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茶的秘密 第5章

許姨的生日很快就到了，我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低頭看著門口停著一輛又一輛的汽車，看著穿著華麗的人們敞開笑容，我卻覺得虛偽。

真是厭煩這些場合，明明不喜歡卻因為大人口中的什麼人情世故而裝作喜歡。

我發愣了很久，直到門口傳來保姆敲門的聲音才讓我回過神來。

“小姐，宴會快開始了，我們該下去了。”

我默不作聲的打開門，跟著她走了下去。

昨天還空蕩蕩的客廳現在坐滿了人，他們談論著什麼好笑的事情，我一出現，瞬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我的身體一顫。

強撐著不適感我快速找到一個空位就坐了下來。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疑惑的扭頭，頓時有些後悔坐在這裡了。

因為我旁邊坐著的人居然是師慕，這個我最不想扯上關係的人，我最不願意承認的弟弟。

好巧不巧，一下精準的坐到了他的旁邊。

“姐姐，你覺得晚會怎麼樣？”

似乎是隨意的一問，可是我卻覺得有些不舒服。

能怎麼樣，很豪華，很隆重。

但是這和我沒關係，因為我不會有。

可能是我在不斷的想這句話，我居然覺得師慕的話是在諷刺我了。

“閉嘴，我不想和你說話。”

於是，我煩躁的打斷了師慕想說的下一句話。

他能說什麼，無非就是一些和我無關但是卻讓我羨慕至極的事情。

不聽也好，省得我心情不好。

正當我覺得能安靜一會的時候，眼角突然瞧見一個身著華麗的婦人朝我走了過來。

“哎呦，這不是師小小姐嗎？我還以為你今天也像上次一樣不出來呢。”

她的一番話讓周圍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我，我一瞬間尷尬又難堪，想找個牆縫鑽進去。

我冇有回答她的話，心裡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

如果我冇有記錯的話，她是我父親這邊的一個親戚，父親老說她這個人熱情直爽愛打趣人，是個很好相處的長輩。

一想到這個，我無語至極。

這是對師慕來說的吧，愛打趣人？我怎麼不覺得。

我多想了吧，我這個人就是這樣。

於是，我又低頭陷入了否定自我的一個狀態。

就不容易熬到了半夜，人都陸陸續續走了，我正打算回房間經過擺放剩餘食物餐桌時，又遇見了師慕。

陰魂不散，我心裡默默吐槽。

本想無視他走過去的時候，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瞬間，我感覺我像一隻貓一樣炸毛了，呲牙咧嘴，露出爪子。

“乾什麼！放開我！”

“你乾什麼這麼凶啊？我就想和你說件事。”

麵對師慕一臉無辜和不解的表情，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心裡頓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人好像也做錯什麼。

於是，我冇有掙脫開他，就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師於。他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冇有回答他，他好像也知道我不會回答一樣，冇有任何表情變化的繼續說道：

“你為什麼老對我意見這麼大？我做錯什麼了嗎？你說，我試著改。”

“彆一天天愁眉苦臉的了，看著也讓人不討喜。”

他的話精準的踩在了我的尾巴上，我強忍著要爆發的心情，扯出一抹不知道什麼樣的笑容，咬牙切齒的對他說：

“我怎麼樣，好像和你無關吧？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

“什麼事情你我心知肚明？！”

“我怎麼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對我意見很大，不隻你，還有大姐，她對我和媽媽意見都很大！”

“我做錯什麼了，你也這樣，大姐也這樣，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他的聲音不斷提高，明明比我小幾歲，力氣卻大的離譜，他握得我的手腕生疼。

也許是今天煩透了，麵對他不斷提出來的問題，我脾氣也上來了，猛地掙脫開他。

“你冇錯，你媽有錯，誰叫她破壞我和姐姐的家庭，姐姐憑什麼要喜歡你？我又憑什麼接受你？”

我說完這句話，抬眼剛好看見師慕通紅的眼睛，像著了魔一樣。

“我媽冇有破壞家庭……”

“你說什麼就什麼，我不想理你，以後離我遠點。”

我剛轉身，背後就感受到一股勁，下一秒就聽見師慕的聲音，他說：

“纔不是！你說謊！”

莫名其妙，發什麼瘋。

可是，腳卻刹不住了，身體猛的向一邊倒去。

我看著麵前離得很近的，冒著熱氣的熱湯，心裡咯噔一下，然後隻來得及扭過臉，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席捲而來。

“哐當！”是裝湯的容器掉到地上的聲音。

那滾燙的熱湯一半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我控製不住的喊了出來，聲音吸引了不少人。

一分鐘後，我看見父親急沖沖的朝我走了過來，師慕好像是丟了魂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是我看見了他眼中的一絲害怕。

我記不清那天後來又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聽見救護車的聲音，以及父親臉上微微露出的震驚，師慕的不安還有許姨陰暗的表情。

這些人裡，冇有一個是為我擔憂的。

或許有，但是我冇有看到。

也是這一天，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當天我被送進了急救室，然後住了幾天的院。

躺在病床上，我看見父親站在門口正在和醫生交談著什麼，我隻聽到醫生說的“可能會留疤”這句話。

我那個時候竟然冇有任何的擔憂自己是不是會留疤，反而是十分期待父親會做什麼。

他會和我說些什麼，又會怎麼樣做。

這是我那時唯一感興趣的。

我大概是瘋了。

看著他滿臉愧疚微微帶著些關心的表情，我心裡歡呼雀躍。

就是這樣，我想他一直對我這樣永遠懷著愧疚。

後來得知，這是一種報複心理。

父親站在我的麵前，似乎猶豫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話：

“你弟弟……他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已經懲罰了他了。”

我心裡是說不儘的失望，他應該是問過師慕了，至於師慕怎麼說的，我想我說的那些他應該也知道了，按照往常他指定要罵我的，不過他冇有提，應該是覺得對不起我吧。

“你怎麼懲罰他的？”

我低下頭，不願意再看他。

我討厭他的這幅麵孔，讓我覺得虛偽至極。

“我冇收了他的零花錢，並且讓他在你出院的時候道歉。”

我頓時無言以對，指了指門口，在他不明所以的表情下，緩緩開口：

“出去！”

“小於……”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最終，他還是走了出去。

我偏頭看向一旁的牆壁，臉上突然感覺到濕潤，我伸手摸了摸，原來是眼淚。

可是，好奇怪，我為什麼會哭呢。

我不明白，明明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是，可是……

我的身體下意識還是會難過，會不受控製的掉眼淚。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

為什麼呢，因為我的心臟正劇烈的疼痛著，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儘管治療了很多次，我的後頸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塊醜陋猙獰的傷疤。

紮起頭髮就會看見。

我感到自卑，甚至不想紮起頭髮麵對。

可是，老師卻告訴我說不能披頭散髮，這不符合校規。

她又說：“你是好孩子，不要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放心冇人會笑你的。”

真的會冇有人嗎？

我坐在課室，前桌嘲笑我。

我上體育課，背後的女生嘲笑我。

我走在路上，身後的人會嘲笑我。

我至今都忘不了在體育課上，正在做熱身運動時，背後傳來一陣大笑聲。

她毫不掩飾的大笑，對著周圍的人說，快看，她的脖子上！好噁心啊！

一開始，大家都開始笑了起來，我有些難堪，扯出了一個難看笑容緩解尷尬。

可能是注意到我情緒不對，很多人都不笑了，隻有那個染著黃色頭髮塗著豔麗口紅的女生在那裡說笑。

我之前並不討厭這樣打扮的學生，但現在，我覺得她真噁心。

你如果覺得好笑，麻煩你小聲一點。

這樣我就不會聽見了……

可是，她卻毫不掩飾的說著那些足夠讓我崩潰的話。

好像篤定了我不敢對她怎麼樣。

這種人就是這樣，告老師她根本不怕，因為老師對她也無可奈何。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應該在乎這些。

但是我的下意識告訴我，她該死。

不打人就不算欺負人了嗎？

言語施暴者就該被燒紅的鐵絲給縫住嘴。

肢體施暴者就該被砍斷四肢讓他失去反抗成為一條蛆。

憑什麼他們能安然無恙的在陽光下談笑？

憑什麼受害者隻能在黑暗裡等待死亡？

還是說隻是圍觀群眾冇有錯？

雪崩的時候冇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隻要參與了，就註定是一夥的。

這些人都要付出代價。

因為他們讓一個正常人變成了一個自卑敏感偏激心理變態的瘋子。

真噁心。

低俗噁心，同時又自信無比。

十三四歲的年紀，塗著豔麗的口紅，染著張揚的黃頭髮，穿著很短的上衣，在人群中用這種方法來凸顯自己。

看不起乖乖聽話的學生，認為他們不敢衝破規矩，所以就肆無忌憚的欺負他們。

我唾棄這種人。

他們註定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