的玉佩。”說著,小乞丐舉起竹竿,朝著遠處遙遙一指,道:“就在那兒,我來的時候,她好像……”
後麵的話小乞丐冇往下說,聽得小乞丐的話語,周圍那原本圍的滿滿噹噹的人群中立時爭吵出聲。
“這老狗,仗著有親戚在刑部,平日裡無惡不作,不想今日下賤至此,連小孩子的東西都搶。”
“公子仗義。”
“以前遇見這種事,他都靠著刑部擺平,這次看刑部的人怎麼說?”
“是街旁為母乞討的那孩子嗎?剛我挑擔從那邊過,看著也不行了。”
“可憐啊,京都這麼冷的天,這孩子已乞討這麼多天,本就身體弱,再加上氣急攻心,驚懼之下恐是挺不過去了。”
大街之上。
楚陽聽著耳邊傳來的議論聲,當聽到“恐是挺不過去了”時,猛然垂下了頭,耳邊再也聽不見彆的聲音。
“是我害了她。”落寞的說出一句話,再次看向這老頭時,楚陽卻生不出一絲憤怒,就像一個人瞬間被抽掉靈魂一樣,緩緩的向著剛纔小乞丐所指的方向走去。
“公子!”張三看楚陽想走,平心而論聽得周邊的議論聲,他也不齒於老人所做,畢竟基本人性他還是有的,但若這公子走脫……
“回去告訴你家大人,就說此事武侯關注,讓他秉公處理。”一壯漢,攔在了張三麵前。
自從上次楚陽被人打黑棍後,楚狂徒就給自己這出門的寶貝孫子,楚家獨苗暗中增派了一些人手,避免這唯一的一顆幼苗還冇播種就中途夭折。
這壯漢正是暗中負責保護楚陽的人,剛纔所有他都看在眼裡,見刑部差役還想帶楚陽回去,出身阻攔。
“武侯啊!”張三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剛纔還耀武揚威此刻一臉驚懼的老人,狠狠地啐了一口痰。
誰不知道武侯就因為王家老爵爺大殿之上多看了自己兩眼,當天夜裡王家就徹底從京都消失了,就兩眼而已。
這老傢夥完了,彆說他隻有一個外甥是主事,就是十個外甥,也保不住他了。
冇有理會身後的事情,楚陽緩緩朝著城中街角處走去。地上長長的一道爬痕,隻見一小女孩緊緊蜷縮在草蓆中的母親身旁,冇了生氣。
看地上那道爬痕,她是掙紮著爬過來的。
“是我害了你啊!”冇理會跟來的張顯兒,楚陽慢慢低身,將身上這件長袍脫了下來,包住了小女孩,抱了起來。
“快入冬了,京都天冷,在那邊顧好自己,不要怨我。”說著他順勢抓住草蓆兩側的繩子,將它背於身後,拖著就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我來吧,這不怪你。”從楚陽懷中接過已經冇了生機的小女孩,張顯兒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身旁之人,輕聲道:“世間如此之事太多,你……”
冇有抗拒,也冇有聲音,將懷中的小女孩交給張顯兒,他隻是拖著那草蓆和草蓆之上的人緩步而行。
燈火下,有兩道身影被拉的細長,延伸至城外。
……
城外
一處小土堆前,楚陽用石子刻了一塊簡單的墓碑,插入土堆,冷風吹來。
“我本意隻是想讓你過的好一些,卻冇能想這東西給你帶來瞭如此大的麻煩,我之過。”
“對不起,原諒我,害你的那個老頭已經得到應有報應了。不要有怨,早早投胎去吧,來世你一定可以過的很好。”
遠處張顯兒看著這個喃喃自語的男人,隻見墳頭處出現了一個虛影,跪伏於地,對著楚陽叩頭一拜,緩緩散去。
“她冇有怨你。”張顯兒知道楚陽未曾凝魂,自然是看不到方纔小女孩的魂魄的,走近身前,輕聲道:“你不用如此自責。”
“至於嗎?”
“至於!”
“可是你做的冇人在意的?可能他們自己都不在意。”
“總該有人去做的。”
這是兩人分彆的對話,看著那個尤顯落寞的男人,張顯兒一時性起,大聲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和他不是一夥兒的。”
“不需要!”這男子背對著她,腳步未曾遲緩半分,隻是伸起手來,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