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一渡少年郎 第8章

在本該無人知曉的地方靜悄悄地沉落在冰冷的湖底，可他破浪而來，他是為了我而來。

“那帶我去看傳說中無儘涯的粉鯨，看到了我就不自殺了。”

“好啊。”彆那麼快答應啊！混蛋！冰封的湖麵傳來一聲“哢擦”的解凍聲。

“你為什麼……知道我……”

許溪知和季臨青走回小巷中，此時已夜深街上已無什麼人，隻有幾盞店門前昏黃的燈盞在跳躍地閃爍著。不遠處傳來更夫“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悠長的吆喝聲。

猶豫了很久，許溪知磕磕絆絆地問他。季臨青用手枕著腦袋，眼睛看著前方的路，“還不是你那個踹了我的小寵物，哭得一臉稀裡嘩啦地來找我說你不見了，就……分開找你嘍。”

許溪知經他這麼一提，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踮起腳，湊近季臨青，細看著他的臉。季臨青被她突然靠近，腦袋不自然地往後躲了下。“你……你乾嘛？”

果然左臉那還是有點腫，想起之前自己“我會對你負責的”那句話，許溪知臉頰不免有些泛紅，“你先到我屋裡來一趟。”我給你上點藥。

季臨青越看她越覺得詭異，尤其是她臉頰紅紅的還說出那種匪夷所思的話。她不會……？！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兩隻手抱住自己，“許溪知，我告訴你，你也是半個修士了，雖然菜得很！但你也不要學凡人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是個道士我不能娶親的！”

許溪知越聽，眉頭就跳得越高，拳頭也越癢。在她終於忍不住去捶他的時候，“呔！哪來的水鬼！吃俺一腳！”該死，這熟悉的感覺，許溪知慢動作轉頭，就被一隻從天而降的腳踹了臉。

小紅花從天而降，自覺自己像個英雄一樣，它刻意裝出深沉的模樣。“冇事吧你，狗東西。”糟糕！說太快好像說漏嘴了！

“好嘛，打一邊就好了，為什麼要一人打一邊嘛？”小紅花摸著自己兩邊腫如饅頭的臉頰委屈巴巴地說。季臨青感覺到拳頭上的青筋又跳了跳，小紅花馬上察言觀色地道：“冇，冇，這是我應該的。”，然後它又仰頭看向右臉腫成一邊的許溪知說：“我這不是冇認出你來嘛，溪知，你怎麼解了我們的生死契？還有你怎麼衣裳都濕透了？”

許溪知不知道要怎麼跟它說，半響也隻是吐出了句“錦瑟死了，我也……”，眼看著半天哄好的人又要陷入低沉的情緒。“欸，欸，不是說去你屋那嗎？走吧走吧，趕緊回去收拾一下，我們明早就走。”季臨青連忙打岔。

“明早就走？這麼快！”

“去哪啊？去哪啊？你倆帶上我啊！”

"纔不帶你！誰叫我是狗東西！"

“嘶，彆亂動啊。”許溪知拿著藥，看著總在亂動的季臨青，語氣不好地說。季臨青耳朵有點點泛紅，他梗著脖子說：“我就不能自己上藥嗎？”讓一個女孩子靠這麼近，像什麼樣！

許溪知不耐煩地直接將藥壓在他腫脹的左臉上，力道大得讓季臨青發出一聲痛呼。好傢夥！

“現在該我給你上藥了吧！”季臨青陰惻惻地說，想要報複回來。

“嗬，這就不勞季公子費心，夜這麼深了，還是早點回去吧。”許溪知直接把他推到門外。

“你！”話都冇說完，許溪知把門一關直接拍到了他的臉上。季臨青站在門外生了會氣，“明早卯時老巷包子鋪，我等著你。”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莫名其妙！笑什麼！季臨青在心中暗罵自己。

屋內，許溪知靠在門上，嘴角也勾起了連自己都冇有察覺到的微笑。

天一剛剛放亮，許溪知就跨著行囊，肩上趴著還在打瞌睡的小紅花 。她先敲了敲老中醫的房門，“誰呀？”早起練五禽戲的老中醫被打斷，不耐煩地打開房門，看見是許溪知，還這副要走的模樣。

“哼！要走了？不想在我這乾啦？”老中醫氣呼呼地把鬍子吹了起來。許溪知正經地向老中醫鞠了個躬，“感謝您這些天對我的照顧，這回我真的要走了。小四哥……那兒，我就不去了。您幫我轉告他一下，我也很感謝他。”

老中醫又吹鬍子瞪眼起來，半響冇說話，好半天從身上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個錢袋子來，將裡麵的碎銀倒出來一點，全塞給了許溪知。許溪知不要還被老頭又瞪了一眼，隻好收著。

老中醫擺擺手讓她去吧，活了大半輩子，也知道有些人可能就見這麼一次麵，歎息著說：“有緣再見吧。”

從藥館出來，許溪知還有點傷感，低著頭慢慢地走到了老巷的包子鋪，懷裡突然被扔了一袋包子。她抬起頭一看，迎著朝露的方向，少年懶洋洋地掛了抹笑。

“你怎麼背了個這麼大的筐子？”許溪知好奇地問。

季臨青向她展示了一下，把那橫幅掛起來直接就可以在路上擺攤算命了，“我這，身家寶貝都在這裡了！”季臨青驕傲地拍拍自己的竹筐。

好像傷感的情緒一下子都跑光了，看著旁邊的季臨青，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許溪知又麵帶眷念地看著這個繁華喧鬨的小鎮，人們對之前這裡出現過魔族的事情一無知覺，隻是津津樂道於鎮長府邸的人和異邦商隊一晚上的離奇死亡。之前那些被綁過去的女孩都被抹除了記憶，所有人都遺忘掉了，隻有許溪知記得有多麼慘烈。

不過……許溪知看了看趴在肩頭的小紅花，又看了看走在前麵的季臨青，然後堅定地向著朝陽跑去。

“喂！你一下子跑那麼快乾嘛。”

“你管我！”

未來的故事，又會發生什麼，誰知道呢？

走了一路，剛開始許溪知和小紅花還興致勃勃，到後來許溪知累的撿了根樹枝撐著走，小紅花累的舌頭都吐了出來，到最後小紅花直接偷懶悄悄地飛進季臨青的竹筐中，許溪知已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看著前麵依舊健步如飛的季臨青，買馬……就是許溪知最後的念頭。

“我們今晚就到這休息一下吧。”許溪知熱淚盈眶，終於聽到這句話從季臨青口中說出來，她已經累得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季臨青利落地把竹筐放下，把酣睡的小紅花震得掉了出來。“我說你躲哪去了，你在這躲懶啊！”許溪知抓起它，小紅花無辜地眨巴著它的小眼睛。

另一邊，季臨青已經熟練地搭了一個簡單的煮飯的地方，也把火生好了。“需要我做什麼嗎？”許溪知湊過去問他，“你會抓魚嗎？還是我來吧”看到許溪知心虛的模樣，季臨青直接說。

“我來幫你。”許溪知提著桶亦步亦趨地跟在季臨青的後麵。季臨青挽起褲腿直接下了小溪，他眼神極好，身手又快，一抓一個準，不一會兒抓了五六條。

“走吧”季臨青上了岸。

“這就走了？”許溪知可惜地看在小溪裡不斷遊動的魚。

“都是些小魚，放他們一馬。”季臨青促狹地眨眼，開了個玩笑。

回來之後，烤魚又是季臨青一手包辦。“看不出來，你手藝蠻好的嘛。”許溪知吃著香噴噴的烤魚，不遺餘力地誇讚他。小紅花也吃得肚兒溜圓，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好像遠離人居住的地方，星星就特彆的多。就像今晚，漫天的星星，鋪滿了整個天空，溫柔地閃爍著。許溪知也仰起頭欣賞了會，感覺到難得的平靜。

“螢火蟲欸！”許溪知突然激動地拉了拉季臨青的衣袖，不遠處的草叢上方閃爍著點點瑩潤的光輝。

說實話，這樣的景色，季臨青一個人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他總是一個人沉默地看著大自然饋贈的奇景，每當他有想說點什麼願望的時候，四周隻有被風吹得沙沙響的草輕輕地迴應他，又好像冇有什麼說的必要了。

看著許溪知激動的臉，她滔滔不絕地表達自己自己的欣喜，季臨青的嘴角勾起了柔軟的弧度，悄悄地伸手想幫她拿掉頭髮上的草屑。

“你乾什麼？”許溪知的臉又開始發燙了，心底的湖麵像是被一隻蜻蜓悄悄地點了下水麵，泛起層層的漣漪。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一下子被抓住的季臨青也有點尷尬，耳朵通紅，他攤開手給她看，隻不過是草屑而已。

許溪知尷尬地說：“還是看看螢火蟲吧，哇還飛得挺高的。”

季臨青難得一次的冇有反駁她，他摸著腦袋磕磕巴巴地說：“還……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