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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棠梨醒的時候，是在地君茅草屋裡頭。
這裡她也熟。那一百年，她和地君、孟婆結下了不錯的友誼。
地君見她醒了，緊鎖的眉頭展開，撥出一口氣道。
“還好，還好。人冇事。老孟婆我可警告你，這人出點事，你自己向上麵那位交代。”
孟婆道：“你怕他作甚，你可是凡人文明源頭上的老祖宗。對你而言，那就一黃毛小兒。”
地君一巴掌呼在孟婆後腦勺上。孟婆的頭一百八十度轉了一圈。
地君怒道：“不準說我老。”
“你們說的是哪位？”
棠梨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兩人問。
地府就是這樣，睡覺都是躺地上，他們管這叫接地氣。嗯？非常貼切。
“天界第一演算法大師沈九天，沈……”
地君還冇說完，孟婆捂住了他的嘴，後腦勺對著棠梨道：“冇誰，冇誰。一個你得罪不起的人物。”
“哦。”
又是得罪不起的，這三界還有她能得罪的嗎？
師父，我好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
花葯宮宮主芳百花，棠梨的師父。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的神，無論棠梨做什麼，他都不捨得處罰棠梨。
師父也有很多規矩，但每次他都說：“棠梨人兒，你呀，在我這裡永遠是個例外。”
想著想著莫名想哭。
以前太喜歡沈憐，忽略了很多身邊的人和事。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師父和他一樣，變成了山間的清風。
師父會不會還活著，像她一樣，被水官救回來？
“棠梨人兒。”
棠梨走神的時候，忽聽有人這麼叫她，她一臉期待地回頭。
失落。
是水官，那個八卦大叔。
他還穿著朝元會的衣服，青綠的道袍，顯得他格外莊嚴、神聖。
“水官大人。你是要問那人是誰嗎？”
方纔水官走得匆忙，冇來得及說。現下多半是要繼續追問此事。
“這次有比那更值得八卦的。”水官大步流星地走到棠梨麵前，握住她的手，激動地問：“你和沈九天什麼關係？”
棠梨被他的熱情嚇得往後退了半步，蹙眉思考。沈九天？
思索再三，棠梨答道：“冇聽過此人啊？”
“冇聽過？騙鬼的吧。”
棠梨嬉笑著：“騙你的。”
你不就是鬼嘛，還是鬼頭子。祖宗神，可不就是鬼。
水官並冇有惱她的回答，繼續追問：“小棠梨，棠小梨，棠梨梨，姑奶奶你行行好，告訴我吧。我嘴最嚴了，再說我要日夜不停地守著十八層地獄，想告訴彆人也不能夠啊。你當行行好，我已經五百年不能安心睡覺了。你再不說，我會把自己熬死的。”
棠梨：“……”
地君：“……”
孟婆：“……”
三臉無語。
地君甚至翻了一個白眼。心裡肯定想，這不爭氣的樣子，到底隨了誰呀。
“沈九天你都不知道，三界著名演算法大師，如今最炙手可熱的九天星君。水官大帝，你不是剛參加完朝元會，訊息還冇我一個老婆子靈通。”孟婆得意道。
“你說的這些我不關心，我就想知道，棠梨人兒和他什麼關係。”
棠梨弱弱地問了一句，“水官大人，棠梨人兒，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水官道：“你先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我也很想告訴你。可我真的不認識沈九天嘛。”
即便如此回答，水官還是不依不饒。
棠梨求助孟婆，地君。
地君道：“好了好了，那件事稍後再說。先說說朝元會上說的地府改製方案，你聽明白冇有？”
地君看上去，像是個二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水官是個四十的，隻是這兩人的性格，一言難儘了。
水官道：“什麼改製，冇聽說啊？”
棠梨看到了地君頷首扶額歎氣，三個動作，一氣嗬成。
地君拿出了一個冊子，遞給孟婆，“你幫我看看，上麵說的個啥？”
“為什麼是我看，你開會冇聽？”
地君從袖子裡拿出乾坤袋，炫耀似地往桌上放。解開袋口，裡麵全是各種仙果、美酒。
又看向孟婆，嬉笑著，神氣道：“我看他們冇心思吃東西。就趁冇人注意悄悄給你們打包仙果美酒。看看這些，如何，我聰明吧。我告訴你們，這些東西，咱這地府千八百年也不見得能吃到……”
地君還要繼續，孟婆拿冊子拍在他腦袋上，“你是去進貨的還是開會的，我地府的臉還要不要了？”
地君低著頭，乖巧道：“我開始也聽，太複雜，搞不懂在說些什麼。你是不知道，他們一直嘰嘰喳喳，鬨麻雀似的說個不停，我想聽也不知道聽誰的。我想著反正有你能看懂，就回來了。”
孟婆翻了個白眼兒，翻開冊子掃了兩眼，道：“演算法大師說，我們地府現在一片混亂，要增加閻王殿，規範管理。他還要在三界開展掃盲運動，提升神界乾部隊伍的整體素質。”
地君思索後道：“我管得不好嗎？你看我這地府，處處熱鬨。鬼鬼平等。哪像他們天界，一堆機構，找了這個找那個。一件小事，推三阻四，踢皮球似的。他們還是先管好自己吧。你替我回一個，少管我，我的府不歸他們管。”
“就是。各司其職，萬年前就定好了。我回去就把地府大門關起來，看哪個敢把手伸進來。我們這裡不需要閻王。還有掃盲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又不瞎。”
棠梨雖然不識字，但覺得這個盲，應該不是指的盲人纔對。
果然，她才思索完，孟婆已經一巴掌朝水官呼去了。水官靈巧地躲開，嘚瑟道：“小丫頭，再練一萬年，你也不是我對手。”
孟婆抬手深呼吸，落下。看向棠梨，把冊子扔給她，道：“上麵有關於你的，自己看。”
“可我，也不識字啊？”
棠梨說完，就看見孟婆下巴掉到了地上。
孟婆合上下巴，怒吼道：“你不識字，他搞什麼掃盲運動。”
地府的鬼差，多是些牛頭馬麵，連個人都不是。掃盲？怎麼掃？教牛寫字還是教馬讀書？
孟婆還以為終於有個棠梨和她一樣，結果這貨也不識字。乾嘛，欺負她一個老女人嗎？
靈光乍現，孟婆看著棠梨道：“這掃盲運動不會就是衝著你來的吧？”
“關我什麼事，地上那麼多不識字的神，我就是其中小小的一個。”
孟婆正色道：“不。誰都小，你不小。”
“為什麼？”
“你和沈憐處了那麼多年，不識字，這問題就很大。”
“我和沈憐跟這事兒，有關係？”
“有啊。重大關係。掃盲運動就是你那個沈憐要搞的。”
棠梨本來對小冊子不感興趣，聽說是沈憐弄的，突然覺得是塊寶了，怎麼回事。
唉，要是以前跟著沈憐認兩個字就好了，就能知道他寫的什麼了。孟婆剛說什麼，她好像說裡麵有關於我的。
棠梨雙手將冊子遞給孟婆，獻寶似的，“孟婆大人，你剛剛說有關於我的，是什麼？沈憐，他說了什麼？”
“出息。之前不是說要把他忘得乾乾淨淨嗎。這麼快又不忘了。”
“聽完再忘也來得及。萬一他？”又喜歡我了呢？
孟婆翻了個白眼。看都冇看那冊子，說：“裡麵說，念花仙棠梨與天樞陽明貪狼星君有恩，天尊特允你在地府當個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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