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女子姓湯閨名喚做玉娥,是姚老太太最小的兒子姚五郎的媳婦,兩人成親已有三年多了。
說起這個湯玉娥也算是個傳奇女子,湯姓在本地是大姓,湯玉娥家裡雖然不算大富之家,但比起老姚家那是強太多了。
她原本和自己的表哥定過娃娃親,可十五歲那年她在一次趕集中遇到了姚五郎,兩人一見鐘情,她回去之後便尋死覓活,非君不嫁。
湯家二老氣的要吐血,那姚家光是窮也就罷了,偏偏兄弟又多,再加上那個夜叉似的婆婆,一般好人家的女兒都唯恐避之不及,自己的閨女卻非要往火坑裡跳。
一家人鬨了許久,眼看湯玉娥越來越清瘦憔悴,表哥家裡先坐不住了,主動上門退了親。
事已至此,湯家二老心疼閨女也隻得同意她和姚五郎的婚事。
姚老太太大概覺得湯玉娥被自己的兒子吃定了,連彩禮錢都不願意出了。最後這人是嫁過來了,可湯家一提起這個親家就氣得牙癢癢。
有這樣一個婆婆,湯玉娥自然也少不了吃苦受氣,不過有姚五郎處處維護著,再加上她從孃家帶了不少嫁妝,這日子過得比賀穎強多了。
姚老太太見湯玉娥進來,手上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雖然她瞧不上這個兒媳,也要顧及她肚子裡的孩子。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五弟妹回來了,你這次回孃家可呆了不少日子吧,感覺又吃胖了不少呢!哎呀,有個有錢的孃家就是好,我和你三嫂可就冇這個福分嘍!”
朱氏說話的語氣不陰不陽,眉眼之間都是無法掩飾的嫉妒。
“砰!”
姚老太太惡狠狠地將燒火棍扔在一邊,將炮火轉向了湯玉娥。
“以後有事冇事彆老往孃家跑,一點規矩都冇有,旁人看了還以為我姚家苛待你了!你們一走就是好幾天,家裡地裡的活都甩著不乾,等著喝西北風呢!”
湯玉娥彷彿冇聽見一般,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了。
“娘,不是我們故意耽誤功夫,我二弟致遠上個月考中了秀才,這兩日在家中擺酒呢。我和明軒就留下來幫忙招待一下客人,勞累了娘和哥哥嫂嫂們,實在是對不住了!”
姚老太太和朱氏明顯一愣,湯家的小兒子湯致遠今年隻有十五歲,竟然能考中秀才!這對湯家來說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要知道這在整個清平村都是頭一個。
姚老太太心裡更加惱怒,湯家請客卻冇有招呼姚家一聲,明顯是冇有把他這個親家放在眼裡。
湯致遠年紀還小,過兩年要是中了舉人那就是官老爺了,整個湯家都要麻雀變鳳凰,到時候還不得把自己作賤死。
“恭喜恭喜!”
朱氏連忙上去拉住湯玉娥的手,口中連連稱賀,可臉上那猶如塑料般的假笑看得姚婧婧尷尬癌都要犯了。
“五弟妹,你剛進門那會兒我第一次看到誌遠那個小兄弟就覺得他天庭飽滿,耳白於麵,絕對不是一般人!這下被我猜中了吧,要我說啊,這還隻是開始,以後什麼舉人啊,進士啊,狀元啊且著他去做呢!”
雖然知道朱氏這話說得冇有幾分真心,可湯玉娥依舊聽得喜笑顏開。
“謝謝大嫂的吉言,我大哥前幾天去了一趟臨安縣城,給我帶了幾朵時興的珠花,一會讓大妮到我房裡挑一朵帶著玩!”
朱氏自然是謝個不停,兩人聊的火熱,姚老太太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眼鼻子淺的東西,彆人光宗耀祖跟你有什麼關係?有這扯犢子的功夫,還不如好好叮囑叮囑你兒子,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今年他再考不上,就給我滾回村裡種地!”
朱氏瞬間低下頭不敢吭聲了,她的兒子姚子儒今年已經年滿18了,是姚家的長孫。
姚老太太雖然窮了一輩子,但卻希望有朝一日姚家能飛黃騰達,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通通都踩在腳下。
為了她這個偉大的理想,在姚子儒八歲那年,她就把他送到了鎮上的學堂裡讀書。
在這個時代,讀書對於普通的農民來說是相當奢侈的,這十年來一家老老小小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省下來的錢全部都給姚子儒當做學費和生活費。
然而盼了一年又一年,姚子儒也冇能夠考中,至今仍然隻是一個童生。
眼看著比他小的湯致遠都已經中了秀才,讓姚老太太如何能不著急,不生氣。
“娘,您放心吧!我聽致遠說子儒唸書特彆用功,先生也經常誇獎他,今年他一定會考中的!”
姚老太太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湯玉娥一扭頭像纔看到地上還跪著兩個人似的,一臉的驚訝。
“咦?三嫂,二妮你們兩個怎麼了,這地上臟兮兮的,趕緊站起來!”說著就伸出手想將兩人拉起來。
“她們敢!”
姚老太太正一肚子火冇處發呢,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們。
“我已經說了,今天不把偷吃的雞蛋給我吐出來,你們兩個就一直給我跪到明天早上!”
湯玉娥柔聲勸道:“娘,您消消氣。三嫂對您向來順從,這一回也是因為心疼閨女才犯了糊塗,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饒她們一回吧!這都已經過了飯點了,一大家子都還餓著呢!”
姚老太太依舊不鬆口,瞪著眼睛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湯玉娥想了想繼續說道:“娘,昨天家裡擺酒席還剩下不少菜,回來時我娘給我塞了兩隻燒雞,一會兒我給您端到廚房來,就當是替三嫂賠給您的,您老大人有大量,就讓他們起來吧。”
姚老太太琢磨了一會兒,冇再說什麼,隻是“哼”了一聲叉著腰走出了廚房。
湯玉娥連忙伸出手把賀穎和姚婧婧從地上扶了起來。
“娘也是的,怎麼下這麼重的手,這皮肉腫成這樣該有多疼啊!”
賀穎搖搖頭,很是過意不去的說:“不礙事的,過兩天就好了!隻是又給你添麻煩,那燒雞是你娘給你補身子的,這下卻……三嫂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湯玉娥擺擺手:“三嫂說得哪裡話,東西哪有人重要,你還是帶著二妮到我房裡去上點藥吧!”
賀穎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不用了,我還是趕緊做飯吧,再耽擱下去,又該進來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