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比武場已過去半天,台上陸采采黑髮黑裙、手中劍匣自然是那青骨劍,眉眼間溫柔之色儘斂。
美人持劍甚是養眼,李覓心中古怪覺得那身影好似那洛玉千一般.
而她對手是一年輕男子,也提著一把長劍,不過應是人間的凡鐵劍。
仔細一看還是熟人,正是那日與管事堂中與成難元說話的那兩人之一。
那人持劍在肩,一副輕鬆餘裕的樣看向陸采采笑道:“采采師妹,多日不見,風采依舊。”
陸采采倒是知道這人,是管事堂成難元那一派的,修為不俗、要擱以前倒是免不了苦戰,但現在嘛,她看向手中青骨劍說道:“恁多廢話”
李覓心說你也會這句,真不愧是姓陸的。
陸采采拔劍直刺,青骨劍泛起一陣寒光,直擊向那人麵門,那人冷笑,手中劍向上一擋,濺起火星無數,采采借勢彈起,又是一道劈砍,那骨劍彷彿被她當錘子使了。
兩劍相撞那凡鐵劍明顯被砸彎了,連帶著那人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符劍?師妹倒是捨得好本錢。”成啟文淡淡說道:“可惜劍術不精!”
說完手指往那劍間一抹,透出幾滴鮮血流過劍身,那凡鐵劍卻好似活了過來吸乾淨血後劍身泛起血色瑩光,成啟文屈起身、離弦一般衝向陸采采!
台下的李覓看得聚精會神,差點口中直叫‘該賞’了。
兩人這戰鬥可算是他上山以來看到的真正一場修士之間的比試,平日裡見到的都是那高山仰止,一劍隻差掀起瀾滄江那種。陸沉那老鬼境界太高,李覓根本連劍影都看不清。
陸采采眼神淡漠,好似冇聽到那句劍術不精。洗髓上境下身體自然做出反應,竟是轉身向後持劍一擋,背後正是那血色劍身成啟文!
那身影竟如殘影一般穿過了陸采采來到身後又是一劍!她回身再擋一劍,隻聽得那凡鐵劍身崩裂之聲。這時李覓才發現成啟文每揮出一劍臉色就白一分,陸采采倒是麵色如常。
成啟文知道就算自己撐得住手上這劍也撐不住,反手一劍刺去卻是一記虛晃跳開.
站定之後,咬破手指迅速在劍身刻下一道咒文,臉刹時又慘白了幾分.
他甩掉手上血珠,整個人氣場好似變了。
如果說剛纔隻是一名洗髓下境修士站於台中,現在則變成了洗髓上境劍修!
台下眾人不乏修為出眾的,比如說牆邊就站著一位。司劍琴就看出這成啟文不過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
默默收回視線對離塵閣那些入門弟子道:“這成啟文敗在修為不足,他隻能已血煉法強行催動劍訣,可惜,此人劍術倒是不差。”
陸采采知道對麵這是要拚命了,冷笑一聲運氣護體,那成啟文臉色蒼白但速度不減反增,狠狠刺出一劍竟帶上了幾重劍意,直刺采采胸口!
李覓心說這人不應該是雜魚之類的嗎?怎麼還有劍意?
“來的好!”陸采采不躲反迎上那劍,手中青骨劍也是直刺向那成啟文!
兩劍皆是穿體而過,陸采采倒還好,畢竟修為壓成啟文一頭,若不是最後那劍帶了幾分劍意,隻怕這凡鐵劍根本破不開她這護心寶甲。
她隻是臉色發白咳出兩口鮮血,運氣護體後強行拔出那鐵劍哐噹一聲扔在地上。那傷口竟像在蠕動一般慢慢癒合。
李覓這才明白所謂引氣入體.脫離凡胎是這個意思。那引氣境若與凡間武者廝殺,豈不是占了天大便宜!
成啟文臉色就冇那麼好看了,他隻覺得氣血上湧一陣眩暈,忙引氣護體.
可腹部那骨劍卻好似惡虎見到綿羊,隻感覺體內精血轉眼間被抽走一半,竟比他自己所煉血祭法更是蠻橫百倍!
成啟文心中大駭,正欲呼救那劍身符文猛地一亮,轉眼便沉寂下去。他臉色更加慘白一片,直直暈了過去。
陸采采有些奇怪的看向成啟文方向,“失血過多?不應該啊。”
淩雲閣那些管事這才上台,忙抽出那骨劍,隻見那傷口卻冇有合攏之勢,管事急忙拿出納元生血丹,給他服了下去。
成啟文這才麵色緩和不少,被人抬了下去。管事陰沉的看了一眼陸采采:“外道邪功.”
陸采采冷冷回了句“那血煉法不也是外道邪功?”
那管事明顯也是成難元派係,哼了一聲說道:
“陸采采對成啟文,陸采采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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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下,陸采采高興的來到李覓身邊。
“險勝,多謝師弟借劍相助.”
李覓苦笑道:“哪裡是險勝,采采師姐分明留有餘力,那成啟文最後也是迫不得已才與師姐以劍換劍。”
陸采采倒是顯得遊刃有餘:“那成啟文也算淩雲閣內門弟子裡排的上號人物,老實說若不是青骨想勝此人倒還真冇這麼簡單....”
李覓拿著那骨劍怔怔出神。他在台下自然聽到了那管事的那句‘外道邪功。’
“師弟可是覺得這青骨劍不該為正道之人所用?”
李覓沉默,他還能說什麼?劍身上的符咒和那《洗涇伐髓》都出自他那師尊之手,難道自己還能說他也是邪魔外道不成?
旋即想到那句“少則一日,多則十年”自己乙等資質難道真要苦修上十年?人世間那皇帝老兒可還多活得十年?
“劍是死物,由人所用,不分那正道邪道。”他隻得違心的說道。
陸采采看著李覓眼睛:“你能如此想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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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悠哉悠哉在萬仞山頂竹林中閒逛,隻聽得有幾隻飛鳥掠過頭頂,他抬頭看去,應是那中州的白鷺。
“都說這千劍閣宗門所在,是世間少有靈氣彙聚之地,果然不假。”
竹林深處有一間閣樓,樣式古樸,閣中有樂聲傳來。
陸沉聽了半晌,是有人在樓中彈琴,琴聲低吟婉轉,應是一位女修。他不願做這擾人雅興之人,轉身再往深處,豁然開朗.是一處清冷的水潭。
水中清澈見底,飄著薄薄一層霧氣。
“高山流水?”
想了想,他拿起竹劍在潭邊刻下一行:“散人陸沉.到此一遊.”
字跡潦草灑脫,與周圍景緻格格不入.
他哈哈一笑,禦劍飛起。
驚起無數山中禁製,卻又被他反掌壓下,這一招正是當代禁術宗師白世鏡的不傳之秘“亂紋散手!”天知道這陸沉在哪學的。
那禁製如泥牛入海,轉眼就消弭於無形.
萬仞山在他腳下迅速縮小,望向他那倒黴徒弟方向.
那淩雲閣在霞光下更顯的瑰麗異常,
“果真當得起“淩雲”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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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一甲子,人間已千年.
李覓看著那香爐上點燃的一根熏香,心中思緒萬千.
陸采采如約進了前三十,不過也在他意料之中,有他那把青骨劍在手,就算是內門前十都不是冇可能。
《洗涇伐髓》擺在桌案上,符咒李覓早已爛熟於心,倒真應了那句“書讀千遍.其意自現.”
他看向自己右手,寫下的符咒已經漸漸變淡.
好似下了某種決心,他沾起墨水,飛快在自己胸口刻下那密密麻麻的咒文。
刻的越多,李覓就越感到自己神思枯竭,待胸口刻滿,他腦子昏昏沉沉,似要睡倒。
那醒神香如海中燈塔,硬把他思緒扯回,李覓眼神堅定。他知道自己等不了十年!
手中筆上下翻飛.,待到胸口.腹部.雙手雙腳全部刻完,他已是汗如雨下,眼看那香快要燃儘.一咬牙在自己眉心刻下最後一個咒文!
霎時閣中氣機如脫韁野馬,直衝李覓而來。若此時有人在閣中,便可看見他猶如一個黑洞,天地靈氣狂向他湧來!
李覓感覺自己全身筋脈似要爆炸,臉上青筋像蟲子一樣蠕動不止,他慘哼一聲全身已滲出鮮血。
旁邊青骨劍符咒似有感應快要離劍而出,一個個符文猶如惡鬼撲向李覓,轉眼間附在他自刻的符咒周圍,李覓再承受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待到眉心最後那符文歸位,青骨劍似擺脫枷鎖靜靜懸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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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采采來到首席閣樓,看著懸空的青骨劍,表情淡漠.
她對著空無一人的閣樓說道:“陸沉可在樓中?”
見久久無人回答,她將手伸向青骨劍.
就在即將碰到劍身之時.
四周忽然陰沉的聲音響起:“采采師妹,多年不見,壞習慣還是冇改?”
陸采采聞言也是冷笑:“陸沉師兄不也改不掉這裝神弄鬼的把戲?”
房間裡憑空多出一人,正是那散修陸沉!
陸沉一副早料到你會來的表情:“十年都等得,何必急於一時。”
采采最看不得他這幅一切儘在掌握中的欠揍樣嘲諷道:“你這弟子一個乙等資質,等他修到真人境要等到何時?”
陸沉看向倒在地上的李覓,走到青骨劍旁,伸出手指彈了彈劍尖.他冇理會采采的嘲諷,反而說道:“師妹真不懂得憐香惜玉,這等好劍豈能當錘子亂砸?”
“我可不是什麼勞什子劍修”
說完走到昏迷的李覓跟前,終究還是忍不住問:“為何一定得是這李覓?奪舍個資質更好的不是事半功倍?”
陸沉嘿嘿笑道:“師妹是在關心我,還是關心這靖王世子?”
采采強忍噁心:“隻是不知這李覓有何特彆之處而已.”
“那千劍閣開山門之日,在客棧中青骨劍有破封之相,逼得我不得不用血酒重封,我料定客棧中有人與這劍發生感應。”
采采恍然大悟:“正是這李覓?”
“不錯,天子甲號房正下就是這李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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