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想說,王爺的腿並不是因疾病,而是因三葉鹿草。”蘇攬月一字一句的說道。
從初次相見,她心中便起疑,若真因腿疾,那小腿肌肉必然萎縮,可蕭祤升不僅未呈現萎縮之狀,還可使用內力驅動。
可三葉鹿草十分難尋,也鮮為人知,究竟是誰能機關算儘,使用這種方法。
她本想將這秘密埋在腹中,畢竟蕭祤升與她之間關係飄渺,是敵是友尚且不分,但今日救命之事,著實讓她感動。
從小師父便教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然後呢?”男人垂眸,整張臉都隱在陰影之中。
奪嫡之爭,勾心鬥角,天下險惡無所不用,蕭祤升早就有所懷疑,可那高牆之內的幕後人地位哪是這般容易就能動搖的。
蘇攬月冇想到麵前之人聽到自己被下毒陷害還能如此雲淡風輕,她訝異抬頭,看著那黑色大敝下的身影,“王爺不好奇?”
蠟燭明滅,四周沉寂,良久蕭祤升才自嘲般開口,“好奇有何用?”
確實,好奇心隻會害死貓,蘇攬月舔了舔還有些溫潤的嘴唇,“那若是臣妾可以幫王爺醫好呢?”
“嗯?”蕭祤升眼底閃過一道光,轉動著輪椅來到了蘇攬月身前,微微仰頭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上仍存的一絲嫵媚。
蘇攬月完全猜不透蕭祤升想做什麼,怕不是又有哪句話惹了這個祖宗不高興?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一雙大手牽動著鎏金大袖帶起一陣風,鑽進了蘇攬月的脖頸,那雙手熟練的捏起她的下巴,力道不輕不重,帶著幾分瘙癢。
“愛妃有什麼好辦法?”他唇角向上微揚,似是在質問,又仿若在請求。
真是一張禍亂天下的臉,蘇攬月此般想著,竟有一男子擔得起禍水二字。
她連絲毫拒絕的想法都冇有。
“臣妾年幼從師安濘,倒也學了點東西,王爺這毒中的巧妙,隻巧妙在世人不知三葉鹿草,故而診斷不出。”
她還不想暴露自己是機緣大師之徒,畢竟當年蕭帝之兄長九王爺愛好醫術,三顧茅廬也未求得機緣大師開門指點。
她不想太過張揚,故而借用安濘搪塞過去。
蘇攬月看著那雙手輕輕從自己下巴上移開,頓時呼吸通暢了許多。
“知曉病根,臣妾這便有一方子,可保證藥到病除。”
安濘是滿京城都在尋的救世醫佛,其行蹤漂泊不定,醫術高明詭奇,僅次機緣大師,所到之處免費醫人,必掀起一陣波浪。
蘇攬月竟是他的徒弟?
蕭祤升心中還是有些懷疑的,她一小小女子,怎能有如此魅力,使得從未以真麵目示人的神醫收其為徒。
他的王妃身上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
蕭祤升不知的是,安濘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蘇攬月便是這組織中的一員,其中每個人都醫術高明,且帶著菩薩心腸,救世濟人是其宗旨,此時借用安濘之徒身份隻是想蕭祤升能夠更加信服她。
“愛妃說藥到病除?”蕭祤升用手指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腿,感受著神經傳來的微弱感覺,他自然是希望做個健全人。
可當初蕭帝為了治好自己招賢納士,廣貼懸賞,整個國家的醫者都被一一召進宮中,各個搖頭歎息都救治不成,現如今真的能有辦法?
“王爺隻要把藥材尋全了,自是可以的。”蘇攬月從桌上扯下一張宣紙,研墨提筆便將那藥方寫了下來,“彆的倒還好說,隻是這一味九靈草及其難尋。”
“它也是極為重要的藥引,所以還勞煩王爺費心。”筆墨散發的幽香在空氣中飄蕩,蘇攬月落筆拿起藥方吹了吹尚未乾透的墨遞於蕭祤升。
蕭祤升愣了愣神,還是選擇接過,有機會何妨一試。
話雖如此,他依舊心存芥蒂,看了看被墨暈染開的黑,又轉頭看了一眼蘇攬月,“有勞愛妃了,隻是本王也習慣了雙腿不便,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方子本王先收下了,但醫治一事日後再說罷。”蕭祤升語氣帶著幾分冷淡。
對當今太子冇有威脅的殘廢王爺確實能省去不少麻煩,可蘇攬月想不明白,蕭祤升就真的無慾無求?甚至連誰下毒導致他現如今的模樣也不想知曉?
雖說荒唐,蘇攬月卻也無法勸解,隻得微微點頭,“全憑王爺心意。”
蕭祤升將藥方小心摺疊裝在袖中,抬眼看著坐在桌前的蘇攬月。
以前怎未曾發現,他的王妃竟還長了一雙桃花眼,眸子晶瑩,屬實好看。
蘇攬月被盯的奇怪,伸手捋了捋額間散落的發。
紅燭已燃過半,十七守在門口,彩兒也不敢貿然進門換新,二人就這樣麵對麵,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良久,蕭祤升緩緩開口,“愛妃此番回京定是為了宋夫人吧。”
蘇攬月一個激靈,“王爺這是何意?”
“無意,隻是覺得王妃與本王關注之事頗有些重合。”蕭祤升開門見山,指了指屋頂方向。
呂後為保其子,對瑞王百般心機,蘇攬月調查出其母死因和宮中有關,今日又險些被暗殺……
“這……”一時之間,蘇攬月竟不知該怎樣回答,她的指甲深深陷進手掌,二人確實有著共同的目的,可蕭祤升值得信任嗎?
“既然如此,愛妃不如與本王合作,本王一定查出你想知道的東西。”蕭祤升見蘇攬月遲遲不迴應,定是心中有顧慮,便主動拋去橄欖枝。
燭光已經微弱到勉強支撐二人身邊的光亮,既已被髮現目的,蘇攬月也就隻有這個選擇,初來乍到,皇都水深,有個依靠總要比單槍匹馬要強。
她點了點頭,轉頭吹滅了桌上燃儘的紅燭,低聲呢喃,“那就有勞王爺了,夜已深,王爺也早回吧。”
這逐客令下的倒是可愛,他不由自主揚起唇角,藉助屋外月光推動著輪椅出門。
十七推著蕭祤升走在回房的路上,他有些疑惑二人怎在房中待了那麼長時間。卻也不敢開口問。
“十七,吩咐下去,全力尋找九靈草。”蕭祤升看著頭頂本該明亮的圓月,被雲層藏的朦朧模糊。
“一定要保密。”他頓了頓,感受著涼爽的風從身前吹過,看著紫禁城方向,“宮裡那位也要時刻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