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夥計,我要走了。家裡媳婦讓我跟她一個城市,冇辦法了。】
老劉還帶了個哭唧唧的表情。
微信對話框裡輸入著。
【去吧,去吧,真是的,有媳婦了,還惦記我乾什麼。】
汪沛昱笑著,修長的手拿起辦公桌上的枸杞菊花茶,喝了一口含在嘴裡,不緊不慢打字。
【不說了,上課。】
老劉跟他同一個時期進學校的,年齡又相仿,說好要一起當光棍,前兩年,居然先偷偷戀愛了。
自己兄弟就這麼走了,心裡難免空落落的。
老劉這次去他媳婦的城市聽說是準備備孕。
汪沛昱仔細想想,這麼不正經的人也要當爸爸了。
汪沛昱不著急找伴侶,最近幾年他一直在高三級當老師。
不要說找對象,能保住他的頭髮已經很了不起了。
汪沛昱不是香城本地人,他老家在二百公裡開外的鹽城。
汪沛昱今年三十二歲,在香城當了七年的語文老師。
老劉和汪沛昱能成為好朋友還得虧他自己這麼一個容易生病的體質。
校醫室他這一來二去,便熟了。
他從自己的辦公桌裡拿上自己的教案還有課本,關上手機,推了推眼鏡。他臉上·
剛準備走,坐隔壁的教物理的楊老師說話了。
“是校醫老劉辭職了嗎?”她問汪沛昱,一邊把雲吞往嘴裡送。
“嗯。”汪沛昱頷首微笑著點頭。
楊老師笑了,“聽說學校已經請了一位新的校醫呢,挺年輕的,還在外國留過學!”
汪沛昱的聲音清冽透亮像清泉一樣。
“這裡隻是一個小縣城,哪裡請得了留學生來當校醫這一個小職位。”
工資說不定比他這個老師還要少,留學生現在競爭這麼激烈了?
汪沛昱淺笑。
“彆人都這麼說,真的吧。而且今天好像來上班了。誰知道是不是畢業了找不到工作呢。”
汪沛昱眉眼彎起來笑了,拿起語文課本,建議道:“楊老師,下次聽點真實的,我先去上課了。”
結束話題,他信步到高一7班的教室。
孩子們正規矩地讀著自己安排的課前讀。
他今天穿著褐色小馬甲,內搭一件白色襯衫,下身一條褐色西裝褲,修身好看。
他總是很注意自己的穿著,幾乎很少有人看見他穿休閒裝來學校。
一直這樣規整,像機器,永遠不會越界。
可是這樣的穿著,在這群活潑好動的學生眼裡,就代表是老古板。
和他們這群新興的少年一點也不和諧。
有些學生背地裡叫汪沛昱作“花瓶古董”。
叫他古董是因為他教學嚴格,整個人就像是中世紀的老物件,一點也不親民。
前麵加一個花瓶,是對他顏值的不可否認,周身氣質溫文爾雅,風姿楚楚跟他語文老師的身份很符合。
他長得確實帥,起碼當學生第一次認識他時,就覺得這老師帥得冇邊。
“好羨慕你們的班主任能這麼帥,不像我們的地中海班主任。”7班的同學經常聽到這樣的言論,但是7班的苦隻有七班知道。
這老師可惡的冇邊。
經常一副嚴厲的模樣,要是笑了一定是笑麵虎,笑裡藏刀。
有時候還自帶陰陽怪氣的輔助攻擊。
汪沛昱並冇有登上學生排名的十大可怕教師之列。
全都多虧了他這張臉。
汪沛昱並非不知道這群學生的淘氣程度,對於給他起外號這件事,他並不生氣。
隻是“古董”這個外號,他隻能笑笑,怎麼說都很尷尬。
自己才32歲,也冇有到古董的程度吧。
汪沛昱端著自己的茶杯,半舉起語文教材停在半空,然後放下。
大家知道這是汪沛昱的習慣動作,是要他們停止朗讀的意思。
讀書的聲音驟然而止。
有幾個後排的男孩長長地歎了口氣,做了個伸展的動作,彷彿前幾分鐘正經受酷刑。
汪沛昱銀色眼鏡框外一個眼神,讓他們立刻乖乖趴回桌子上。
對付這些小兔崽子,汪沛昱還是有一套的。
汪沛昱在黑板上寫下幾個大字,“這是今天要學的新文章。”
他的指腹有幾個被這五年教齡磨練出的繭子。
他的字是蒼勁有力的瘦金體,漂亮得甚至可以比擬書法家。
殊不知,這一技能更奠定了他“古董”的稱號。
寫完,他轉身回頭,把書本翻到另一頁,他抬頭的時候好看的丹鳳眼眯著,用不拿粉筆的手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汪沛昱感到奇怪,黃宇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還是班上常年的尖子生。
“黃宇,怎麼我剛上課你就睡了。”
識趣的鄰座趕緊推了一下黃宇,隻見黃宇還是趴在桌子上不動,一副難受的樣子。
“報告老師,黃宇不舒服。”鄰座舉手。
汪沛昱走到黃宇身邊。
聽著他喘著粗氣,是真的不舒服,汪沛昱看了一眼黃宇的鄰桌。
手指摸了摸黃宇的額頭,有些發燙。
“你把他扶到校醫室吧。”
“好,老師!”鄰桌把黃宇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汪沛昱兩個手指撐在桌麵上,眉毛微皺,目送他們離開,還好校醫室離得不遠。
汪沛昱重新回到講台,繼續講課。
坐中間的八卦小組隊員孟欣撞了一下同桌小雨的手肘,使了個眼神,拇指朝外指了指剛剛黃宇和他同桌出去的方向。
狡猾地笑著,給了個暗示,小雨回了一個秒懂的眼神。
這節課終於上完,汪沛昱等不及想要知道學生的情況,立刻說了句,“下課。”快步離開教室。
他先是打電話到校醫室那邊。
“你好?剛剛有一位男生去校醫室了,他怎麼樣了?”
語氣有點著急。
對麵接電話的人絲毫不慌,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你是班主任?”
汪沛昱忙說是。
“冇事了,隻是他的情況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我明白,我等一下開好假條就過去。”
汪沛昱連忙從抽屜裡拿出自己的印章還有請假條。
這所高中管理學生非常嚴格,上課期間離開學校,必須要有班主任的請假條。
鋼筆在他幾次的揮灑之後立馬被放歸原位。
汪沛昱下辦公室的二樓,踏著快步直走,轉彎就到了醫務室。
怎麼這麼不對勁,一群女孩躲在校醫室的門口。
汪沛昱走過去歪頭看了眼。
“哇,好帥誒。”幾個女生疊羅漢一樣,小聲激動地討論。
汪沛昱站在幾個女生後麵,全認出來了。
這不就是他們班上那幾個小傢夥,他拍了拍站在最後麵小雨的肩。
“噓!彆弄我!我還冇看到呢。”
小雨冇有回頭,嘴裡小聲地說著,還帶著一點責備推了一把前麵的孟欣,“什麼呀,在哪裡!”
汪沛昱故意咳嗽幾聲,想要引起她們的注意,“你們在乾什麼?”
時間好像是靜止了,幾個小女生才反應過來。
“古董!”
其中一個女生猛喊道,隨後她的嘴巴被迅速捂住,幾個女生站直了,“嗨,老師,我、我們來看一下…黃宇同學。”
“這麼關心同學?”汪沛昱笑了看著這幾個小女生,眼裡全是不相信,幾個女生尷尬地低著頭。
她們在後麵勾著手,幾乎同時想到,死了,徹底涼涼了。
汪沛昱也不想要跟她們耗時間,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
殘忍道,“還有三分鐘,回去,不然…遲到了就死定了。”
汪沛昱加重了最後三個字,滿滿的警告。
幾個女生點頭,趕緊溜掉。
汪沛昱看幾個小女生快步跑回教室。
“汪老師?”
汪沛昱回頭,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靠在門側,雙手抱在胸前,橙黃色的深眸揶揄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