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動聲色的互相打量一番。
“敢問先生可是木濤?”棠梨率先發問。
“木擲。”
棠梨笑了笑,“抱歉,是我記錯了。”其實她冇記錯,故意試探的。
棠梨讓人換了副新茶具,把茶杯重新用水衝了一遍,輕輕將壺中茶水倒入杯中,滿至七分。
雙手放在道士麵前桌上,“請。”。
如此一來,道士樂了,樂道:“你這手法可不到位,不過也罷,老夫已經很久冇見過這個啦。”說罷,端起茶杯喝了兩口。
棠梨也不在意,她來鬼界這麼久,宗門都忘得差不多了,何況凡間。
“聽聞道長這裡有我要的訊息?”棠梨持茶壺,又續上一杯水。
“年輕人,訊息自然有,要看你的報酬我滿不滿意了。”道士眼睛不睜。
“這個如何?”
棠梨從腰間取下一麵鏡子,鏡子兩邊金龍雕刻其上,背麵則刻著一巍峨山脈,雕工精細。
當然,道士並不細看這些裝飾,他關心的是這鏡子是不是他想到那麵鏡子。
棠梨也不賣關子,迎著道士的眼神肯定的點了頭。
“這是崑崙鏡。”
道士拿起鏡子仔細端詳,翻來覆去,冇發現什麼問題後,“傳聞這崑崙鏡可觀過去,可看未來,你試過嗎?”
棠梨笑起來,她知道這筆生意做成了,話說和凡人打交道還真累,文縐縐的。“能否看未來這個不知,倒確實能看到鬼魂生前一些往事。”
道士看著也不失望。
看崑崙鏡被道士收起來,棠梨笑問:“不知我那三個問題現在可有答案了。”
道士沉思良久,在棠梨再次懷疑這人是不是個騙子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
棠梨心中念道:第一個問題,白萱草的具體功效。
“第一個問題答案告訴你倒是無妨,白萱草,能修補魂力。”
棠梨目光思索,“這,我試過直接……”
“它必須要和其他藥草一起才能煉製成補魂丹。”道士笑著打斷,“白萱草本身並無此作用。”
“那第二個問題呢?”白萱草倒是和她想得差不多。雖然還是有些問題冇解決。
棠梨還是更關注第二個問題,第二個問題,鬼魂失蹤?
這是棠梨偶然間發現的,在她時常路過那座橋的時候,有一在橋邊徘徊的魂魄不見了,本來她以為是晃盪到其他地方去了,並不在意。
某一天她發現家門前的兩個遊魂也不見了,遊魂其實並不是像他人所認為那樣到處亂晃,是有比較固定的範圍。這讓她感到一絲不對勁,開始注意起來。
她暗中觀察了好幾個月,終於確認,確實有鬼魂失蹤了,甚至失蹤的不僅僅隻是遊魂,這就奇怪了。
“鬼魂不生不滅,他們隻能等待輪迴。”道士緩緩道來。
“可鬼界不存在輪迴。”棠梨打斷他,鬼界並無輪迴,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情,很明顯道士也是知道的,他並冇有任何震驚的樣子。
“鬼魂確實是失蹤了。”棠梨緊盯著道士,神情嚴肅。
“唉~”道士歎口氣,拿起茶杯嘬了一口,“我隻能告訴你魂魄失蹤並不是你以為的近期的事,很早,至少千年之前就有了。”
不顧棠梨疑惑震驚的神色,繼續道“至於第三個問題,我也隻能告訴你,”道士神情嚴肅,聲音不大卻有力,“鬼界冇有白晝。”
“這怎麼可能!”
棠梨看著這道士以為他在說笑。
第三個問題,鬼界為何有白晝。
她或許會有很多離奇的解釋,但絕對不包括‘冇有白晝’這種荒唐的回答。
她又看了下窗外,窗外還是灰濛濛的,有人在買東西,與老闆交談什麼;也有勾肩搭背二三走走一起的,倘若不說,與人間也無甚區彆。
最關鍵的是,雖說太陽不大能看清,但這就是白晝,路上的行人,商鋪,甚至神態都能看清。
棠梨追問,不是白晝是什麼?
道士不願多說,隻顧收拾東西走人。問就是泄露天機。
臨走前他對棠梨說,
“送你八個字,破而後立,九死一生。”
棠梨揮揮手,明顯心思冇在上麵,三個問題除了第一個,其他的反而更讓人困惑了。柳樹岩莫不是找了個人忽悠她?
道士也冇生氣,
走到門口,忽而大笑,“我自隨風向天去,獨自逍遙,哈哈。”語氣又漸漸低沉,“逍遙,逍遙,何處逍遙?唉~”道士環顧四周,周圍偶有暗暗投去的視線,再不理會,大步向前去。
小二再上二樓,想起靠窗邊還有位客人,順便為客人再續壺茶,過去人已不見,桌上放著一顆靈石,小二見怪不怪,輕輕一拂,靈石就出現樓下櫃檯處。
棠梨現在在隱宗閣門口,她想,有些東西還是要問問柳樹岩。
裡麵吵鬨聲,喧囂聲不斷傳來,棠梨定下心神。
裡麵跟靈寶閣明顯不同,更吵鬨,也更多人修的氣息。
直接上了二樓,一路暢通無阻,朝著三樓台階走去,本來空無一人的樓梯處出現兩大漢,棠梨早已習慣了這流程,從懷裡扔出一玉牌,大漢雙手接過,確認無誤後,兩人退開,又消失不見。
通過三層樓台階,有一婢女而來,梳著兩螺鬢,身穿細紋羅紗,臉頰圓圓,有些可愛。
婢女將她引到一湖中亭。
亭子是用石子路將其與岸邊連通,湖邊種得是竹子,竹林十分幽靜,雲霧繚繞,仙氣縹緲。
棠梨遠眺,見一高大身影大步流星,遠處的景被他遠遠甩在身後。愈來愈近,來人身形高大,雙臂孔武有力,身體壯實得像一堵牆,身穿粗衣麻布,鼻梁高挺,嘴巴厚實,濃眉方臉,一刀疤從額前橫跨至左頰,更添魁梧。
總的來說,此人與此景格格不入,棠梨看看他身後的景,再看看人,怎麼看怎麼看都很違和,更彆提此人還取了個與他完全不搭的名字。
柳樹岩。
隱泉宗閣主。
“誰把這湖整成這樣的?”棠梨彆看眼。
柳樹岩粗眉揚起,聲音洪亮:“是吧,就那群人修說這樣好看,給老子弄弄弄,弄成這樣。”提起這個,柳樹岩就覺得不爽。
“那好看了,原來纔好看。”
棠梨冇搭理他,原來這裡就一湖,從湖這頭能一眼望到那頭,毫無遮擋,一馬平川。
不得不說他的屬下還是有審美的,至少符合正常人審美,至於柳樹岩?不好意思,他不是正常人。
“怎麼了,人見到了吧?”柳樹岩在一旁大刀闊斧地坐下。
“見是見到了,隻不過問題還冇解決。”棠梨揪了根雜草在手裡把玩。
柳樹岩也不問是什麼問題,鬼界打探他人**是大忌,他給這女人方便,隻不過看彼此都是人修,對方在順便殺人的狗屁鬼界還有點原則,就起了星星相吸的意思。不過靠他給的那點方便可不足以讓她活下來。
在鬼界,人修數量少,能活下來不變成鬼的,都是有本事的。
他忌憚的窺了她一眼。
這時棠梨忽然轉過頭來,笑意盈盈,眼底卻不帶丁點笑意,葉片從柳樹岩臉頰劃過,刺入硃紅色柱子,這是警告。
柳樹岩暗罵,這女人警惕性也太強了。
柳樹岩想他還是走好了。
“你知道白宣草能修補魂力一事嗎?”
柳樹岩神情正經起來,“有猜測,但不確定。”他想了下繼續說:“靈寶閣和燭龍閣都在以高價收購此物,我也曾購買過一些,冇發現什麼。我就在想這東西是不是隻對鬼修有用,冇想到是修補魂力的。”靈寶閣和燭龍閣背後主人都是實力強大的鬼修。
“你有聽說過那兩鬼修近幾年有受傷過?”
柳樹岩遲疑,“冇有,而且什麼樣的傷需要如此大量的修補魂力?”而後又堅定道,“如果傷勢嚴重,不等修複,他們早就被人殺了。我們想得到的彆人估計也有懷疑。”
那兩鬼修除了是閣主,還是七大閻羅之二。
‘笑麵狐狸’和‘金元寶’。
七大閻羅並不是評選出來的,是實實在在殺出來的,隻要你殺死一個閻羅,你就能直接繼承他的領地,無需經過他人同意,所以閻羅可以說是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中,但凡讓人看出你有一點不對,就會有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所以柳樹岩纔會說不可能受這麼嚴重的傷,在鬼界,冇有受重傷修養這種說法,隻有你死我活。閻羅更是如此。
那就奇怪了,靈寶閣和燭龍閣收購白萱草並不是這幾天的事,從五年前就開始,一顆萱草兌換1靈石,眾人都瘋了,要知道1靈石可以兌換100下品靈石,而差不多100靈石也就是1上品靈石就能買到地級寶物了,像這種級彆的寶物關鍵時刻是能救命的。
所以訊息剛放出來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跑去深淵之地采摘白萱草,外圍的很快采完了隻能往裡麵走,大部分人也就是這麼死的。
位於鬼界最深處的深淵之地也是鬼界最神秘的地方,冇有人知道那片森林的最深處有什麼。
棠梨自己也去過好幾次,前幾年是因為冇靈石,為了生存,隻能往裡麵走,後麵白宣草反到是其次,就主要想往後探探,不過也冇進去多深,不是因為不想,而是裡麵的怪獸她應付不了,隻能止步於此。
虧得白宣草生長速度快,三個月差不多就能長出一批,饒是如此,深淵之地較靠外的地方也被人薅得是乾乾淨淨。
“看起來要去會會這兩人了。”竹林吹來一陣風,湧起大片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