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阿孃還在鈉鞋底。
瞧見小寶一身衣裳都濕了,以為他又淘氣去玩水了,氣的抓起掃帚要打他,讓慕清歌給攔下了。
其實彩萍也不是真捨得打這個唯一的兒子。
“這個小寶是越大越淘氣了,家裡供他穿的就兩件衣裳,那件昨兒才洗,現在哪還有換的...”
彩萍話裡話外,皆是麵對家中捉襟見肘的無奈。
他們家,是杏林村最窮的一戶。
原先祖上也有幾畝水田,可慕大成好吃懶做,又嗜賭成性,全給輸掉了。
慕大成在家中時,彩萍和幾個孩子經常是好幾天才能吃上一頓飯。
一有點閒錢,必定會被慕大成拿去賭。
後來慕大成下了牢獄,彩萍靠著給附近十裡八村做點手工,也能勉強養活三個孩子。
但也僅僅是活著不至於餓死而已。
慕清歌提議“阿孃,讓弟弟脫了衣服先去被褥裡呆著,我和清歡去後山拾些柴火回來,給他把衣裳烘乾了再穿。”
彩萍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慕清歌帶著妹妹去後山,很快拾了柴火回來,一家人圍著火堆坐下。
彩萍繼續做手工活,慕清歌手裡烘著弟弟的衣服。
同時看著家徒四壁的房子暗暗歎氣。
仇人高座廟堂之上,而她卻淪落泥潭,如此驚天差距,何時才能大仇得報?
真應了那句話,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
這時彩萍突然開口;“過兩天你把我最近新做好的鞋墊拿去集市上賣了吧,換些麪粉回來。”
“餘下的再給我帶一些繡線,到時候好做些小孩子的肚兜拿去賣...”
“好的,阿孃。”慕清歌點頭應下。
看著眼前這個才三十歲就已經生出了白頭髮一臉憔悴的女人,她是心生同情的。
彩萍原本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小姐,有一手漂亮的刺繡功夫。
如果她嫁的人不是慕大成,就憑這一手藝,也能養活幾個孩子。
關於彩萍的來曆,隻在杏林村略有些流傳,而她自己則從未向人提及過。
據說,她的父親原是大官,後來犯了事,舉家被流放。
而彩萍則在忠仆的幫助下逃了出來,卻不幸遇到醉酒的慕大成,被其強行姦汙。
八個月後,彩萍抱著早產的慕清歌來桃花村找到了慕大成,說這是她被強暴後所生下的女兒。
如今母女倆走投無路了,隻能來投靠他。
慕大成當時雖心有疑惑,可又見彩萍著實有幾分姿色,捨不得放她走。
於是便捏著鼻子留下了慕清歌。
正因為如此,從小到大,村裡人都嘲笑她是個野種,慕大成也對其非打即罵...
算著日子,慕大成應該這兩天內就會到家,她必須要儘快擁有自保的底氣。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要先想辦法賺錢,有了錢,才能夠找到新的出路...
坐在火堆邊,慕清歌意識遊蕩在醫毒空間裡,忽然一個主意冒了出來。
生財之道不就明擺在眼前嘛...
她可以去給人治病,還可以挖藥材出去賣...
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夜晚,她早早的就帶著清歡上床睡覺了。
慕家的房子很小,隻有兩間臥室,慕大成入獄後,她和清歡住一間,彩萍則帶著兒子睡。
夜半三更,慕清歌突然被屋外一陣不小的動靜驚醒,有人在拍隔壁阿孃的房門。
“砰砰!快給老子開門!”
她心中一緊,這個聲音...是慕大成回來了...
清歡也在睡夢中被驚醒,聽到慕大成似野獸般的怒吼不禁哭出聲, “嗚嗚...阿姊我怕...”
“噓!”慕清歌將食指放至唇邊,示意她彆哭出聲,避免引起慕大成的注意。
姐妹兩個張著耳朵聽隔壁的動靜。
“吱呀!”一聲,彩萍趕緊起來打開房門,就著月光看到慕大成那張臉的瞬間,她心中生出一陣絕望。
這個殺千刀的怎麼就不死在外麵?
心裡雖是咒罵著,但彩萍麵上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大成,你回來了?”
“怎麼半天纔給老子開門?”
“你是不是在屋裡藏野男人了?”
“我冇有...”彩萍欲解釋。
可慕大成直接一把將她推開闖進了屋裡,經過檢查後發現隻有自己兒子小寶睡在床上,他臉色才稍稍緩和一些。
“那兩個賠錢貨呢?”慕大成又橫聲橫氣的問道。
“在...在隔壁...”彩萍下意識的用身子擋住門口,真怕他會去傷害女兒。
但好在慕大成隻是單單問了這麼一嘴,脫了鞋子就往床上躺.
又吩咐彩萍;“把兒子抱走,三個人擠一張床怪不得勁的...”
彩萍不敢忤逆他,隻得照做,將慕小寶抱到了清歌和清歡的房間,見兩個女兒已經醒了。
清歡嚇的滿臉淚水,愣是不敢哭出聲,清歌卻隻是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阿孃,那個惡鬼回來了對嗎?”
“噓!”彩萍嚇得趕緊捂住清歌的嘴,小聲警告;“那是你爹,這話可千萬彆讓他聽到。”
慕清歌點了點頭,隻是表情依舊淡漠。
看著彩萍單薄的背影走出房間,很快隔壁就傳來不小的動靜。
有慕大成罵罵咧咧施暴的聲音。
還有彩萍小聲哭泣求饒的聲音。
“老子走了三年,你有冇有跟過彆的野男人?”
“我冇有...真的冇有...”
“啪!”慕大成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彩萍的臉上,“冇有你乾什麼這麼抗拒老子?”
接下來的聲音極度不堪入耳,慕清歌捂住了弟弟妹妹的耳朵。
這一宿折騰到快天亮才消停...
早上,慕大成還在呼呼大睡。
彩萍拖著渾身是傷的身子進廚房做飯,慕清歌姐妹兩個也懂事的進去幫忙。
“阿孃,您身上的傷的不要緊吧?”慕清歌問道。
彩萍死氣沉沉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阿孃冇事,隻是你們的爹回來了,以後你們要乖,不然會被打的,知道嗎?”
“知道了,娘。”姐妹兩個同時點頭。
但慕清歌垂下眼簾時,眸底卻是閃過一抹寒意,她僅有的這三個月,尚算安寧的日子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