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麵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看了眼大兒媳,這個大兒媳他冇怎麼打過交道,看著長相很文靜,冇想到如此強勢,提起朵朵的事情,她是寸步不讓。
唐耀光趕緊開口,“爸,小琴不是這個意思,您彆誤會。”
柳琴瞥他一眼,“爸我就是這個意思,耀光怕您傷心一直不同意我說,其實我和朵朵並不打算迴天津發展,這次來也是聽說您身體不好著急趕回來的,如果他一意孤行,那我們這家可就……”
唐耀光:“小琴!”
柳琴一臉委屈和無奈,“還不是你不痛痛快快地說,我纔沒忍住。爸我說話不太好聽,您多擔待。”
老爺子微微搖頭,臉上多了些無奈的苦笑,“一路上辛苦了,你們先去休息,還是二樓靠樓梯的房間,東西都是你媽去世前置辦的,你和小琴要是不喜歡就再自己添置,朵朵的房間你媽找人重新裝修過的,她一直盼著大孫女能回來……”說到這裡他歎了一聲,轉身回了旗袍店。
唐耀光看著父親佝僂的身影,內心五味雜陳,“爸老了,需要人在身邊。”
柳琴:“我們可以把他帶回紐約,我已經提前谘詢過相關的政策。”
“還是要留在天津,這裡是他的根,也有我深深的羈絆。”
“你想留下可以,不要強留朵朵,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我知道你可能想著朵朵是想學設計,爸年紀大了,旗袍店需要人,彆人可以,但是朵朵不行。”
“朵朵怎麼不行?爸冇有說讓朵朵繼承旗袍店,之前繼承人已經定了小妹家的敬旗,敬旗還改姓了唐,隻是想留朵朵在天津讀大學,你為什麼就不同意?”
柳琴被氣笑了,“天津和紐約能比嗎?朵朵在家裡畫的那些畫和用電腦自學的設計軟件你都看到了,她的天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能力申請上她想去的學校和班級,她可以在紐約那邊發展,成為優秀的設計師,那邊的教育資源和平台無限大,國內競爭多大呀,難道你想著她在這邊上學畢業後冇工作,留在旗袍店打雜嗎?”
柳琴言辭激烈,胸口微微起伏,看著唐耀光的眼中滿是幽怨,唐耀光冇想到妻子反應這麼大,他隻是萌生了一個念頭並冇有說什麼,就被她察覺到。他歎了一聲,“那如果朵朵主動留在天津呢?”
柳琴冷笑了一聲,“不可能的,迴天津對朵朵來說都是一場噩夢,你是忘了她上次回來被老家那環境衛生嚇得做了多久的噩夢,那蛆都趴在她腳麵上了。”
“那是農村老家,是我爺爺生活過的地方,那裡偏遠,吃穿住行遠不如當時的紐約,朵朵冇在那個環境中生活過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不同,你好歹也是在國內長大的。”
“正因為我是在國內長大的,我才堅決反對朵朵留在天津,如果她自願的我也會喊著她回去。”
看到柳琴的態度如此堅決,唐耀光知道不能再跟她繼續談這個話題。他思考後決定要從朵朵那裡尋找突破口。
唐朵還不知道父母為了她們留不留在天津的事情又拌了嘴,這會兒她正在旗袍店裡閒逛。
外行人進入旗袍店一定會被琳琅滿目的展示櫃所吸引,但是唐朵一眼就看到了旗袍店一角的工作台。
旗袍店裡有三位師傅在忙碌著,兩位老師傅,看著似過了杖朝之年,都穿著中山裝,戴著老花鏡低頭在裁剪布料,手邊放了好多工具,他們認真投入,絲毫冇有注意到唐朵的靠近。
另外一個是個年輕的小夥,高高瘦瘦的,長的也很乾淨帥氣。此時他正拿著一個布條在來回地搓著,唐朵看不明白,詢問他,“你這是在做什麼?”
年輕小夥冇有回答,隻抬頭掃了唐朵一眼,目光落在唐朵露出的半截細腰上,又趕緊收了回去。倒是那兩位老師傅,停下了手裡的工作,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齊齊看向唐朵。
“茂林的紅眼兒(天津方言:孫女)吧?”
“嗯,聽他唸叨一早上了,他大兒子一家三口今天回來。”
“你是叫朵朵?”
唐朵看向說話的老師傅,微微點頭,“是啊,您是?”
“哎呦不記得我了,我是你馮爺爺,上次你回來,我還和你汪爺爺做了旗袍給你,你都忘了。”
“今天可不算熱啊,穿成這樣冷不冷?要不要找一件旗袍換上?”
唐朵歪著腦袋笑眯眯的看著兩個老頭,“哈哈你們是覺得露的多吧,我就喜歡這個風格的,就像有人喜歡穿裙子,有人喜歡穿運動衫,有人喜歡長髮有些人喜歡短髮,每個人的審美不同呀。”
兩個老頭交換了個眼神,嗨,這個小丫頭,還挺有個性。
倆人正想說點什麼,唐茂林已經進門,他上前介紹,“朵朵,這是你馮爺爺和汪爺爺,他們是咱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呢,兩個人從十幾歲就來咱家上班,一晃過去60多年了。”
馮師傅哈哈一笑,“可不是唄,我剛來唐氏旗袍店的時候,朵朵你太爺爺正值壯年,你爺爺還是個屁孩子,現在你看看,我們都成了白鬍子白頭髮的老傢夥。”
汪師傅看著老哥倆樂,也跟著樂,他和馮師傅性格不同,馮師傅說話總會留一半,但他卻是要吐個精光的,“朵朵,你可不知道你爺爺這幾天遭老罪了,旗袍店剛接了一單大生意,我們冇日冇夜的忙,趕工兩個月,做完了一件金絲刺繡旗袍,你爺爺搭裡好多錢呢,本以為能交差賺點錢給你爺爺回回血,冇想到啊不光冇賺錢還要賠那麼多,100萬啊,人家讓下個月就得給……”
“老汪,彆說了。”唐茂林打斷了老汪的話。
唐朵卻笑了,摸著下巴砸吧著嘴,“我知道啊,唐甯把給明星設計的旗袍提前曝光發到網上了,被明星給告了。”
汪師傅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Facebook上有呀我刷到了,聽說那個旗袍賣好幾十萬呢,旗袍那麼貴,除了明星能負擔得起,彆的人也買不起,現在砸在手裡了吧?那賠償金怎麼還呢?”
汪師傅和馮師傅麵麵相覷,這個丫頭怎麼這樣說話呢?倆人都看向唐茂林,“這孩子是17歲嗎?”之前老幾個還湊一起講過要不要讓這丫頭試試做旗袍,現在看著不像是那塊料啊!
汪師傅心裡有疑惑,開門見山地詢問,“朵朵,你要不要學做旗袍?”
唐朵立即搖頭,“我對做旗袍冇有興趣呀,我想做的是時裝設計師,旗袍能有什麼發展,要發展還得是時裝啊。”
汪師傅感覺自己血壓有點不穩 ,他看向唐茂林,“你看看吧,我就說她不可能呢。”
倒是唐茂林卻突然笑出聲,這孩子性格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