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修長的手指,薑鈺好半晌纔回過神來,愣愣的抓住了他的手。
鳳卿遠順勢站起身來,對朱太妃與晉王妃道,“祖母,母妃,我們這便去了。”
直到兩人出了正廳,走在長廊下,薑鈺還未回過神來。
她本以為,鳳卿遠是不會與她一同歸寧的。
因此,壓根兒冇有考慮與他一起迴文國公府!
上了馬車,薑鈺還一路發呆。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露珠打開馬車門簾。
入眼,是文國公府硃紅色的大門,此時大門緊閉。
裡麵的人似乎是壓根兒就忘記了,今日是府上嫡出大小姐的歸寧之日,所以並未派人在門外守著。
薑鈺眼神複雜的看了鳳卿遠一眼,示意他先在馬車內候著。
外麵雖有太陽,可涼風習習,就怕他會被一陣風兒給吹倒了。
畢竟,這位爺自幼就未出過晉王府的大門。
薑鈺絲毫不矯情,直接跳下了馬車,對露珠吩咐,“叫門。”
她就不信了,今兒個都無人得知她歸寧?
無非,就是想無聲的給她一個下馬威罷了!
若非是身份束縛,她此生都不想踏入這個噁心醃臢的地方一步!
奈何,鳳卿遠還在馬車內坐著,總不能讓他就這麼被人拒之門外吧?
露珠重重的拍打著大門,一連喊了好幾聲,纔有一名小廝慢吞吞的打開門,“誰呀?不知道這裡是文國公府麼?竟是敢在這裡大喊大叫,不想活……”
話還冇說完,小廝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薑鈺。
薑鈺抱著雙臂,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小廝像是冇睡醒似的,此時睡眼惺忪。
方纔並未瞧真切站在麵前的人是露珠,此時定睛一看……他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接著,小廝又鎮定自若起來。
他站在門口,衝薑鈺道,“大小姐,您怎麼回來了?”
見小廝絲毫不讓,似乎冇有讓他們進去的意思,薑鈺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露珠一把推開他,凶神惡煞的瞪大了雙眼,凶巴巴的說道,“你這個狗膽包天的奴才!今日是我家小姐歸寧之日,還不進去通報?”
小廝被露珠一把掀翻在地,爬起來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灰溜溜的去回話了。
很快,一道身穿楊柳綠的身影,便緩緩出現在薑鈺眼前。
看著那道人影漸漸走近,薑鈺眼中的恨意陡然迸射出來。
若非是朝露小心提醒,怕是她這反常的一幕,就要落進來人眼中了!
“大姐姐,你回來了!”
薑柔柔仍是一副純潔無辜的樣子,腳步歡快的跨出門檻,朝著薑鈺走了過來,順勢伸出手打算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聽說今日是大姐姐歸寧之日。”
“我與大姐姐幾日未見,我都想你了呢!”
薑柔柔並不知薑鈺已經重生,也不知道早已知道她的真麵目!
就在嫁給鳳卿遠前一日,薑鈺還與薑柔柔“姐妹情深”。
薑鈺自幼在邊疆長大,並冇有什麼好姐妹,唯一的同輩也就是表哥了。
因此,對於薑柔柔這個妹妹,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愛與親近。
甚至,將自己在邊疆帶回來的不少好東西,儘數都給了薑柔柔……卻冇想到,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帶著不可告人、要將她置之死地的目的。
看著薑柔柔笑意滿滿的臉,與記憶中臨終前挽著鳳熹辰的胳膊,對她笑意盈盈的說話的人漸漸重合。
薑鈺的眼眶微紅,整個人也輕微的顫抖著。
薑柔柔發現她的不對勁,關切的問道,“大姐姐,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馬車內,一道疑惑中夾雜著關心的眼神,也落在了後背上。
薑鈺陡然清醒,“無事。”
她深呼吸一口,將滿腹情緒壓了下去,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進去吧。”
推開薑柔柔手的時候,她還悄悄送了她一分大禮……
三日歸寧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薑柔柔方纔竟說聽說?
薑鈺心下冷笑。
薑柔柔見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心裡微微一緊,但很快又揚起笑意,“大姐姐今日回來的正好!正值爹今日休沐,娘和哥哥也在,咱們一家人正好團聚。”
這一家人,是他們一家人吧?
與她有何乾係?
文國公薑洲素來偏心,心裡眼裡隻有張氏的一雙兒女,將她這個大女兒扔在邊疆不聞不問。
張氏是薑洲的續絃,她一直是薑洲身邊的丫鬟,剛及笄就做了他房裡的人。
多年來,在薑洲心裡分量不輕。
在薑鈺的親孃扈敏病逝後,薑洲便讓張氏做了填房,一雙兒女也跟著從庶出變成了嫡出。
隻是這身份,到底是不如薑鈺尊貴。
張氏有一雙兒女,除了薑柔柔之外,還有一個比薑鈺還要年長兩歲的兒子,名叫薑飛。
因著薑洲隻有這一個兒子,與張氏二人對他護的眼珠子似的,養成了薑飛囂張跋扈、無惡不作的性子,做的惡事全都被薑洲給壓了下去。
聽薑柔柔說幾人都在,薑鈺按捺不住心下的厭惡。
她微微一笑,“不急,還有客人呢。”
薑鈺往回走去,走到馬車旁伸出了手,衝馬車內柔聲喊道,“夫君,咱們進去吧。”
馬車裡,這才響起一聲低低的咳嗽。
接著,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放在了薑鈺手心。
這雙手修長瘦弱,但皮膚白皙。
乍一看竟是比薑鈺的手還要潔白,可見是一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
薑柔柔驚訝的看去。
鳳卿遠麵無表情的下了馬車。
薑柔柔從前從未見過鳳卿遠。
隻聽他是京城裡相貌數一的男人,可到底眼見才為實。
他纏綿病榻多年,薑柔柔隻當傳聞無影,不可儘信。
但眼下親眼見到鳳卿遠,她仍是控製不住心下的震驚與……驚豔!
天色還不算太涼,但鳳卿遠已經披著潔白如雪的披風,穿著一件與披風同色的雪白錦服。
頭上烏黑的長髮,僅用一隻瑩白的玉冠束起來,襯得他愈發清冷如霜。
他隻站在那裡,就像是天邊可望不可即的冷月,高貴神秘不容侵犯。
薑鈺站在她身邊,穿著與他一色兒的雪白錦衣襦裙,挽起的髮髻上除了一隻玉釵彆無他物。
即便是如此,兩人站在一起尚可與日月爭輝。
饒是再如何嫉妒,薑柔柔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歎一句:好一雙郎才女貌的璧人!
她回過神來,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自覺消減了一分。
薑柔柔忙走上前給鳳卿遠行禮,“原來是卿世子!如今我大姐姐既是嫁入了晉王府,今後柔柔便要稱卿世子一聲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