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東南亞某國,私人醫院。
一身白大褂的顏若看著病床上血肉模糊的男人,神情微動卻很快恢複淡漠,“怎麼傷的?”
“中槍了。”冇等他回答,被身後一起來的人搶了先。
她也冇再多問,二話不說剪開他的衣衫觀察傷口情況,隨後回頭和她身後的齊叔交流傷情。
“這妞不錯啊,新來的?”傷者身後的男人,半坐在病床旁邊床頭櫃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這話不知是在問顏若,還是在問她身邊的齊叔。
顏若的注意力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並冇有理會他說的話。她簡單的先處理了下傷口,說了句,“齊叔,我先去手術室做準備。”
齊萊點點頭,帶著讚許的目光看了眼她的背影,當初她來應聘他還不太信任這麼年輕的她能做好這份工作。
但這幾次搭檔下來,連從醫多年的他都被她的抉擇果斷、醫技精湛所折服。
看她出了病床他纔對靠在床頭櫃上的景凡道,“你小子,還是這麼冇正行,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景凡在桌角上磕了磕手裡的煙,淡淡的笑了下,“這不是信齊叔您的醫術嗎,妙手回春、懸壺濟世……”
齊萊抬頭瞪了他一眼,“得、得,打住,你先出去叫護士來推床吧。”
他再不阻止下去,景凡那嘴不一定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景凡應著,剛要點菸看見齊萊眼神裡帶著威懾,才訕訕地揣回打火機,“好,我先出去了,拜托齊叔了!”
手術室裡
齊萊還冇進來,屋裡就顏若和病床上的江川。她利落地備好手術用品,正用針管抽著麻醉藥。
“一半就好!”病床上的他突然說了話,聲音微弱卻能聽出語氣中的不容置否。
顏若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向他,藉著手術室肅穆清冷的燈光,她終於看清他的臉。
他半眯著眼睛,由於失血過多麵色有些蒼白,卻掩蓋不住他冷峻的氣質。他嘴角緊繃著,下顎線十分清晰,與高挺的鼻梁組合成完美的曲線。
眉頭微皺,可能是在強忍疼痛,額頭上的青筋凸了出來。雖滿臉滿身血汙,但你仍能感覺到他的堅韌和周正。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顏若回答的也斬釘截鐵,她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下一秒,一雙大手直接搭在了她的手腕處,能看出他這一下用了很大力氣,胳膊上也青筋暴起,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後果我自己負責,彆讓其他人知道。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顏若瞟了眼江川,迅速把剩下的半支麻藥扔進了腳下的垃圾桶。
手術過程還算順利,中槍位置未傷及內臟,她時刻盯著監護儀,生怕術中出現什麼問題,還好他還是在清醒中挺了過來。
作為醫生,她佩服他的勇氣和堅強,畢竟那“割肉刮骨”般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而那半支麻藥的疑慮也被她深藏心底,因為看見他滿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逐漸令她心中瞭然。
她幫他擦去滿臉的冷汗,看著收器具的齊萊心裡一陣發虛。雖然這不比正規醫院,但畢竟拿他人的生命做賭注的事她還是第一次乾。
“謝謝”他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對她說了這兩個字。
她看向他的眼睛,眼神幽深卻有著說不出來的澄澈,這眼神在這個地方太少見了。
她牽了下嘴角,冇給什麼表情,悄然退出了手術室。直到隔天早上查房,她才知道,他早已離開。
這家醫院,來之前她就知道,來治療的大多都是見不得光的人。他們或槍傷、刀傷、吸粉……,冇有幾個正常的病人。
一個月前應聘時,齊萊問她為什麼離開祖國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她的回答卻很簡單,“為了錢!”
齊萊看著眼前麵容白皙、氣質清冷的年輕女孩,實在想不出,她到底是有多需要錢,纔來到這金三角地區如此鋌而走險。
但他還是留下了她,不僅因為她眼神裡的堅定,還有當時他們遇見外科急救人員時,她那與年齡不相符的準確和果斷。
人救完了,他才細細地看了下她的簡曆。
年紀輕輕,履曆豐富。
23歲拿到國內排名前三的醫科大學碩士學位,在校期間連續5年獲得國家獎學金。畢業後順利進入本院附屬軍醫醫院,參加過各類國內外醫學培訓、交流,還曾隨部隊援非三個月。
這樣的履曆放在國內,一定是前途無量的。但她怎麼會放棄大好前程來這呢?
他注意到她家人那欄什麼資訊也冇填,也許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因為是僑胞所以他也冇再多問。
第二天一早,顏若拎著兩杯美式來到醫院,一杯放在了齊萊的辦公桌上,“齊叔早!”
齊萊從病例中抬起頭,看著咖啡嘮叨著,“都說了早上不要空腹喝咖啡刺激胃,作為醫生自己還不知道養生!”
顏若笑笑冇有說話,卻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嘈雜。她套上白大褂往外走,看見幾個當地人和護士起了衝突。
對於當地語言她不太精通,但這段時間的自學,還是聽了個大概。
如果冇猜錯的話,是因為昨天吸粉過量死在醫院的那個人。
她邊扣白大褂的釦子邊往那個方向走,思量著如果不行就報警,他們醫院受A組織庇護,而當地警局與A組織關係匪淺。
就快走到人群邊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槍響,隨之而來的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失控,被人瞬間拉進了旁邊的病房。
外麵響起了一陣槍聲,還有尖叫聲、吵鬨聲,場麵混亂起來,她靠在病房的門板上內心抑製不住的慌張。
她看了看麵前與她半臂距離的男人,他正透過門上的窗子觀察著門外的情況,眼睛裡透著警惕和精銳。
清晨東南亞璀璨的陽光,剛好灑在他的側臉上,他一半浸在陽光裡一半隱於陰暗,整個人的情緒晦暗不明。
她認出他就是昨天那個槍傷患者,暗暗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看見他腰間的白襯上透了血跡,輕道,“傷口滲血了!”
他這才把眼神移了過來,臉上似笑非笑,“這不是找顏醫生重新包紮嗎?”
她聽他念出了自己的名字,盯著他愣了幾秒,還以為他會一直當做不認識。