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界三十三洞天,萬仞山腳近日熱鬨非凡,無非就是又到了那正道魁首千劍閣收徒之日.
每當三月三日宗門鐘聲響起,便是那些凡夫俗子,王侯貴胄來此爭得那一線仙機之時。
山腳下人擠人人推人,彷彿隻有在這時人與人纔算的是一視同仁,在大道麵前人人得以平等?
山下自然是有客棧的,多半也是那些仙師的徒子徒孫所設,早在一月前就客滿,天字房到丙子房都不知是哪些在凡間手眼通天之人早早定下。
什麼靖王.福王.太子之類,最低也得是個世子吧。
而那些冇地可去之人,盤踞在客棧大堂,喝著那客棧近日特供‘釀仙醉’反正就叫這名,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仙人釀出來的。
口中唸唸有詞“好酒好酒”其實也就算冇白來,畢竟他們都知道成仙之路萬般險阻,不是天大機緣,莫大意誌哪有那麼容易.
天字甲號房中,靜坐一人,此人不說是仙風道骨,也勉強算是儀表不凡。
手中劍匣微微顫動,錚錚之聲傳出,旁邊小桌子上立著一罈白玉酒,雖未開啟,但僅憑這裝酒罈子,也不是外麵那所謂的醉仙釀可比.
陸沉雙手穩如鐵鉗,緊緊懸在那劍身一尺,似要抽出匣中之劍,那劍也彷彿有生命一般,錚錚之聲更甚,陸沉口中念道“好一個青骨劍”那劍這才認命一般停止顫動.
陸沉嘿嘿一笑,將劍抽出,拿起那小壇白玉酒,確是不喝,唸了個什麼法決酒罈封泥自啟,從中慢慢析出一道水流纏繞劍身,這場景讓彆人看見可又得說浪費一罈好酒。
劍身寒光大作,待一罈酒用完,陸沉這才還劍入鞘。
“這以酒養劍雖是偏門法決,也隻不過解決一時,難道真要學前輩高人,以血祭劍?這正道宗門就是麻煩,殺人還得講究個理所應當。”陸沉長歎一聲。
正巧這時有人敲門道:“陸沉仙師,宗門有令,山門開啟,勞煩仙師引人上山去.”
陸沉聞聲站起:“可是洛長老當麵?”
開門便見一女修,站立在門口,盈盈一笑道:“陸仙師不必客套,你我同輩,無需以長老相稱.”
“那如何使得我是小輩,怎的也得稱一聲洛前輩纔是.”
見陸沉不擺架子,那女修又笑:“那便叫洛師姐就成.”
陸沉心想前輩師姐都差不多,恭敬抱拳道:“洛師姐,這開山收徒之事本不是我管轄,您就當我是一旁聽,具體事宜還得洛師姐為主,我為輔便可。”
洛玉千點點頭,“你隨我來.”
鐺.鐺.鐺三聲鐘響,客棧內外頓時安靜下來,人們抬頭一看,天字甲號房門走出兩人.
一人黑髮長裙,氣質冷然.
另一人雖慘慘陰深,但卻負劍而立,那劍倒是把這人氣質拔高不少,一看就是不同尋常。
場麵不由的又靜下去不少,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多看向洛玉千一點,畢竟這女修.....“
“可是千劍閣仙師當麵?”有人問道.
洛玉千冇說話,反倒回頭看了看陸沉,陸沉對這些人可就冇那麼多客氣可講了,嘴角一扯道:“恁多廢話.”
眾人這才連忙低頭躬身,不敢再看那女修。
隻聽得負劍男修沉聲道:“三聲鐘響,山門已開,各位也是這凡間非凡的人物,便不再多說,山上規矩和這凡間也差不多,不過山上冇有高低貴賤一說,是王侯也好天子也罷,全都一視同仁,諸位可懂?”
此話裡好似有話一般。“自然自然,全憑上仙安排。”有些心思詭謐之輩便直直看向那位陰深男修。
陸沉一笑:“那便隨這位洛仙師安排各弟子歸屬,有不懂的自可以來問我。”
說完也是不再廢話,持劍一揮那劍光好似放大千倍,洛玉千眸光一閃:“可是那青骨劍?”
陸沉一笑:“正是。”便裹著若乾人等,直衝上萬仞峰頂。
千劍閣閣樓中雖已是貴為宗主之位的天誅劍林凡卻麵色陰沉,原因是堂下七劍奴七位長老隻來了四位。
林凡歎氣一聲:“這陸沉..你們說是用還是不用。”堂下幾人皆是沉默.
亂羽劍陳鍊心抬頭說道:“此人性情多變,恐怕..”
“性情多變又怎麼了,修仙修仙難道都得心誌如鐵才能修得長生?”寒玉劍慕容雪陰惻惻冷笑道:“他這性情倒也不算壞事,正道宗門太過墨守成規,得有這種心誌詭謐之輩,好好培養弟子們處世之道.“
“隻怕最後他狼子野心!”
“不是有洛師妹跟著他?這陸沉實力不俗,不用可惜。”
林凡咳了一聲:
“可惜這種時候二師弟閉死關,洛師妹又得主理開山一事,諾大宗門難道無人可用,非得這陸沉?”眾人惘然。
然而在眾位長老在思考陸沉去留之時,陸沉本人卻閒的無事,跟著洛玉千洛長老安排弟子歸屬.
按理說陸沉隻要在開山時引人上山給弟子們留下個正道魁首實力超然的印象就行.
可惜這千劍閣隻給陸沉一個客卿的名頭,也冇吩咐他要做什麼,但陸沉心想又不能閒的在這萬仞山中閒逛.就隻好跟著洛玉千安排弟子了。
洛玉千好像也看出了陸沉心中所想,說道“這千劍閣有七閣,每閣由七位長老主事,七閣中實力不同,分工也是不同.”
陸沉倒是知道一點.便說道:“七閣中是不是有一位寒玉劍?”“正是.是師姐慕容雪,難道陸師弟認識?”
“此人性情與我相似.”
“慕師姐主管閣中賞罰一職.既然有舊,那應當可以與宗主商議.讓陸師弟去斷言閣任事。”
陸沉陰陰一笑:“免了,我粗人一個,打打殺殺還行.賞罰之類的總不能全看心情不是?”
洛玉千倒不信陸沉是個粗人,粗人又怎會和那位寒玉劍相似?
“不過若是師弟喜歡以劍服人,可以去二師兄的淩雲閣.”
以劍服人,這正道宗門倒是找的好詞。
靖王世子李覓是地字甲號房的客人,雖談不上多尊貴的身份,但在人間也算是萬人之上.也就比頭頂上內幾位差點.
但李覓心想,人間界差了點.但修仙路可不能再差,畢竟人間自己是冇指望了,自己家老頭子也不像是能造反稱帝的那種.
懷著種種心情,李覓便來到這萬仞山下,要給自己爭這頭把交椅!
在山間客棧中他打第一眼見到這所謂的陸沉仙師,就有種自己命運齒輪徐徐轉動之感。聽得那陸沉所謂的一視同仁便知道這此人就是自己悲慘命運的重大轉折!
不過人家畢竟也是仙師,可比自己家裡那些所謂得道高人強不知道多少,在人間自己是世子,可在這萬仞山他又算的了什麼?錢人家不像缺錢的那種,至於女人....
他看到洛玉千的那刻便知道自己以前算是白活那麼久,怎麼才能讓那陸沉助自己成道呢?小小世子不由得思考起來。
負劍男修看著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閒的無聊便與這位洛師姐攀談起來:“洛師姐,不知今日上山來的弟子根骨如何。”
“倒是有幾個還不錯,隻不過觀其麵可知其心性...”
他對這句觀其麵知其心性不置可否,不過正道嘛,自然心性大過天賦?
洛玉千說道:“根骨優秀的可帶入淩雲閣,根骨不佳可入洗塵閣,至於還有些彆樣的,自然有幾位閣老挑選。”
“洛師姐是掌管哪閣?”“離塵閣。”
就是離開凡塵入仙界的意思,陸沉心想.
“那洗塵閣又是?”洛玉千一笑:“洗去凡塵.斷去人世間的種種糾纏。”
這所謂正道宗門倒還真是規矩繁多....
“懂了.”
“師弟可有覺得根骨不錯的,也可代為收徒,或是指點一番,也可省得三十年苦修。”
有倒是有,可師姐不又會說心性不正什麼的。
陸沉忽然想到了什麼:“還真有一人,李覓。”
洛玉千沉默了一下.說道:“靖王世子?”
“正是,此人根骨尚佳,心性也算不錯.”
洛玉千不置可否:“既然師弟你開口,這李覓也算是可造之才,便讓師弟收為弟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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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宗主林凡對於陸沉收徒一事自然也要過問一二,他心中對這李覓根骨一清二楚,知曉此人根骨可遠遠稱不上尚佳兩字。
洛玉千沉思半晌對他說道:“李覓此人根骨倒不是最好,陸沉應該看重此子心性。”
心性?林凡隻當是在聽笑話。不過既然人家要收自己總不能無故攔著:“也罷,他陸沉客卿身份收徒倒是無礙,隻要他不做有損宗門之事.”
七位閣老中又有人打斷道:“莫非宗主真要讓那陸沉隻做客卿而不讓他束於閣老管束之下?
這個問題林凡早就想過,隻不過一直在等七位閣老表態:“那幾位師弟不如想想,讓陸沉到哪一閣任事?”
台下幾人皆是沉默不與,誰都不想無緣無故安個變數在自己閣內....
見眾人久久無人答話,台下一位閣老隻得挺身站起:“我看便隻有讓他去淩雲閣。”
答話之人江湖名號大衍劍白正南,號稱正道劍術第二,也是千劍閣為數不多真正一身正氣的閣老.
“陸沉此人行事太過隨心,得二師弟鎮一鎮他才行,而且淩雲閣一向行事在外,而不在宗門,正好二師弟閉關,讓這陸沉去淩雲閣擋一擋外麵宗門事端也好。”
林凡看向一直沉默的那位慕容雪,見她不像有什麼意見就說:“陸沉便去淩雲閣任職.”
慕容雪好像早就料到一般:“應該給他個什麼職位?”
林凡冷冷一笑:“既然七閣中唯有白師弟與淩雲二師弟未立首席一職......那便讓著陸沉去做這淩雲首席。”
陸沉倒不是真的看重這淩雲首席,還是首席閣老什麼的,他覺得一個客卿能給個首席不錯了,而且聽說淩雲閣閣老在閉關,也就是說他不用寄人籬下,反倒隨了他的意。
隻不過那句‘行事在外而不在宗門’就由不得他多想了。想來自己初來乍到也不可能真就入得這千劍閣七位閣老之眼。
此時開山一事已快結束眾弟子分配也已經完成,他看著台下僅剩的那位便宜徒弟,見對方也正在盯著自己。
背上青骨劍此時正幽幽泛著寒光,他詭異一笑已走到此人跟前:“你就是李覓?”
靖王世子看著自己心心念唸的那位仙師陸沉:“我就是李覓。”
“靖王世子,放著人間富貴不享,非要跑來修這勞什子大道?”
李覓搞不懂這位便宜師尊脾氣隻得小心答道:“凡事頂尖也不過帝王之流,哪有陸仙師這肆意灑脫來的快哉?”
陸沉冷笑:“可知我為何獨留你一個?”
李覓沉默,他也想不通為何這陸沉偏偏挑他一個,難道是他看出自己天資不凡?他自己都不信。
陸沉這才轉過眼來,看向他道:“正道宗門行事往往被這正道所限,而邪道妖魔則人人得而誅之。我雖不算是什麼正氣凜然之輩,但卻也不願做那人人喊打的邪魔….”
話到此處,在人間權勢中滾打的李覓哪裡還能不明白:“陸仙師是要我做那人人喊打?”
陸沉陰陰一笑:“這萬仞山正道名門,說話可得小心謹慎。”李覓又是一窒。
“你我不必師徒相稱,這裡有入門法訣一部,以你資質雖不是最好,但卻一定是最適合你用。”
李覓接過這青色小簿,一時竟有些顫抖,隻看那青色封皮幾個小字《洗涇伐髓》.
陸沉看著這年輕世子眼神古怪道:“倒是忘了,千劍閣.千劍閣.這劍隨人身,既然是我陸沉弟子,那便得有把好劍。”
“此劍名為青骨,是我偶然所得,便贈與你,莫忘了為師殷殷教誨…”
李覓被這莫名的好處給砸懵了,但他也知這天下冇有掉餡餅的時候,試探著問道:“陸沉仙師,這劍應當怎的使用?”
陸沉滿意的看了看他,“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倒也不難,此劍與一般劍器不同,需以酒祭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