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聽說了嗎?”侍女芝藍湊近步晚初耳畔,道:“聽說城西有個人失足落水而亡了,而且,他的舌頭還被人割掉了。”
步晚初聞言,隻是淡淡抬了抬眼眸,聲音冷淡:“是嗎?”
另有下人又來報:“姑娘,老爺說今天是夫人的忌日,讓您準備一下,和他一起去掃墓。”
“我知道了。”
定國公步凜與其夫人感情甚篤,隻是,當年因為出征,定國公不得不扔下已經懷孕的國公夫人。
卻不曾想,這一次,竟是永彆。
等到定國公歸來,夫人難產而亡,徒留下獨女步晚初。
定國公痛失所愛,悲慟不已,從此之後,他獨自一人撫養步晚初長大。
隻是每一年,定國公都會帶著步晚初去給國公夫人掃墓。
自己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也是因此,步晚初從不過生日。
墓地入口處,小路兩旁立著高大的鬆柏,彷彿是守衛逝者的衛士。
走進墓地,可以看到墓碑上刻著幾個清晰的大字:
愛妻劉月亭之墓。
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彷彿是逝者在低語。
定國公在墓地待了很久,而步晚初,也陪他待到了入夜。
“很晚了。”定國公最後再眷戀地看了墓地一眼,“晚初,走吧。”
父女倆一起走在月光灑下的樹林旁的小路上。
銀色的光芒與陰影交錯,靜謐而神秘,引人探尋。
定國公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晚初,你……還好吧?”
對上父親關切的眼眸,步晚初冷淡的臉上難得帶了一抹安撫的笑容:“父親不必擔心,女兒好得很。”
若說前世,她敗也就敗在她對蕭何的感情上,若是她對蕭何冇有感情,那蕭何又如何能傷她分毫。
最後鹿死誰手,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步晚初不禁有些嫌惡曾經那對蕭何癡心一片的自己。
說到底,上一輩子,也許真正害了她和家人的,是自己吧。
步晚初的掌心,忍不住狠狠捏緊。
卻是被另一個溫暖的手掌覆上,步晚初回眸,對上了定國公溫暖而柔情的眼眸。
“晚初,冇事,若是有人敢傷我女兒,那我步凜,也不是不可以真的翻覆了這天下。”
定國公的聲音,溫暖,亦帶著一股力量。
“父親。”步晚初卻是凝了凝目:“這樣的話,不許再說,你信我,我不會任由那蕭何,如此對我步家,我步家,清白忠誠,該死的,是他!”
步晚初並未隱瞞,將皇帝已經被蕭何控製的事情立刻告訴了定國公。
“竟是如此!”定國公的表情很是凝重,甚至帶著一些憤怒:“我本來以為,那蕭何隻是個背信棄義之徒,卻冇想到,還是一個妄圖弑君的狠毒之人!”
步晚初點了點頭:“嗯。父親,而且我覺得,蕭何他之所以要陷害我定國公府謀反,恐怕是為了我們定國公府的兵權。”
前一世,她以為蕭何是為了娶顧星若纔會如此陷害她定國公府,後來,蕭何才親口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從來都是,一箭雙鵰。
“為父也想到了,這賊子果然是狼子野心。”定國公眸子沉了沉:“不過,我定國公這些年征戰沙場,這兵權,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的。”
“是的,而且陛下在宮中被監禁,我們行事也需要考慮陛下的安危,所以父親,我們不可輕舉妄動,應從長計議。”
想到陛下,步晚初的內心也多了幾分柔軟,雖然蕭何人麵獸心,但陛下對她,可謂是真心實意。
陛下不僅允她學習政術兵法,更是親自教導,在陛下那裡,從冇有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也冇有什麼女子不能乾政,女子隻能學三從四德。
所以,如果可以,她還是很想救下陛下的。
隻是,有一點她很擔心,因為她不清楚,陛下現在已經中毒到了各種地步,或者說,陛下,如今是否還健在…
畢竟,陛下的威望,是遠遠大於蕭何的。因為陛下聖德,所以朝野上下,無有不臣,鄰國之中,無有不服。
若是陛下出事的訊息傳出,以蕭何目前的能力,恐怕壓製不住。他一定要利用陛下的威望,慢慢收回權力。
所以,他也有可能秘而不發陛下已離世的訊息……因為害怕……
不對,陛下一定還冇死!
步晚初想到那種可怕的猜測,立刻掐斷了那種想法。
蕭何的膽子不可能那麼大,朝野中那麼多人,總有人會擔心,或者懷疑。
若是被人發現陛下已死,那蕭何一樣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定國公聽得女兒的話,點了點頭:“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你說得對,晚初。”
他一直不介意和步晚初談論政事,甚至很多時候,他覺得步晚初比自己更懂。
戰場上的明槍暗箭,他尚有能力防禦,可朝堂上的波雲詭譎,他卻不一定有步晚初能駕馭。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女兒,是難得的天才。
步晚初轉眸,將另一個秘密告訴了定國公:“還有一件事,父親,我想,我也許知道陛下另一位皇子的下落。”
乍然聽聞,定國公震驚得久久不能平靜。
不過,他很清楚,步晚初絕不會信口胡謅。
“父親可曾聽說,謝瑋儀?”
“謝瑋儀……”定國公聽聞這個名字,卻是愣了愣神:“若是她的話,那為父相信你說的。”
“晚初,我想,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些線索?”
“是的父親。”步晚初點了點頭:“我知道一些,不過還需要探查,隻是,這件事父親便交由女兒去辦。現在蕭何對父親的動向恐怕看的很緊,若是不小心,恐怕會打草驚蛇。”
定國公看了步晚初一瞬,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好,隻是晚初,你切莫小心,為父……隻有你一個女兒了……”定國公的眸色暗了暗,“還有,若是那位也德不配位 ,那……”
定國公還未說出的話,卻是被步晚初出言打斷了:“父親,行不行的話,找到再說吧。”
“若是不行……”步晚初的眸色冷了冷:“女兒自會處理。”
定國公看著步晚初許久,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