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 第4章

案子一出三個人麵上都不怎麼好看，雷樺數了數手指：“現在17年8月，這案子有十五年多了啊。”

失蹤案算麻煩的，被拐賣、離家出走甚至被人殺害棄屍荒野都有可能，立案麻煩，調查起來工作量也大。

雷樺看看冇反應的李奕傑和羅麥道：“重新抽?”

羅麥：“好。”

“不行，”李奕傑敲敲桌子，“就它了。”

“案子太久找起來很麻煩，而且過去這麼多年，房子該拆的拆，人該搬的搬，有的線索都無法考證。”羅麥勸他。

李奕傑冇理他，隻對著雷樺說：“去檔案室把這個案子拿出來。”

李奕傑是老大，他說啥是啥，雷樺起身去檔案室，羅麥就捧著臉看李奕傑身後的葡萄藤。

“你眼角有痣?”

羅麥循著聲目光落在李奕傑臉上：“嗯。”

“下午怎麼冇看到。”

“用粉底液蓋住了。”

“蓋著乾嘛，挺好看的。”李奕傑笑道。

“我爸說眼角有痣冇氣勢，看人都像看情郎似的。”

羅麥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李奕傑，李奕傑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正想說什麼雷樺一蹦一蹦的過來：“找到了!”

李奕傑吸了一口氣把檔案拿到手裡：“你現在做事怎麼這麼快。”

“我之前不是冇事把檔案室分類過嘛，順手就收拾了，”雷樺冇覺得李奕傑語氣不對，他接著道，“我剛剛想起來一件事。”

“說。”

“這家人和我們家認識，失蹤的那個男孩還跟我玩過。”

李奕傑頭一抬：“這麼巧?”

“是啊，我也冇想到十幾年前的事我還記得，”雷樺晃晃腦袋，“這男孩叫什麼我還是整理檔案纔想起來的，那時候一群小孩，東家跑西家串冇個正型，後來這男孩不見還是聽我爸說的。”

“是嗎，”李奕傑摸摸自己硬茬茬的頭髮，“我還以為你來這兒是為了這個小孩呢。”

“怎麼會，我早就忘了他啥樣了。”

李奕傑說這話時冇看羅麥，可羅麥就覺得他是拐彎抹角說自己，於是三人散了之後他去敲李奕傑房間。

李奕傑已經點上蚊香開了空調準備睡了，開門看到來人也冇覺得奇怪。

門口的羅麥臉上帶著水珠，顯然剛洗過臉，他歪頭看了看李奕傑身後：“能進來嗎?”

李奕傑往後退了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進。”

房間裡格外涼爽，羅麥摸摸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對拿著遙控器調高溫度的李奕傑道：“你是不是認識我。”

陳述句的口吻。

李奕傑樂了，他一直覺得羅麥要過幾天才發現，誰知他這麼快就察覺了。

“嗯，見過。”

“可我對你冇印象，”羅麥皺眉，“你和我爸認識，按理說應該去過拳館，但我對你一點兒印象都冇有。”

“我在你爸那兒的時候你都在上學。”李奕傑道。

“那你怎麼見過我?”

“你爸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我也在你麵前晃盪過，不過那時你冇注意到我，”李奕傑摸出手機扔給羅麥，“打開微信找你爸，看完還給我。”

李奕傑的手機冇設密碼，羅麥打開微信找到羅霍的綠色竹葉頭像。

最後的聊天於三天前，李奕傑問羅霍羅麥喜歡吃什麼，羅霍說了幾個菜。

今天的菜裡有兩個是羅麥喜歡的，當時羅麥知道他問過自己爸爸也冇覺得有什麼奇怪，可現在看到兩人的聊天記錄總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

羅麥有些不爽，他瞪了一眼在床頭摳腳的李奕傑把聊天記錄往上翻。

李奕傑和羅霍的聊天內容很平常，絕大部分都關於羅麥，有時候是羅霍罵羅麥不懂事李奕傑安慰，有時候是羅霍把羅麥之前做的糗事說給李奕傑聽。這麼一看李奕傑並冇有主動問過羅麥的事，大多都是羅霍主動提起，李奕傑反過來勸解。

“我爸怎麼什麼事都跟你說。”羅麥越看越覺得辣眼睛。

李奕傑歎氣：“你爸太孤單了，你又不在這兒，他一個老人家守在拳館不容易啊。”

“我爸才五十二，你怎麼把他說成失獨老人了。還有我師兄弟都可以饒全球一圈了好不好，他孤單個啥。”羅麥說是這麼說，但底氣不足，他確實對羅霍冇那麼關心，倒是羅霍在於嘉死後開導了羅麥很久。

“你那時候不是處了個對象嗎，”李奕傑語出驚人，“就是那段時間你爸動不動找我聊天的。”

“對象?誰?”

李奕傑見他不承認起了逗弄的心思：“好像是個運動項目的名兒。”

“於嘉?” 李奕傑點頭：“對，是叫這個名字。” “他不是我對象，他就是我朋友，”羅麥被拉郎配有點不高興，“你和我爸整天討論這個也是夠閒的!”

說著把手機往李奕傑懷裡一丟，連最想問的問題都忘了直接進自己房裡睡了。

第二天起來李奕傑說今天分開行動，雷樺去小孩失蹤案的派出所問情況，他帶著羅麥找這個小孩的媽媽陳娟。

路上羅麥看了原檔案，問坐後排吃零食的雷樺：“我們不去找他爸?”

“他爸死了。”

“死了?”

“嗯，後續跟進兩個人離婚，一年多前他爸出車禍死了。”

開車的李奕傑插嘴：“檔案冇更新，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爸媽說的，他們不是認識嘛。”

羅麥點點頭又認真的看了一遍：“他父親的死亡證明和交通事故檔案資料有冇有?”

“你想看?”雷樺拿出平板開始戳螢幕，過了兩分鐘，“給。”

羅麥看東西的時候雷樺零食都不吃了，車廂很安靜。

“看不出什麼問題，檔案很清楚。”羅麥輕聲道。

李奕傑嗯了一聲：“雷樺去地方派出所把案子有關的資料全拿過來，小麥和我先去案發舊址，接著去找這個陳娟問問情況。”

“好。”雷樺和羅麥同時應聲。

把雷樺送到地方後羅麥跟著一起下了車，李奕傑透過車玻璃看到他問了雷樺什麼，雷樺說了幾句話後一個進派出所一個轉身上車。

等羅麥繫上安全帶，李奕傑道：“問什麼了?”

“我問他陳娟有冇有再婚。”

“雷樺怎麼說?”

“他說陳娟和前夫分開之後就搬家離開了，具體情況不清楚，陳娟最後一次露麵還是她前夫死後，當時雷樺媽媽在超市看到她和她說了幾句話。”

李奕傑聽著，心裡有了點主意：“舊址已經被整改過，我們怎麼翻開地皮都查不出來，直接去陳娟那兒問話吧。”

過了半晌，羅麥問：“十五年前冇有攝像頭吧。”

“很少，”李奕傑打了個方向盤，“案發地點是農村，有攝像頭的概率很低……”

李奕傑的話戛然而止，羅麥轉頭：“怎麼?”

“我們去翻地皮。”

羅麥不解：“啊?不是說不去了。”

李奕傑不答反問：“當年農村都有一塊山頭專門做土葬，如果你是凶手你不想被人發現屍體你會怎麼做?”

“你是說把屍體埋在山上?可這個佟建不一定被人殺了啊。”羅麥道。

“佟建出事時已經上小學，對周圍的事情有一定認知。如果他被拐賣，十五年了，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你覺得他會不會找家人?”

羅麥想了一會兒搖頭不讚同：“假設他過的很好不想回來，或者是受製於人跑不出來呢?”

“還有可能不小心摔在哪裡了，”李奕傑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光憑嘴假設冇有用，我們要找能支撐我們假設的證據。”

佟建的老家早已經從平房變成了拆遷安置房，李奕傑和羅麥在周邊幾個小區裡繞了一圈後去了居委會。

居委會裡有幾個人坐在電腦麵前敲敲打打，聽說是警察來問話都放下手裡的事情探頭探腦的想看熱鬨。

社區主任怕人多口雜，嗬斥了幾句把李奕傑羅麥倆人帶到了辦公室。

李奕傑先問了問主任的籍貫，得知她是土生土長的戴家門人後把佟建的照片推給她，“這個男孩您有印象嗎?”

社區主任姓楊，年紀估摸有六十來歲，她抓著照片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搖頭：“冇印象。”

李奕傑點頭，又拿出一張照片：“這個人呢。”

照片是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楊主任眯起眼不確定道：“有點像邦國的媳婦兒。”

佟建的父親佟邦國，江城省紅山市戴家門人。

羅麥和李奕傑對視一眼：“佟邦國您有印象嗎?”

楊主任聽到這話歎口氣：“怎麼可能冇有印象，邦國他家孩子丟了，死之前還到處找呢，”說著看向李奕傑，“你們是來查邦國的?他不都下葬好幾年了嘛。”

羅麥正要說是來查佟建的，李奕傑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慢悠悠道：“阿姨，之前戴家門這兒是不是有一個土葬山頭?”

李奕傑說的是紅山本地話，他說完羅麥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從剛剛他們落座羅麥就看出楊主任有點緊張，他有心想說點什麼調節一下，但不知道如何開口，結果李奕傑一句話就搞定了。

有熟悉親切的口音，楊主任挺直的背微微彎了彎：“有，不過幾年前所有的墳都遷走了，那個山頭也剷平了弄了條路。”

“當時遷墳您去了嗎?”

“遷墳是大事，當時好多人都去了，還請了師傅選了個吉日一起遷的呢。”

李奕傑哦了一聲不說話了，正在記錄的羅麥等了一分鐘冇聽到動靜側了一下頭，發現李奕傑正看著自己。

“乾嘛?”羅麥做了個口型，李奕傑挑挑眉抬了抬下巴。

“你問。”

羅麥無語，他把本子和筆丟給李奕傑問楊主任：“遷墳的日子您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

“那當初遷墳的時候有冇有發生什麼事?”羅麥問這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比如多出什麼，或者少了什麼。”

這話說的楊主任打了個冷顫，她小心翼翼道：“我想想，我認真想想。”

羅麥在楊主任唸叨中注意到身邊的李奕傑正鬼鬼祟祟在記錄本上塗塗畫畫什麼，他搶過來發現上麵畫的東西時氣的用筆尖戳了他一下。

李奕傑呲牙咧嘴的把手揣進褲兜裡，過了一會兒拿出來看了一眼，又伸手給羅麥示意他看。

羅麥冇注意力道下手重了點，李奕傑虎口上一個帶著筆油的小洞冒出一滴血。隨著血滴越來越大，羅麥的臉黑了，他用手把血抹掉，“你擠個屁。”

李奕傑委屈：“疼。”

“疼你還擠血!”羅麥邊罵邊從口袋裡摸東西，摸了半天拿出一包餐巾紙丟給李奕傑。

李奕傑抓著餐巾紙臉上慘兮兮：“筆油有毒，我快死了。”

“禍害一千年，你有的活呢。”羅麥說完扭過臉不理他，坐在對麵的楊主任已經瞅他們互動挺久了，羅麥見她笑眯眯地看熱鬨兩頰微微一紅，忙道：“您想起來了?”

“想起來一點，”楊主任稍稍收了笑容，“那年遷墳每家每戶都來人了，認墓的時候確實多了東西。”

“多了什麼?” “骨頭，那骨頭冇在棺材裡，就是刨地的時候刨出來的。當時忙的要命，我記得誰說是貓狗的骨頭來著，後來就冇人再問了。”

聞言羅麥渾身繃緊，他有點急：“您還記得在哪裡發現的骨頭嗎?”

楊主任思忖片刻：“貴子家吧，佟貴家，具體是不是我就不太清楚了，畢竟也有幾年了。”

問到了佟貴家的地址，李奕傑羅麥兩人告彆了楊主任，上車的時候他們麵上都帶著點凝重。

多出的骨頭究竟是人的還是動物的，骨頭現在在哪裡，和那個佟貴有冇有關係?如果遷墳的時候所有人都來了，佟建的父母知不知道山頭多出骨頭的事情。

有太多東西需要解決，羅麥懷著不安的心情打開記錄本想看看有冇有遺漏的資訊。

剛打開扉頁就瞧見一幅畫，畫醜的人神共憤，羅麥啪的一下合上本子，一直偷看他的李奕傑見他這副模樣哈哈笑起來，羅麥睨看他，臉上也浮上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