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衝出房門,程鉉夜知她不會武功,便轉身攬上她的腰身,“得罪。”
不消片刻,兩人便來到了後山。
山上鬱鬱蔥蔥,全是茂密的植被,行人很難進入。戚樂卻是抬腳就向著右手邊的藤蔓中走去,如此的輕車熟路,目標明顯,讓身後的程鉉夜不免麵色深沉。
“梅子?梅子……”
戚樂艱難的行走在比人還高的叢林中,並未留意到身後的程鉉夜,時間緊急,她也顧不了這些了。
越往裡走,漸漸有植物被踩踏的痕跡,她麵上一喜,手腳並用,也不在意自己的雙手被周圍帶刺的野草劃出深深淺淺的血口。
身後的程鉉夜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戚樂身上的衣服被周圍的樹枝刮破,白皙的手臂袒露在外,亦被帶出點點血跡。
他三兩步上前,長腿一掃,直接開出一小片空間。他快速走在前麵,戚樂見此,緊緊跟在他身後。
半刻鐘後,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戚樂不察,整個人都撞在了程鉉夜剛硬的後背上,腦袋都有些眩暈。
她揉著磕疼的額頭,急切道,“怎麼了?”
程鉉夜未答,隻是目光沉沉盯著前方的小山坳。
戚樂頓悟,邊向著山坳跑去,邊大聲喊道,“梅子!啊……”她太過心急,以至於被地上橫生的藤蔓絆住了腳。
幸在程鉉夜及時將她拉進了懷裡。
獨屬於男人的氣息讓戚樂腦袋又開始恍惚起來,她忍不住摁住自己亂跳的心臟,不明白為何回來後,她總在靠近他時思緒混亂,腦袋渾濁。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斷斷續續的驚恐女聲傳入戚樂耳邊,她瞬間恢複神誌。
“梅子!”是梅子的聲音。
戚樂跌跌撞撞,終於在山坳後麵找到了驚慌失措的妹妹。
彼時的梅子身上衣物破破爛爛,皮膚也被劃出七七八八的口子,整個人都蜷縮在地上,身體顫抖個不停。
在見到兩人時,更是猶如驚弓之鳥,不停高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戚樂慌張停住腳步,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放低了聲音安慰道,“梅子,是我啊。我是戚樂,姐姐來救你了。”
但這彷彿對梅子並不奏效,她隻是將自己抱得更緊,不停地往地上縮,彷彿要將自己埋進土裡。
“梅子,來,跟姐姐走。”戚樂聲音更柔,緩緩伸出手輕輕搭上了梅子的肩膀。
許是這溫柔的聲音確實勾起了梅子的記憶,她慢慢不再掙紮,隻是滿眼恐懼的盯著戚樂顫了顫。
戚樂見此,隻得先將人耐心扶起,經過一番功夫,終於是帶回了清宣堂。
等她將人安排妥當,已經快深夜,清宣堂仍舊一片狼藉。也不知何時,程鉉夜已經通知了官府,等她留意到時,清宣堂已經被府衙官兵包圍了。
蒙原與陸生接了主子的密信,也帶著一小隊士兵趕到了這裡。眼見著破敗不堪,屍橫滿地的清宣堂兩人都極為驚詫。
“程將軍,這……這是怎麼了?”府衙薛柳害怕的嚥了咽口水,壓著嗓子。
他這半夜剛在妾室房裡歇下,卻被將軍府派來的人驚了起來,腹誹了程鉉夜一路,卻在見著清宣堂眼前的場景時差點嚇尿了褲子。
他執掌駱越府衙多年,殺人拋屍之案也見過許多,但如這般瘋狂之景,屬實也是第一次見到。
薛柳在心裡過了一遍,著實想不出在這駱越城裡,誰還能有如此能耐乾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蒙原。”程鉉夜未答,卻吩咐旁邊的下屬道,“探查方圓十裡,不得遺漏任何蛛絲馬跡。”
“是。”
蒙原領了命令,轉身帶著一眾士兵迅速排開,而這本是府衙的職責。
旁邊的薛柳摸了摸腦門滲出的虛汗,不免暗下竊喜,現下這情況由程鉉夜處置自然是最好的,他也能少趟點渾水。
重來一次,戚樂深知如今這局麵怕是又如上一世般凶手逍遙法外不得而知,而自己過不了多久亦會身處異處。
她扶著梅子靠在床沿,程鉉夜以及身後跟著的薛柳腳步輕巧進了屋子,梅子驚了驚更是往戚樂懷裡縮了縮。
“戚……樂,清宣堂現在不安全,你們先暫時在將軍府住下。”
程鉉夜剛說完,薛柳亦低眉順眼道,“程將軍說的是,小神醫若是喜歡,也可以住到我薛府去,我……”
“那就多謝薛大人了。”不等薛柳說完,戚樂便表了態。
她垂著眼,並未像上一世選擇將軍府,而是選擇了有三房小妾的薛府,她不知道後續還會如何發展,但至少現在,她還有選擇。
薛柳被戚樂堵得一時語塞,他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聊表一下心意,就憑清宣堂與將軍府的關係,想也不會選擇他薛府,哪成想這小神醫不按常理出牌啊,咋的就要去他那了呢。
他眼見著程鉉夜黑鍋一樣的麵色,更是心驚膽顫,“那……那……”半天支吾不出來。
“清宣堂的眾人能勞煩程將軍暫時看管嗎?我將母親與小妹安排好便過來替他們收屍。”
戚樂低眉順眼壓低了姿態詢問程鉉夜。
他眼神晦暗,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程鉉夜目送戚樂帶著戚宣梅子二人坐上了薛府的馬車,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不知是錯覺,又或者確實是經曆瞭如此大的變故,他總感覺戚樂與之前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說不清又道不明,仿似鏡花水月捉摸不透。
不遠處的蒙原又開始碎嘴,“小神醫怎不去咋大將軍府上?她不是……”話說一半,便被遠處射來的冰冷眼神給噎了回去。
一個時辰,蒙原便帶著人將清宣堂前前後後方圓十裡扒了個底朝天,他黑著臉,對方出手狠辣,所有人都是一刀斃命,連腳步都冇留下,更彆說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了。
他站在程鉉夜身後,抓耳牢騷不知該怎麼彙報這情況,竟是比帶兵打仗還折磨人。
“把人員都清點一遍。”程鉉夜在朦朧的夜色中注視著遠處搖晃的星星點點,清宣堂的情況,他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
夜色中,戚樂在幾名官兵的護送下回到了清宣堂,堂中破爛不堪,卻躺著她清宣堂三十餘仆人。
“程將軍。”她恢複了冷清,淡淡的詢問,“不知是否查探完畢,我好安置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