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長,三妹為幼,聖人言要敬長憐幼,這‘敬’是排在前頭的。”
“可三妹故意刁難讓女兒走奴才走的角門在先,不管不顧用鞭子抽我和我娘在後,其間更是伴隨著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對我這個長姐真真是半點敬重也無。”
“女兒受刁難時不見爹爹您,女兒受鞭打時不見爹爹您,女兒受辱罵時也不見爹爹您。”
“如今我這做姐姐的要教教妹妹規矩,爹爹終於出來,卻是把女兒給怨上了。”
風一夏直直看向風海天,纖長的眼睫上下一翕,兩行清淚便驀地淌了下來。
可她仍舊要笑,哪怕笑得比哭還難看。
“爹爹,您何至於偏心至此,難道,我就不是您的女兒了嗎?”
這發自肺腑的一聲泣血控訴,逼得風海天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半步。
他完全不敢去看風一夏的眼睛。
“嗚……嗚嗚……”
旁邊驀地響起一道嗚咽聲。
風一夏扭過頭,“娘,您怎麼了?可是傷口疼?”
“娘……娘不疼……娘是在……是在替你疼啊……”
周姨娘哭的兩眼紅腫,上氣不接下氣,明明之前已經狠狠大哭了一場,可那委屈卻好像倒不儘似的,依舊潮湧般通過眼眶往外湧出,止也止不住。
用力將女兒抱住,她像個孩子般嚎啕起來,“夏夏!我可憐的夏夏!”
她這一嚎碧綠也忍不住哭了。
冇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家小姐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親爹的厭惡,嫡母的冷漠,嫡妹的打罵,刁奴的折辱……單拎出一個就已經足以讓人痛不欲生,可這些卻儘數被加諸於一個小小的孩子身上。
這或許就是自家小姐飛蛾撲火般愛上寒王的原因。
她愛的不僅僅是寒王這個人,還有那能帶自己脫離苦難生活的強大力量,還有那對美好新生活的一切幻想。可惜她不知道,嫁人並非脫離苦海,等著她的將是另一個地獄。
三年的婚姻生活,生生消磨掉了小姐最後一線生氣。
曾經有一度,她甚至覺得小姐可能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萬幸,萬幸……
跟著撲過去將人抱住,碧綠哭得撕心裂肺一般,“小姐,您好苦呀!”
春蘭,夏菊,秋荷……
幾個丫鬟受她倆感染,也一個個走上前和她們抱頭痛哭。
逼仄的院子中,一時儘是嗚咽聲。
那些個侍衛倒是冇哭,但一個個俱是用無比仇恨的眼神看著風海天幾人。毫不懷疑,若是風一夏朝他們下令,他們立刻就能將這風家父女三人給剁了。
現場的氣氛肉眼可見變得緊張起來。
偏生有人冇眼色,不過纔剛脫離了困境,立刻就又張牙舞爪起來,“煩死了!哭哭哭,哭屁啊哭!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當中有誰死了呢。”
“你!”風一夏這邊的人俱是怒目而視。
風詩語已經躲到了風海天身邊,自以為冇人能再拿自己如何,說起話來越發冇了忌諱。
高抬下巴,她直接從鼻腔中哼出一聲,“難道本小姐說錯了嗎?你們看看有誰會對著個大活人哭,都是那人死了,一幫孝子賢孫才……”
“啪!”
清脆的耳光聲,一把截斷了她後麵的話。
風詩語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不敢置信的尖叫,“二姐,你乾嘛?”
“我還要問你做什麼呢!”風紫玉用無比嚴厲的目光逼視著她,“對自己的長姐居然張口賤人閉口賤婢,還用上了鞭子,我看你怕是被鬼迷了心!”
“什麼長姐?”風詩語跳腳叫罵,“一個賤婢生的賤種,也配……”
“作死的東西,還不閉嘴!周姨孃的家世雖然不如咱們孃親,可在被納入府中以前,那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兒,何來賤婢之說?至於長姐,她是周姨娘和爹爹的女兒,身體裡流著和咱們同樣的血液,若她是賤種,那咱們是什麼,也是賤種嗎?”
“一個姑孃家,整日舞刀弄劍也就算了,居然還滿嘴的汙言穢語,哪有一點高門世族千金的樣子?我看娘真是把你給慣壞了,慣得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
雖然出生將門,但風紫玉打小接受的是文人的那一套,言行舉止無一不文雅。
加上她城府極深,又擅長偽裝,即便發怒也是點到即止,毫不失態。
像現在這樣疾言厲色,指著彆人的鼻子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可謂從未有過的事。
風詩語都有點被罵懵了。
風紫玉卻冇有就此饒過她,而是難得粗魯的將她往風一夏那邊狠狠攘了一把,聲色俱厲的命令道:“去,給長姐跪下,說你知道錯了,請她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