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自然更加明白爸爸話裡的深意,她也無意張揚。所以,她一再叮囑張立峰,千萬不能把北京、深圳之行的細情說出去,打死都不能說!
張立峯迴家果然冇說實話,他也撒謊說中了彩票,可結果卻跟顧盼大不一樣。
第二天,他耷拉著苦瓜臉,被他爹媽揪著耳朵找了過來。
“大姐,救命啊。”他叫嚷的厲害,走路還一瘸一拐,看來是被揍得不輕。
“鬼叫什麼?小心我揍死你!”張立峰的爸爸張德彪是鎮上屠宰場的工人,每天死在他手中的豬最少得有十多頭。他長得膀大腰圓,臉上帶著橫肉,冷不丁一看挺凶。不過細看,眼神清澈,不是惡人。
張德彪在屠宰場乾的都是體力活,一頭死豬用胳膊一掄就掛在屋頂垂下來的大鐵鉤子上。彆看他平日裡對兒子散養,什麼都不管,可他的拳頭不是吃素的,生氣起來揍張立峰揍得瓷實!
張立峰平日裡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一見他爸爸真生氣了,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昨晚上帶著钜款回家,本來以為爸媽會高興地跳起來,冇想到竟然被揍了一頓。剛纔看見爸爸瞪眼吼,嚇得他一縮脖不敢再言語。
“叔叔,阿姨,你們快坐。”顧盼趕忙去倒水,又拿了瓜子過來,“你們消消氣,有話慢慢說。”
“這小姑娘真是懂事,難怪我們家立峰總是大姐長大姐短的唸叨。”張立峰的媽媽是個胖乎乎的家庭婦女,嘴巴大,上嘴唇稍微厚一些,冇什麼文化也冇什麼心眼子,一看就是個實惠人。
“你們肯定是為了錢的事情來的,我保證,那些都是乾淨錢。”顧盼心裡暗暗點頭,都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可在钜款麵前卻能保持最基本的清醒和操守,真是最難得的!
“我們一晚上都冇睡好,這錢是好東西,可不該是咱們的就不能動!”張德彪說話的聲音像銅鐘,“我這輩子就靠力氣和手藝掙錢,不敢做天上掉餡餅的好夢。咱們都是普通的平頭百姓,哪有那麼多的餡餅掉在咱們頭上?大哥,我看你也是實惠人,你說我的話對不對?”
顧爸爸點點頭,“兄弟,咱們兩家人是第一次見麵,可兩個孩子投緣。我也喜歡立峰這孩子,鬼機靈中透著憨厚,乾活又有巧勁。這次盼盼去深圳那麼遠的地方,要是冇有立峰陪著,我和她媽說什麼都不會答應。”
張德彪聽見這話咧開嘴笑了,揪著張立峰耳朵的手鬆開,“大哥,這臭小子打小就野慣了。我看他不是唸書的料,就讓他多在外麵跑,男孩子乾什麼都吃飯不能綁在家裡麵。”
“我們家盼盼雖然是女孩子,卻野得厲害。她人小主意大,誰的話都不聽。打小就有算命的人說她,命硬有福氣萬邪不侵體,而且會長命百歲一生順遂,不然我也不放心放她出去。”顧爸爸不想讓旁人覺得顧盼特殊,靈機一動編出個這樣的瞎話來,“算命的還說她命裡有偏財運,不過得有貴人相助,我冇當一回事,冇想到還真中了彩票!現在想想,這個貴人說得就是立峰啊!”
“我也給立峰算過......”張德彪聽見這話也想起來了,跟顧爸爸的距離也拉近。
顧盼再次解釋了那筆錢的來曆,說得跟張立峰一模一樣,再有顧爸爸之前的話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張老弟,雖說這錢來得是正路,但是自古就有財不露富的說法。況且中這麼大獎的事說出去肯定會有人不相信,到時候議論紛紛,孩子們還跟著受影響。要照我的意思,咱們兩家都彆聲張。”
張德彪聽了顧爸爸的話點點頭,“是啊,還是大哥想得周全!”
兩家人達成了共識,第一次接觸也非常的愉快。顧爸爸著急去醫院,讓張德彪下晚來夜市找自己喝酒。
顧盼一家人去了醫院探望爺爺,不管怎麼說,畢竟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
顧爸爸跟顧盼商量過了,打算負責這次爺爺的住院費用。顧盼之前雖然說超過一百塊錢的支出要自己做主,但是她冇那麼死板,這些家庭的瑣事她不想管。
況且她瞭解自己的爸爸,心最軟,彆看被親人傷透了心,可一出事卻仍舊牽掛著。不就是錢嘛,隻要爸爸心裡舒坦,花多少都無所謂!
可她更知道自己奶奶的性子,這一趟怕是不會那麼其樂融融。
果然,四口人一進醫院的病房,就看見顧奶奶那張陰沉沉的臉。
她狠狠剜了顧媽媽一眼,用鼻子孔哼了一聲。那表情,一看就是非常不待見顧媽媽。
在她看來,要不是有這樣一個不孝順的妖精似的兒媳婦,自己一向順從聽話的兒子不會忤逆自己。這個兒媳婦心眼最多,裝得善良柔弱好多年。後來在顧家站穩了腳跟,就把兒子弄到鎮上,然後就徹底控製住了兒子。
親家母生病住院,二兒子從村裡支出五百塊錢工資來,這個姑爺子做得比兒子還要儘心儘力。可自己的親爹摔斷了腿,讓他掏二百塊錢,他就找理由往後拖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這樣不孝的兒子,少一個也罷!
顧奶奶索性連兒子都不搭理,再看見顧盼和顧培兩個她嘴裡的賠錢貨,心裡更加不舒坦。
“二哥、二嫂來了。”昨晚上留下照顧老爺子的是顧家小妹,她跟二哥二嫂感情最好,看見她們一家進來趕忙打招呼,“盼盼,培培,快到老姑身邊來。”
她有一陣子冇看見兩個侄女,正想得慌,“這裡有罐頭,老姑給你們打開一瓶。”
“那是昨個兒你老姨看你爹買的!”顧奶奶瞪了老閨女一眼,“山楂的,你爹最喜歡吃。”
秀娟擰蓋子的手停住,臉上的表情訕訕的。顧爸爸見了心裡有些不高興,可臉上卻冇有表露出來。病房裡還有另外一位病人,人家家人也在陪護,彆因為一瓶罐頭不痛快。
可顧奶奶似乎是不打算就這麼善罷甘休,看見兒子、媳婦冇反應竟越發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